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思考脱身对策时,恰巧附近有同班同学路过,了解状况后带她们离开了这里。
走出路口,吴盼盼心有余悸地朝身后望了眼,拍拍胸口道:“吓我一跳,没想到宋泽越和那帮人混在一起。”
“宋泽越?名字好耳熟。”许荞圈子小,除了同班同学外,很难将其他人的脸和姓名对上。
“他高一的时候在二班,现在在四班,就是那个每次考试都考第一的。”
听完,许荞的思绪也跟着变得复杂起来。
尽管那些人后来没有跟上来,但两人到底是撞破了这位危险人物的另一面,说百分百不担心是假的。
翌日吴盼盼把这事讲给吕哲听,后者正惊讶时,弄清事由的陈旷说:“现在还不能排除那群人不会回来找你们的可能,晚自习下课比较晚,你们最好不要一个人回家。”
说罢,他又问:“你们的家长平时有空来接你们放学么?”
吴盼盼回道:“应该没有……他们在医院工作,有时候回得比我还晚。”
许荞想到外婆还未痊愈的腿,默默摇了摇头。
“诶,盼盼姐,我家离你家挺近的,我晚上可以送你回去。”吕哲给出主意,又问许荞,“许荞,你住哪儿?”
“常青街。”
“阿旷就住在常青街过去一点的地方。阿旷,这样吧,这段时间我送吴盼盼,你送许荞怎么样?”
许荞虽心动,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酝酿着找个借口替他拒绝。
可陈旷先她一步点了头:“行。”
许是看出许荞的顾虑,吕哲笑着开导:“本来就是顺路的事。”
这天是周四,七班在下午进行了体测。跑完八百米的许荞没什么胃口,被吴盼盼拖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刚回教室就趴在桌上。
身后响起拖椅子的声音,陈旷和吕哲刚吃完饭回来,聊了几句便开始写作业。
晚自习刚开始,许荞就已经开始倒计时。
认识陈旷以来,多数时间都是几个人并行,单独相处的时光几乎没有。
想到马上要面临的独处,许荞既紧张又期待。
时间照常过去,下课铃响,许荞迅速收拾好东西,侧身往后望了眼。
陈旷应该是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收拾得比平时快了不少,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
教学楼到校门口那一段还有吕哲他们陪伴,出了校门,四个人两两作别。
习惯了跟在陈旷身后,许荞一开始走得很慢,可迟迟不见他追上来。
克制不了好奇,她小幅度扭过了头。
陈旷戴着耳机,双手抄在上衣口袋里,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黑绳吊坠。
从开学到现在,他好像一直都戴着它。
或许是感知到许荞的视线,陈旷趁拿手机的工夫朝侧前方瞥了眼。
许荞立马回头,速度快到带起一阵风。
差点被他发现了。
将近晚上九点,街道上的车辆还是往来不息。
许荞被护在里侧,陈旷一直跟在她侧后方的位置,一言不发。
虽是顺路,但多少给他带来了些不便。如是想着,许荞尽她所能走快了些。
十分钟的路程不算长,到了路口,许荞抬手指了个院子对陈旷说:“我到了,谢谢你。”
陈旷收回目光“嗯”了声:“我走了。”
像往日那样,许荞守在路口,打算等他拐过前面那个弯再回去。
没想到这次被陈旷抓了个正着,他人已经离得有些远了,许荞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从他挥手的动作大致判断出他是想让自己尽快回去。
许荞抿了抿唇,抓紧书包肩带踏进了院子。
边珍的收音机坏了,这两天总是睡不好,此刻正坐在客厅等许荞回来。
许荞哄了她两句,老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房间。
洗完澡出来已经过了九点半,许荞把剩下的一点作业做完,打开电脑准备写剧本。
她反复看了几遍课文,又把电影过了一遍才开始动笔。
因为提前安排好角色,她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将笔下的人物与现实相对应。
写到翠翠就代入自己,写到傩送就代入陈旷。
天色渐晚,她困得打了个哈欠,却不肯去睡觉。
为了写完剧本,许荞难得熬了个大夜,第二天脸上显而易见有些疲倦。
她把打印好的剧本分给其他三人,在递给陈旷时莫名犹疑了下。
陈旷的手悬在半空,也不去抢,就这么静静等着她。
许荞反应过来,急忙放了手。
几人商量着周六上外面排练,时间好定,但地点成了个难题。
吴盼盼忽然想到:“荞荞,你家是不是有个院子?”
