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入夜,四处都点着灯,将整条街照得通亮。
香满园中,灯明酒香美人成堆。
乌沉早就扑进了几个花娘的怀抱中,左一口酒、右一口菜。
享受,真的享受。
是了,雪筑还真就将他拽来了香满园中。
不过,他那满心的抗拒,在进入香满园的大门,迎上两名娇媚花娘之后,就霎时消失殆尽。
“啧,男人。”
雪筑嫌弃的看了一眼已经飘得找不到北的乌沉,便去后院寻了香满园的老板。
她以“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将折锦不行的要素改成了“那位朋友”的特殊癖好,才将自己的情况向那白得像死了三个月的掌柜描述了一遍。
掌柜是个懂人,听完她的描述,便点点头,叫身后的侍从取了两本书来。
“这两本春宫,是专门为你那位朋友那种癖好的客人绘制的,姑娘可将此交给你那位朋友瞧瞧,若是学不会,亦可再来找我,到时候可给姑娘的朋友安排一场活的。”
“额!活的就不必了,我那个朋友比较矜持,有书就够了。呵呵……”雪筑干巴巴笑了两声,转眼看向叠在上面那本书的封皮。
“……”西京出产的春宫图都这么开放吗?封皮就画那么刺激的东西!
“咳咳。”
雪筑暗自平复了一下心虚,佯装镇定的将春宫图接过来,顺口问道:“这两本,多少钱?”
掌柜笑道:“不收钱。”
“老板竟是如此大方?”
掌柜摇摇头,说道:“不是大方,就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这两本图册,权当是送给新朋友的礼物。”
“这……”这是什么奇葩!
谁交朋友送春宫图当礼物的啊!!
“怎么?姑娘不愿意与我结交?”
雪筑表情十分古怪,“倒也不是。”就是这个礼物,属实有些诡异。
“既然不是,那姑娘便安心收下吧。”
雪筑定了定神,还是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他手上,“老板说笑了,结交归结交,这书还是算是我从你手中买的。若老板实在想送些什么给我,倒不如将你手边那两把剑送给我?”
掌柜闻言,立时低头瞧了瞧自己手边那对雌雄剑,不由一笑,“姑娘倒是什么都敢要,这一对雌雄剑可是灵剑,要认主的,就算我愿意给,它们也不一定愿意跟你去。”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那对剑却已经被掌柜递到了她的手上。
雪筑毫不客气接下,笑盈盈道:“老板大方。”
掌柜并不在意,只提醒道:“剑我倒可以给你,但这两把剑愿不愿意认你,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知晓的。”雪筑点点头,随即拿出一块玄色令牌交给他,又道:“我出门在外,没带什么好东西在身上,便承你一诺吧。若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可拿这块令牌去雪上云宫找我。”
掌柜接过令牌,颇为惊讶的看了许久,才道:“一双剑换云宫宫主一诺,倒是我捡了大便宜。”
雪筑没再接话,收好那两本图册起身便道告辞,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乌沉已经喝高了,这会儿正抱着花娘吹着酒气说荤话。
雪筑瞧他跟猴儿似的,实在有碍观瞻,上前去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就往外走。
-
此时夜还不深,客栈里都还时不时有客人进出。
而被留在客栈里的两个人,则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外翘首等着,活像一对门神。
见到雪筑与乌沉二人,折锦率先开口唤了一声:“少主。”
雪筑吓了一跳,四下张望了一番,才终于在灯笼的阴影下瞧见了折锦。
她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师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折锦自灯下走过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无意间嗅到了从她与乌沉身上散发出的腻人香气。
他蹙起眉头,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你们倒是厉害,昨晚才刚死了人,今日还能在那楼里生出喝几杯的兴致。”
“额……”
虽然早就决定要乌沉背锅,可话到嘴边了,却又被她生咽了下去。
见她“嗯嗯啊啊”的支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折锦也懒得再追究下去,只伸手接过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乌沉,说道:“我送他回房,你先去洗洗吧。”
雪筑知他生气,也不敢驳他意思,乖乖松手应道:“好嘞,这就去洗!”
