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方才我是见他们二人打架,担心出人命才出手的。”
“师姐……我真的没跟乌沉厮混……”
“师姐,你理理我师姐……”
雪筑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折锦就会溜走一般,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一边走,一边焦急地解释着。
拐过转角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折锦最终停在了一棵石榴树下。
此时灯火昏暗,雪筑看不清石榴花的颜色,也看不清折锦的脸色。
她只凭感觉向折锦凑近了些,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师姐,你别生气了,我真的没有跟乌沉鬼混,我刚刚洗澡的时候他们俩就打起来了,我洗完了他们还在打,我就是怕他们真的闹出人命才……”
雪筑顿了顿,又喊了一声:“师姐,你就相信我吧!”
“嗯,我知道。”折锦垂着头,有些入神地看着自己小腹上交叠着的两只手,怔怔地道:“是我冲动了,抱歉…少主。”
其实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那么短的时间里,雪筑哪有时间跟乌沉厮混。
他方才也是被雪筑半搂着叙川的模样冲昏了头脑……
他也真是昏了头,少主喜欢跟谁做朋友就跟谁做朋友,喜欢搂着谁就搂着谁,他不过一个随行下属,管得这样宽,实在是僭越了。
雪筑不知他心中想法,依然紧紧搂着他,温温吞吞地说道:“师姐,你不必道歉的,我知晓的,你只是不希望我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贪财好色之徒。”
“……”
折锦不语。
他还真不是那么想的。
刚刚那么生气……大部分原因还是源于他的私心在作祟。
他确实很讨厌乌沉,但在看见雪筑搂着别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对于乌沉的讨厌也不过如此。
折锦很清楚,他真正气的是雪筑居然搂了别人。
可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生气?所以他只能将气撒到乌沉身上,让他背了这口黑锅,甚至心里也在怪他。
……若不是他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一向乖巧单纯的少主又怎会有样学样。
雪筑等了许久都未等来他的声音,不由抬头望向他。
“师姐?你在想什么?”
折锦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她往后退了两步,“没…没什么。”
雪筑愣了一下,收回了空空的双手,说道:“当真没什么吗?”
折锦先是“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希望少主以后少与乌沉接触,近墨者黑,他就是一个登徒子。”
闻言,雪筑眼底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师姐到底是气我与乌沉混在一堆,还是气我方才离叙川仙君那么近啊?”
折锦默了默,不搭边地道了一句:“困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转过身往回走去。
雪筑笑嘻嘻跟上去,双手握着他的腕子一路跟着他回了房。
待雪筑跟进了屋,折锦方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定定看着雪筑,良久才道:“少主,你的房间在旁边。”
雪筑眨眨眼,“我对月照门不熟,一个人害怕。”
“所以少主的意思是?”
“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行。”折锦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雪筑不肯放弃,“以前我们在麓山学院时一直都是一起睡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折锦思绪流转间,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反驳道:“从前年纪小,现在你我都长大了,应该避嫌。”
“年纪是小了些,可该懂的你敢说那会儿不懂吗?那我们还不是日日同榻而眠?我早就被你摸光看光了,你现在才跟我说要避嫌!”
“……”折锦张张口还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虽然雪筑的说法有些歧义,但也并不算冤枉他。
雪筑自小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当年一下子被她父亲丢去了麓山学院,那里没有细心照料的下人,只有一个折锦陪她。因此从前那些下人的活儿,便全都落在了折锦头上,包括伺候她洗澡、替她更衣这些极为私密的事情。
但他当时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花了两个月时间教会雪筑自行洗澡穿衣之后,便再也帮过她。
不过,同床而眠这件事,他确实没话说。
当时雪筑总说害怕,他允了雪筑可以跟他一起睡,便当真与她同床睡了三年,即使中途雪筑习惯了学院的环境,他也没提过让雪筑回去自己屋里睡。
如今想来,雪筑对他有那么大的依赖心,也确实怪他。
雪筑看他面色渐渐复杂,心下暗笑,面上却仍是阴沉着。
“没话说了是不是?”
折锦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既然少主害怕,那便睡这里吧,我睡地上。”
“师姐最好了!”