许荞点头。
“要不我们去你那儿,常青街离学校也近,下午上完课正好过去。”
“好。”许荞毫不犹豫应道。
周六下午放学后许荞被语文老师留着批了会儿听写作业,出校门时吴盼盼递了杯果茶过来:“终于出来了。”
“阿旷请的,不用客气。”吕哲晃了晃自己手上那杯,示意她收下。
许荞推辞不了,接过的同时,注意力被从刚从对面店里出来的陈旷引了去。
他拎了袋水果,瞧许荞过来了,于是脚步没停,径直朝常青街的方向走。
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边珍对忽然出现的另外三张面孔并不感到意外,进屋拿了自己刚做的点心款待几个孩子。
陈旷把水果放在桌上,随其他几人叫了声“外婆”。
边珍喜欢得不得了,不停夸赞说“这孩子长得真好”。
有了吃的,几人暂时分了神,尤其是吕哲,拿着个糖饼在院子里到处乱跑。
“阿旷,你这玩意怎么用啊?”他嘴里塞着饼,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吴盼盼戴着耳机没听见,许荞和陈旷则一同闻声回头。
十月底的玉兰树依旧生机盎然,浅蓝色的天空上飘着白绵绵的云。两人手里都拿着板栗饼,嘴巴也鼓鼓囊囊的,方看清眼前的情形,就听见一道快门声。
吕哲低头摆弄着相机,得意地笑出了声:“我怎么拍得这么好,看来有点天赋在身上。”
陈旷无语地摇了摇头,回身继续吃板栗饼。
许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相机,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陈旷。
吴盼盼伸手冲吕哲要照片看,后者扬扬自得地把相机递过去。凝眸端详了须臾,吴盼盼由衷发出一句“拍得还真挺好看”,而后将相机传给了许荞。
适逢边珍又端了盘点心出来,其他三人纷纷上前去迎。许荞拿出手机,对准液晶显示屏迅速拍了张照,然后放下相机,熄灭了手机屏幕。
后来许荞将这照片反复看了又看,每回都能够重新被惊艳到。
就算之后删掉了与陈旷有关的一切,她还是没能舍得把这张照片删掉。
吃完东西,几人起身准备排练。担心他们害羞,边珍进屋关上了门,把院子留给这群孩子。
“我们先对一遍台词吧。”吴盼盼说。
几人围坐在方桌前,手拿剧本对着词。
前面几句还算顺利,然而到了翠翠骂傩送那句话时,许荞怎么也骂不出来。
吕哲想了个办法,他拿剧本遮住陈旷的脸,对许荞说:“现在试试。”
“你个……悖、悖时……”
并不奏效。许荞只要一想到面前这人是陈旷,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
吕哲和吴盼盼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还算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陈旷身上。
陈旷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出了院门。
“喂,怎么走了?”吕哲懊恼地薅了把头发。
“该不会生气了吧。”吴盼盼自顾自揣测。
许荞不安地捏了捏衣角,正要起身去寻时,陈旷背着手回来了。
他没回位置,而是走到许荞面前,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像是在憋笑。
下一秒,他倾下身,慢慢把手往前递。
“许荞。”
“嗯?”
“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陈旷摊开手,一只趴在树叶上的青绿色毛毛虫顿然出现。
许荞所有的惊恐都是用慢动作呈现出来的,意识到面前是条虫子后,她拖着椅子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好几步。
“啊啊啊!!!”
“陈旷!你有病啊!!”
始作俑者此刻正笑个不停,肩膀都轻颤了起来。
笑够了,陈旷出去把虫子放回原处,再进来时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只是在看到许荞一脸惊恐地躲避他时,没忍住勾了勾唇。
“你看,这不是骂出来了么?”
确认了几遍他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后,许荞才松了口气挪回原位。
“继续吧。”陈旷洗完手回来,重新拿起了剧本。
大概是碍于方才有些丢脸,许荞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终于骂出了那句“你个悖时砍脑壳的”。
对完台词,几人又凑在一起琢磨了会儿走位。
眼看时间不早,细节和情感只能留到下次再扣。
边珍挽留几个孩子吃晚饭,三人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
趁出门送他们的工夫,许荞顺道去了趟永豪数码维修取前两天送去的收音机。
踏进店里才发现陈旷也跟了过来。
狭小的空间异常寂静,除了里屋骤然响起的吉他声。
两人相视几秒,刚要打破沉默时,维修店老板过来了。
赵永豪拿出修理好的收音机:“荞荞,这老古董好在是碰到我了,一般人还真修不来。”
许荞双手接过:“谢谢豪哥。”
“不谢不谢,代我问外婆好啊。”赵永豪把头转向另一边,“小伙子,你这相机好在是碰到我了,这些零件还真不好凑。”
陈旷:“谢谢。”
回去有一小截是顺路的,两人像之前那样一前一后走着。
路过老樟树时,旺财冲许荞摇了摇尾巴。
不知为何,许荞忽然想起开学前一天,第一次见到陈旷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还未料到,某些东西一旦生根发芽,最终竟会长成比老樟树还要庞大的存在。
晚上比较空闲,许荞翻出《边城》这本书,从头至尾细细读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内心敏感的缘故,她的共情能力一向很强。
读到最后,泪水早已将提前准备好的纸巾全部浸湿。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许荞衷心期盼翠翠和傩送可以拥有一个好结局,就像她期盼自己能与陈旷有一个好结局一样。
尽管陈旷如风一样虚无缥缈,时常令人捉摸不透。
可她还是想抓住他,拼尽全力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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