雪筑洗完澡过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擦,便直接跑去找折锦了。
“师姐。”
雪筑从门外探了个头进去,却是正正好对上折锦的双眼。
折锦先愣了一下,随即见她发尾还在往下“嗒嗒”掉水,忙道一声“进来吧”,便起身去拿了张干帕子过来。
“怎么不将头发擦擦?你瞧瞧,这水掉得一地都是。”折锦说话间,已是将她按在凳子上坐好,十分熟练地替她擦上头发了。
“嘿嘿。”雪筑憨笑两声,说道:“着急来找师姐嘛。”
“我又不会跑,这么着急做什么。”
雪筑转过身去,仰着头道:“急着送东西给师姐啊。”
折锦捏着帕子放下了手,“给我送什么东西?”
雪筑摊开手,随即便见一把蛇形灵剑躺在了她的手心。
她将那把剑向折锦眼前举了举,一脸邀功的表情道:“我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与师姐很是相配,师姐觉得呢?喜欢吗?”
折锦先没有回答她喜不喜欢,而是道:“这不是那对被万年蚌偷走的雌雄剑中的雄剑么?你从哪儿得来的?”
“从我新交的朋友手中讨来的。”
“新交的朋友?”
“嗯。”雪筑点头,坦诚道:“西京城香满园的掌柜,便是当年被叙川剥去元丹的万年蚌精,他今日说要想和我交朋友,我便应承了他,顺便向他讨来了这对雌雄剑。”
“我还道你们厉害,原来是换了地方去喝的花酒。”折锦语气平平说完这话,也没见恼,反而很快转了话锋又问:“那这个掌柜,可也是将阿青姑娘卖给你的那个?”
“是。”
“所以你今日说是要去看那死掉的新头牌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去见那个蚌精?这就是你不要我与你同去的原因?”
“那不是!”雪筑忙否认道:“我原本也没想过要去找那个蚌精,去城门下埋了符之后,我与乌沉就那么信步一走,谁知道会那么巧,偏偏就走到了他的楼前。”
“埋什么符?”折锦一下子抓住重点,连她与乌沉是怎么兴致一来就进花楼里喝了几杯这事都不管了。
“降妖伏魔阵的布阵符。”她答过之后,也没等折锦问,便就开始解释:“今日我在春光闹外头,嗅到了一股妖气和一股魔气。”
折锦一惊,“那个头牌当真是被妖邪所害?”
“八成是。”
闻言,折锦低下头略微思索过后,才又问道:“少主这是打算要为民除害?”
“嗯?”雪筑扬眉,玩笑道:“原来在师姐心中,我竟是个如此大爱无疆的好人。”
折锦有些不理解了,“既然不是为了降妖除魔,那你此番布这个阵做什么?”
“为了自己。”雪筑将手中的剑交到折锦手中,随后便用空出来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倾身靠在他身上,“师姐,我不想为了别人而活,我只想为自己。”
她此话一出,折锦却失了神。
为自己而活……对于他来说可能是奢侈,但对于少主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
“师姐你说,真的会有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另一个人吗?”他正出神,雪筑便又一次开了口。
折锦沉思片刻,才迟疑地答道:“……有吧。”
“没有!”雪筑仰起头,斩钉截铁。
“是吗。”折锦有些茫然。
若是没有,为何自他记事起,就一直都在听母亲说着“他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雪筑一世平安”这种话呢?
怎么可能会没有?
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当然!”雪筑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她清楚,折锦这样奇怪的思想,多是因为辅佐使培养中那些不将人当人的规矩导致的,于是便想着借此机会纠正他,“师姐,你要知道,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自己的价值的,并不是说谁离了谁心就不能跳了,不是这样的。”
她怕只是这样说,折锦会不明白,又加以解释道:“就好比重铭与父亲,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辅佐使的性命与主人的相牵连,若是主人死了,辅佐使就一定要殉葬,但那只是一种人为的固化思想,那不是天生应该,是有人将他的思想刻意引导成那样的。”
折锦眨眨眼,循着脑子里早已根深蒂固的思想说道:“可他就是死了,在宫主死了之后,片刻都未犹豫就殉葬去了。”
“是!他是死了。”雪筑不放弃地道:“可是师姐,他的死是自己的选择,而非性命牵连导致。他与父亲的寿命并不共享,同样的,若父亲死了,他不选择殉葬,那他就能好好活着!无非就是换个方式活着,兴许还比在父亲身旁活得更加开心。”
“这,还可以自行选择吗?”折锦很是惊诧。
他从来没听谁说过,辅佐使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当然可以选择!”雪筑又将脸靠回去,在他腹间蹭了蹭,语气却格外认真:“折锦,你要记住,没有谁的存在意义是为了别人的。我不要为了别人而活,你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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