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局。
一来就是大军压境。
卫桂卫兰扛着第一波攻击,顺便抽空毁了对面的武器设备,在休息间歇注意对面,看敌军是否放弃这个时候射杀将军,他们搬出了第二套设备,卫桂拦住了飞来的箭矢,他掐算好了时间点,太早对面不动手,太晚对面就得手了。
以至于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是那支箭自己飞到卫桂面前来被他挡住。
随后就是敌军将领弯弓搭箭,也被拦下来了,虽然之后还是轻蔑的笑,但看得出来,已经比上次更注意这边了。
藐视是必要条件,重视是发现情况不对的补充要素。
第二波攻击来之前,这里还有短暂的时间休息思考。
卫桂卫兰用最快速度简单处理了比上次更少更轻的伤口,暗中讨论。
“问题不止一个。”
“缺衣少食,尤其缺水,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城中早就没水了。”
“要是死的时候方法不对,幻境还是继续,可以见得,不该现在就死。”
“或许需要想点办法,不知道周围安全范围之内哪里有水可以取……”
“应该问问士兵之前怎么想办法搞水出来,附近没有河海,只有打井,要打井,还得看准地方,粪汁也有穷尽的时候,不能这么过下去。”
“身体素质比一开始强多了,可以用点更方便的手段。”
卫桂对卫兰笑了笑。
卫兰抬眼看他,点了点头。
第二波攻击依旧没有抗住。
第十二局。
卫桂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卫兰也是,但他们站得很近,敌军一时半会不能把二人分开,就算输了。
卫桂跟敌军搏命,卫兰替他挡敌军的武器,卫兰跟敌军搏命,卫桂替他挡。
叮叮当当一阵响,死的都是敌人。
趁乱捣毁敌军装备,第一波抗住了。
休息时间,注意敌军动向,先后箭矢都没中,敌军首领就放弃了。
处理伤口,卫桂将卫兰看了一阵,卫兰并不与他对视。
“我是一定不去的。”
卫兰在心里说。
卫桂笑了一声,起身在心里回他的话:“我去。”
之前卫桂卫兰在战斗的表现就是悍不畏死,比其他士兵吸引了更多的攻击,自然也存了更深刻的印象,再加上挡箭,就是将军也多看了他一眼,时间不长,尚且没忘,他过来说有事,将军身边的士兵就让他见了将军。
“所为何事?”
“现今缺水,”卫桂说,“恳请将军再凿一口井!”
将军皱起眉头:“可是,已经试过了,周围没有一口井出了水,现在战事紧张,分出其他人手处理这件事,未必有结果,你也看见了,若再抽调人手离开……”
他没有再说下去,蹙起眉头就没有松开,无声无息叹了一口气。
这种窘迫是众人皆知。
卫桂问:“之前将军都在何处凿井?”
将军看了他一眼,略一想,用手点了点面前铺开的一张图。
卫桂看了一眼,将现实和图对比之后,想了想说:“不如再凿一口井,就在这里。”
他点了点另一个位置。
将军看了看问:“为什么?”
他一点不抱信心。
卫桂说:“我猜这下方有水,就当是赌一把,现在这样,也不会更惨了。”
他笑道:“赌一把未必就输,要是不赌,这场只怕必输无疑了。”
赌徒向来喜欢赌一把的。
就算不是赌徒,见了这样的机会,也没有松口的道理。
一点小小的付出和巨大的收获比起来,从来都诱人。
卫桂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更何况,之前他和卫兰怎么对付敌人的,士兵看见了,将军也不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以为卫桂之所以说这样的话,虽然毫无把握,却从自己出发,想必从前当过赌徒,如今也不曾改过,战场上赌赢了没死,感觉气运正盛,现在也想来一把。
卫桂加了一把火说:“挖出水就是天命庇佑,挖不出来,这点时间,也好有个盼头,就是一点没有,再灰心不迟。”
将军迟疑一二,看了卫桂一眼,看见他十分兴奋似乎满脸信心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好。”
这就下令。
卫桂转身离去。
他出去的时候还记得收敛自己的表情,免得让人看见显得太变态被误会。
老实说,一旦他把自己总共十分就压死了十分的癫狂稍微放出来一点都很容易收不回去。
否则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将自己的一部分压到一分不露而无丝毫动用的地步。
他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想起来就难过。
这种时候一想,更难过了。
幸好,周围到处都是血腥气,卫桂还没到立刻发作的程度,他快步走到卫兰身边,趁着外面的敌军还没发动第二波攻击,坐在卫兰身边,捡起自己的武器仔仔细细盯着擦拭起来。
卫兰也被情绪感染到了,意识想杀人,身体酸痛,现在用不上绷紧神经杀敌,一放松下来,伤口反而不怎么痛,伤口周围的皮肉则钻进了许多蚂蚁似的发痒,他低着头,面无表情擦拭武器,卫桂就走过来了。
二人并排而坐,连边上的士兵都受到影响,眼前渐渐发红。
第二波攻击开始了。
这一片的士兵都亢奋起来。
卫桂卫兰比之前更加拼命。
这种往前冲的样子就好像伸直了脖子放在斩刀下方,险之又险在最后时刻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且慢,边上濒死的人溅出血液,这两双眼睛就发红。
全是敌人的鲜血,温热到令人有些温柔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
也只有鲜血。
眼看着就快坚持不住要死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欢呼。
“水!水来了!”
