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是被人从夜香车里逮回来的,他换了府中下人的衣裳躲进夜香车的夹层里准备趁着倒夜香的时候被携带着跑出城中。
被人抓到的时候还死不承认自己就是樊城刺史,被将士推了一下就开始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昏迷。
华尘荠到屋的时候,将士拿这滚刀肉无可奈何,“将军,就等您过来了。否则我们早就严刑拷打了……”
华尘荠上前踢了踢地上的一滩肥肉,“还装呢!”
肥肉:我还装!我不动!
华尘荠觉着好笑,饶有兴致的想玩一玩。
她抽出腰间佩刀,递给了旁边站着的裴钰。
“你来!”
将士们上前就想拦着华尘荠给裴钰递刀的手,生怕他有了兵器会对将军不利。可转念又想到,就算是给了他兵器也是打不过将军的,讪讪的缩回了手。
裴钰挑眉,“我不会杀人。”
“你不是想当武官吗?那就免不得动刀动枪的。”华尘荠将佩刀塞他手里,“来吧!”
裴钰接过,看着地上的人,弯腰蹲了下去。
将刀刃抵在他横肉的脖子上,低低威胁道,“三个数,若是还不醒,那你这辈子可就会这么一直睡过去了。”
“一……”
结果他话音刚落,刺史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高举双手,“哎!停停停!我醒了我醒了!”
裴钰冷笑,“这么怂。”他走回华尘荠身边将刀尖对准自己还了回去。
华尘荠明眸含笑望着他,握住刀柄,回转,收刀入鞘。
“以后不要距离敌人那么近,幸而他是个废物,若是个狠角儿濒死反扑,此刻你小命早就收归阎王爷那了。”
裴钰点头,经她一提点,心里也有些惊于自己的疏忽。
将士搬来椅子,华尘荠坐下,看着跪在对面哆哆嗦嗦的怂包刺史,轻笑了声。
“将军饶命!小的就是个小小刺史,无足轻重,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屁,随意放了吧!”
“刺史印章你藏哪了?”
“……啊,这个……好像是扔夜香车里了。”
“娘的,你恶不恶心啊!”身后将士啐骂了一声,“老子他妈的还得去翻夜香车。”
眼见着,华尘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生怕这掏粪车的活落到他头上,裴钰立刻来了句,“让他捞。”
华尘荠微笑,“好主意!”
“十七!押着他去。”她对身后之人道,“再让他写封劝降书,加急送出去。”
“再将樊城已破的消息大肆传扬,劝降书张贴各处。事成之后,将他吊在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看看樊城刺史的下场。”
刺史结巴道,“你这是动摇其他城的军心……不会得逞的……”
华尘荠倏然起身,冷笑道,“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走!去搜搜樊城的宝库!贴补咱们的百姓!”
裴钰跟在她身边,问,“樊城破了,刺史也是那副怂样,这里的百姓怎么办?”
华尘荠瞥他,“你说怎么办?”
“你说过王军不会伤及无辜百姓的。”裴钰道,“他们也要继续生活,吃食方面需要保证。可以先允许保证他们日常生存必要的粮米店开张。待我们撤离之后,再许他们恢复正常的商贾往来。”
他用了我们这个字眼,华尘荠寻思了一下,随即轻巧的点点头,“按你说的办。”
她勾勾手,便有将士上前来。她指着裴钰道,“带你这一队的人听从裴钰调遣,负责樊城百姓日常生存事宜。”
“啊?”将士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怀疑的扫视了一眼裴钰,“可他不过是个宸朝奴隶,凭什么我们要听他的话。”
“废什么话!”华尘荠横眉立目,“现在本殿的命令你都敢质疑了?”
“属下不敢。”
华尘荠挥挥手,“去吧!”
裴钰颔首带着她给的那队人离开。
“裴钰!”
前脚刚走出多远,身后的人就叫住了他。
他回头。
眼前扔过来一个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是一柄匕首。
刀柄是碧玉制成的,入手温润微凉。
“拿着防身。”
将士艳羡了看了一眼,“将军居然舍得把贴身的逐月给你防身。”
“承南!”
将士一听将军叫自己的名字,立刻道,“属下在!”
“给他找身盔甲套上。”
“是。”
承南对将军对这个奴隶的关心让他意外,心里更对裴钰十分不屑,“切!不就是爬上了将军的床榻的小白脸吗!”
看他一会儿怎么整治整治他!
