窗外细雨朦胧,落在屋檐下的雨顺着檐下流落,远远听着,有人朝檐下来了。
“云生,云生,小姐的药熬好没有,快巳时了,云晴差我来取小姐的药。”云铃提着裙摆,撑着把伞朝药房檐下奔来,边跑边说话,过急了些。
“快好了,快好了,云铃姐姐你当心路滑,今儿个雨挺大的。“云生边翻药罐搅拌边回话。云铃终于到云生旁边了,见云生此时提起药罐把药倒在旁边的小碗上,刚好满一碗,“这药颜色这样深,怕是比昨日的还苦,今日小姐更是要受罪了”云铃瞧着药嘟囔了一句,但也足够云生听到了。
“云铃姐姐赶紧吧,回去晚了云晴姐姐怕是要说你了,来,药拿好,我还要整理一下药渣,当心路滑啊!”他们三个是自宋挽辞四岁起便跟着的,算是宋挽辞身边最为信任的仆从。“知道了,才多大,倒是做的比我沉稳。”云铃拎着食盒往来时的路走,也就是盈梦轩的方向。
“小姐,今日该喝药了。”宋挽辞听到云晴唤她,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把药拿进来的云晴与云铃二人,“今日可不可以晚点再吃呀?这药看着好苦呀,云晴?”宋挽辞看着那药就只想作呕,虽是活过一世的人,但是看着那药还是觉得恶心。
没错,她宋挽辞重生了,还是重生到六岁之时,她刚睁眼的那一刻更加难以置信,刀落下来时,仍有那时恐惧般的剧痛。为何,她又,回来了呢?是老天不忍,还是,这只是一场梦?为此,她醒来之时瞧见旁边搁着的碗,便拿起碗朝自己额头砸了下,吓得当时在场众人一阵慌忙,以为他们四小姐是不是摔傻了。
痛感传来,昭示着这一切不假,她真的,重生了。一时心里涌上许多,她看着屋里众人,是了,我回来了,一切的转机还可扭转。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等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还是孩童的身体,有喜有悲,喜的是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扭转一切,悲的是回来的时间正好是在与顾玉清的亲妹妹发生龌龊,继而在下阶时分心踩空不小心摔下,正好触到旁边的石阶,继而伤到了额部,后修养了两月才得以伤好。
忆到这里,宋挽辞看着那药便不想喝了,一回来就得受罪,这什么道理呀!宋挽辞朝云晴耍赖“云晴我不想喝,不喝好不好,嗯……”抓着云晴的袖子晃啊晃。
“不行,小姐别闹,老爷说了,必须看着您喝!”宋挽辞见耍赖不得,只好端起药,猛的一口喝完,眉头皱起,云铃见此赶忙把山楂蜜饯拿过来,宋挽辞也不管拿到多少就往嘴里塞,也总算是把嘴里的苦味儿给压下去了。
“小姐,昨日二少爷差人来送补参,还嘱咐了几句说今日来不了了,徐大人今日要在书院抽查,要让小姐失望了。”云铃口中的二少爷,在将军府排行第二,也是前世最宠她,最后却只是为了宋泠弦的好兄长,前世世人口中温文尔雅,儒雅清秀,才华横溢的宋公子宋言知。
前世的宋挽辞以为,这位兄长与她最亲,可到头来,亲人中伤她最深的亦是这位兄长。到死,宋挽辞都不明白,为何,这么好的二兄长为何要那样对她。她不相信,她也一直以为是她自己做错了才逼得兄长如此对她。可上一世时他也在她面前亲口承认过这一切全都是为了给宋泠弦铺路。兄长,这一世,你又会要我如何呢?
心里对宋言知是有怨的,但现在她才六岁,况且上一世这时候的她对宋言知还是很喜欢,很亲近的,如若突然远离,那便不合理了。这样想着,她道“徐大人是谁呀,他为什么要抽查兄长,那徐大人会不会骂兄长呀?”
“小姐,您忘了,之前我给您说过的呀,徐大人是当今陛下的启蒙老师,早些年便不干预朝政了,如今在明和书院教书,咱们的二少爷呀平日最受这位大人的喜爱,也算是这为大人在明和书院的得意门生,这抽查呀,二少爷必定过得稳当,没准徐大人还夸呢!”
“如此吗,那兄长真厉害呀!今日竟是为了抽查,那兄长不来也情有可原,要是因为我耽误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宋挽词说完又抓了颗蜜饯,此时心里也在想着前世这时候真的有这回事吗,六岁时的事情她的记忆不甚清楚。
似乎是有这一回,那天好似也这样说,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对了,那天,宋泠弦与阿娘正好在顾府探望顾玉清母亲,回府时却遇上林知府的马车,少不得林知府又含蓄一番,可就是因此,林知府的幼子林肇却突然对宋泠弦不敬,惹得两家在景都南城街上大为尴尬。
阿娘不做罢,誓要林知府给宋泠弦赔罪,林知府却认为只是小儿间的玩闹,不肯赔罪。僵持不下,最后是宋知言出面,两家各退一步,终是让此事过去了,彼时宋知言年方十三岁,正是舞勺之年。事后林知府派人送礼,宋泠弦大大方方收下,因此,宋泠弦也获得百姓称赞,将军府幺女待人宽宏大量,容和大度。
那天听说宋言知在徐大人抽查之时听到奴才的通报,不顾徐大人还在抽查便先走了,走时似乎很紧张,回来的奴才与她说时她还不太信,据她那时所知的兄长冷静沉稳,怎会如此不顾恩师的情面便先行告辞。回来母亲罚他跪祠堂,那是前世中母亲罚他最重的一次,理由是不知轻重。
那时的宋挽辞总以为宋言知做什么都是对的,她还闹到阿娘跟前,说是别人的错为什么要罚兄长,且兄长那样做也是为了妹妹呀,求阿娘不要罚跪兄长,如果罚的话连她也一起罚好了,结果那天阿娘狠心让两人在祠堂跪了一夜,阿娘那时还对她说“阿辞,看清楚些!”她不懂,阿娘为什么要对她说这话。
第二天宋挽辞发烧了,宋言知只是着凉了,无大碍。这件事因宋泠弦而起,但结果却是宋挽辞发了两夜的烧,期间宋泠弦未曾来过,宋知言第二日就回书院了,走时也未来看过她。
是了,原来,从这时起似乎就不一样了。宋言知,我的好兄长,原来从这时开始你就想着为宋泠弦铺路了。过了许久,许是眼睛发酸,宋挽辞没坐多久就有点困了,但想着今日会发生的事,那便再等等。
前世的今日具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府的她已经忘了,看看外面的日头,兴许睡到晚间,他们就回来了。
“云晴,云晴,我困了,想睡会儿,阿娘他们回来你记得告诉我,撑不住了。”“好,小姐且安心去睡,夫人回来我会禀报小姐的。”“好,那你记住了啊,哎,好困呀!”打了个哈哈,宋挽辞便上榻躺好睡觉了。
这一次,我不犯傻了,阿娘说的看清楚,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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