“果然我们命不该绝!”
“快快!给他们看看,我们得天命庇佑,岂是他们这些蛮夷之人能赢过的?!”
众士兵都烧开了水似的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一桶十分清凉的清亮的井水从上方城墙泼了下去。
敌军的第二轮攻击很快结束。
或者说,这是半途而废。
喘息之机。
“只是现在城中被围,”将军叹了一口气说,“终不是长久之计。”
卫桂垂下眼去,卫兰说:“我愿外出求援。”
将军抬起眼来,眼中已有喜意问:“果真?”
卫兰点了点头说:“果真。”
卫桂和卫兰行动的时候尽量一体,旁人看见一个就能看见另一个,卫桂过来之前,将军也不是对卫兰全无所知,现在听卫兰这样一说,心中十分高兴,只是还有些犹豫。
他问:“你的骑术如何?”
卫兰说:“可突出重围。”
将军上下看了看他问:“确有如此信心?”
卫兰点了点头。
将军似乎还有顾虑,想了想,又问:“夜间可能视物?”
卫兰点了点头。
将军说:“现在士兵疲乏,需要休息,你此时出去,恐怕我们一时不能遮掩,到了黄昏时分,你骑一匹马,趁敌人不注意跑出去,别回头,看准方向,千万小心。”
这就是同意了。
卫兰点了点头。
将军将卫兰看了看,笑道:“早去早回。”
卫兰点了点头。
卫桂准备和卫兰一起出去的时候,将军又喊住了他:“且留步,我还有话对你说。”
卫桂就站住,转过身来。
将军垂眼看着面前的地图,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卫桂,打量一会问:“你们是兄弟?”
卫桂摇了摇头。
他说:“不是,只是恰好长得相似。”
将军问:“他叫什么?”
“卫兰。”
将军点了点头问:“你们之前就认识?”
卫桂略顿了顿,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
将军再问:“你离了他,还能像之前那样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最重要的。
卫桂笑了笑,回答道:“本来也该各自走开。”
将军问:“你们之前的关系很好吗?”
卫桂想了想,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如同一人”咽回去,换成另一个词说:“很好。”
如果问别人,他不会这样,如果问自己,他听见每一个相关的问题都迫不及待想回答。
现在是光明正大的朋友,他恨不得广而告之。
但也只能这样想一想,多说无益,从前多少年都过了,现在不过一段时间,也不算什么。
日子也总是要过的。
将军点了点头说:“你作战勇猛,我看是个可造之材,有一句话还要问你,你愿意当这里的副将吗?”
卫桂笑道:“愿意。”
将军说:“你可以出去了。”
于是,卫桂在城内当了副将,黄昏时分,卫兰单人一骑趁天光不甚明亮跑了出去。
敌军在半路就发现了,不过比预计时间晚一些。
卫兰拖着这些敌军在外兜了一圈,一时有些不能分辨方向。
天色突然很快黑了下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电从天空分云拨雾地劈了下来。
轰隆隆——
大雨,随后是大雪,夹杂着冰雹,狂风呼啸,一夜未停。
将军在城内也发现这场大雪不同寻常,从黄昏到晨曦,雪落到地上的血迹和尸体都被深深盖住。
他在心内暗叹:这样大雪,卫兰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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