为防止王军将士的粗暴吓到百姓,裴钰命他们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亲自去敲门。
哄得人开门后,再温声劝说。知道裴钰来意是善,又是为了城中百姓好,老板自然是无有不应,对大月王军的恐惧也就少了一点,还想请军爷们喝茶,被裴钰以有要事为由婉拒了。
就这么走一路看一路,碰到粮米店裴钰便上前去劝说。终于在天色将晚的时候,走完了全城的店铺。
承南嗤之以鼻,“像你这么费劲,要是我们自己干早就完事了。”
“你们,砸门吗?厉声威胁吗?”裴钰轻笑,“那原本你们做了好事,在他们眼里也会变成恐吓了。”
“还有,这么一队人骑马招摇,会让他们更有压迫感不敢出头。”
承南翻了个白眼,“最后和你这样做能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还会比你更快。”
裴钰懒得和他们争执。
看来他们从不在乎民心,只在乎快速的完成任务。
晚上,他们回去和华尘荠汇合。
就宿在刺史府。
承南看裴钰不爽,分配房间的时候故意把他分去了柴房。
“怎么样!你一个人独门独户,不用和我们挤着睡,很不错吧?”
裴钰面色无澜,淡淡道,“可以。”
他进去,耐心的将堆着的草垛一点点卸下来,铺平在地上。
承南得意的看着,“听清楚了,你在这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奴隶,不要以为将军给你点好脸,你就是能爬到我们头上了。”
“我从未如此想过。”裴钰淡淡的道,“你把我想得如此复杂,说明你也不简单。”
承南语噎,气的瞪眼,“你!”
“你最好识趣一点,再在这和我逞口舌之能小心我揍你!就算是我把你打残了打死了,你以为将军会如何!不过是一个奴隶,死了就死了,扔出去喂狗!我们都是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想在这混,你得跪舔着生活,否则,小爷自然有千种法子折磨你!”
裴钰恍若未闻,没有回应他的叫嚣。
他又骂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便走了。
华尘荠才终于从暗处走了出去,倚在门框,吹了声口哨,“干嘛呢?”
“铺床。”
“就住这?”华尘荠看了下脏乱的柴房。
“这很好,一个人住,清静。”
华尘荠见他丝毫没提刚才被人骂的事,也没和她诉诸住处的不公,有些意外。
“走啊,给我暖床去。”
裴钰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拒绝,认命的过去。
华尘荠调笑,“哟,这么听话?”
裴钰冷冷的道,“我不想丢人的被人扛着回房。”
他明明都知道她那点坏心思,可偏偏无力反抗,这是她的地盘,不再是在宸朝的私宅。
明知道将士们对他歧视不满,她表面上装作对他有些特别的样子,故意挑起将士们心中的愤懑,从而更加针对他欺辱他,她实则是借他人之手来整治自己。
瞧!正是流动人多的时候,她就故意带着他堂而皇之地回房。
那些鄙夷的目光火辣辣的刺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灼烧成灰。
“嗤!一个下贱的小白脸,甘愿被将军玩弄。”
刺耳的话就这么轻易的飘了过来。
他看着前面的人,步伐轻松,恍若未闻。也是,受唾骂的人是他,不是她。
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干净人。
他就是别人眼里的烂泥巴。
进了屋,他回身关门。
她自顾自倒了杯纳金特有的囫囵茶,砸吧砸吧嘴,品了品味,瞧着他安静的脱鞋上榻,嗤笑,“你最近怎么这么听话?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裴钰侧头瞧她,“华尘荠,你是不会放我走了,对吗?”
“对。”她放下了味道寡淡的囫囵茶。
“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也不认路,离家十万八千里,被你困在这里,逃也逃不出去。不认命……还能如何。”
“左不过是为了讨生活罢了。”
华尘荠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在这对我的好,与你在宸朝对我的好是一样的,都是出自真心的。”
“但是你已经不是宸朝的那个兰朵姑娘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她懂了。
“但是……”她脚步急促的走过去,趴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可以把我变成那样。只有你可以!”
裴钰清澈冷冽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去洗漱吧,一会儿就暖和了。”
“……”
她眨眨眼,掩盖下眼底的那抹失望,站起了身,“我去洗漱了。”
她想出去透口气,迎面碰上拿着晚饭的兰朵,“殿下,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送房里去。”
“两碗汤饺吧,再加盘牛肉。”
“好嘞!”顿了顿,兰朵反应过来,“两碗?殿下你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大了。”
一份汤饺就是一海碗了,两碗这是要喂猪吗?
“房里有人。”
兰朵没控制住一句“卧槽”出口。
“真行!”随后她竖起大拇指,“玩真的啊!”
“他给我暖床。”
“也是,您的旧伤夜里时常发作,床铺提前暖和些能好点。”兰朵转身,“行,等饭好了我送过去。”
华尘荠洗漱完回去的时候,裴钰见她起来就起身了,“好了,我可以走了。”
“等会,陪我吃饭。”
他晚上也没吃,便应下了。
兰朵不多时便把饭菜都送过来了。
两人相对而坐,却已经不是当初的温馨了。
她咬了口汤饺,随口问,“什么时候你再给我做菜,我想喝你熬的鱼汤了。”
“这里没鱼,等有条件的吧。”
华尘荠心头定了定,他还是愿意给她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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