雪筑是毫不客气,见他松了口,便马上爬上了他的床,拉过被子便裹在了身上。
“师姐晚安。”
折锦:“……”
他站在原地盯着雪筑看了许久,才无奈地摇摇头,去柜子里找多的被子。
所幸柜子里真的有,于是他拿出被子,安安静静铺好了自己的窝,走到桌前将灯吹灭,才回去躺下睡觉。
雪筑是先躺下的那个,也是没睡着的那一个。
倒是折锦,虽然心中稍有介怀,躺下之后却瞬间睡沉了过去。
听着屋中细微的呼吸声,雪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屏着呼吸牵开了折锦的被角躺在他身侧。
停下来观察了一番他的反应,虽然瞧着是睡死了,但为了保险起见,雪筑还是对他施了个沉睡诀,这才敢大着胆子凑近来抱住他的腰。
已经抱在一起了,她却还嫌不够近似的,又将脸往他颈窝贴了贴才肯罢休。
她抬头,偷偷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紧紧贴着他用极轻的声音道:“折锦,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她肯定折锦心里一定是喜欢她的,只不过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喜欢,却只有折锦自己知道。
人的感情真是太复杂了,折锦的感情复杂更甚。
分明当初她与折锦都拜在清颜师尊的名下,他们该是以师姐妹相称的,可折锦却总是少主长来少主短,一次师妹都不曾喊过。
在折锦心中,她是主的认知似乎大于一切。这些年折锦一直都待她很好,这些好里虽不乏有些小私心,但若真的追溯到源头就会发现,折锦的好,其实都基于他将她当成主子。
雪筑相信,就算折锦对她一点别样私心都没有,他也照样可以做到有求必应,以及无条件为她卖命。
雪筑有些心烦。
她不明白,折锦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她也从来不将他当做寻常属下,一口一个师姐喊着,他为何不能将自己放到与她平等的位置来?
少主少主……
少什么主啊,她不想当他的少主,她想做他老婆!!
明日起来非得纠正一下他的称呼不可!
雪筑想着,又往折锦怀里靠了靠,这才舍得闭眼睡觉。
-
折锦是在一股奇妙的压力中被闷醒的,睁开眼,他便看见胸前压着雪筑的脑袋。
什么情况?
是雪筑半夜从床上滚下来了吗?
就当是这样,可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她一只手打直了垫在他脖子下面,另一只手轻轻贴在他脸上。一双腿的位置更是离奇,一只被他压在腿下,一只搭在他腰上。
虽然现在只有折锦一人醒着,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此时空气中飘散着一种诡异的暧昧。
折锦整个人都僵住了,就着原本的姿势躺在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雪筑放在他脸上的手忽然轻轻捏了他,又摸了两下,他才醒过神来,紧绷着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欲图在雪筑清醒之前起身。
可他才动了一下,雪筑便睁开了眼睛。
“师姐。”她眼里带着刚醒的困意,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嗯。”折锦故作镇定道:“既然少主醒了,还请少主将……将腿放下去,我要、要起身了。”
他这话讲得磕磕巴巴,看起来也没有多镇定就是了。
“哦。”雪筑光回答,却像个祖宗一样一动不动。
折锦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少主你……”
听见他开口闭口又是‘少主’二字,雪筑马上打断了他,问道:“我很好奇,师姐为何一直都喊我少主?难道喊一声师妹是一件很难的事?”
折锦将脸偏开,低低地回答道:“因为你本就是我的主人啊。”
“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折锦道:“云宫每一任宫主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辅佐使,就像重铭是你父亲的辅佐使一样,我也是你的辅佐使。虽然明面上,辅佐使是要等少主继位做了宫主之后才会选出来,但实际上是自小就选好了的,宫主继位以后的选拔,只是走个过场。”
云宫宫主历来都会选个辅佐使这事,雪筑是知道的,但她并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她也有疑问,“可选拔辅佐使之时有那么多人竞选,万一内定那个通过不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折锦语气笃定,“辅佐使,从一开始就是万里挑一的人选。”
“那照你这么说,那些辅佐使那么厉害,他们怎么能甘心位居人下?”
仔细想想重铭,作为父亲的辅佐使,其实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各方面都很强,甚至比她父亲这个宫主还要强,他是完全有能力独挑大梁的。可他偏偏对父亲无比忠心,向来都任打任骂的,提线木偶都没他听话。
而那天夜里,父亲死在她手下时,重铭更是二话没说就殉了主。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还觉得那样的场景太不可置信。
折锦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辅佐使的世界里,只有对主人绝对的臣服,没有以下犯上,亦没有背叛一说。”
一直以来,雪筑都以为辅佐使只是帮助历代宫主处理事务的,却是从未听过什么绝对服从的说法。
她在心中暗自思量一番,再一次开口:“你是我的辅佐使,那是不是不管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听话去做是吗?”
“是。”
“那我若是叫你爱上我,跟我成亲呢?”
“少主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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