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好减轻我对你的愧疚。”
夜秀明心里一软,“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水云门我去,我绝不会让楚昭然打扰你的安宁,阿姐,你也要好好活着,我希望你永远幸福。”
即便不是和他一起。
两个人分别离开此地,长夜又归于宁静。
树上忽然冒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太白染伸了一个懒腰,这两个人可真能说,好不容易总算聊完了,害他在这歪脖子树上蹲了这么久。
难怪能写成一本书,这个故事还真是够长够曲折的。
江枫同林苏青翌日便离开了宁州。
离别之际,“上官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苏青,对江枫说道,“江公子,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还是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江枫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程的路上,林苏青骑着江枫的马,他牵着马绳,一路沉默。
他们二人身体受伤,又要隐匿行踪躲避正派修士,所以出行只能如普通人一般,而非御剑。
“阿枫,你也上来吧,你刚受了伤,可以在马背上休息一会儿。”
江枫摇摇头,“不了,阿姐一个人宽敞些。”
林苏青看着他埋头向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垂下眼神,隐去里面的受伤和失望。
“你为何会到宁州来寻我?”林苏青问道。
“我想着你父亲似乎是宁州人,所以便想来碰碰运气。”江枫随意说道。
林苏青心下苦涩,她那封信写的清清楚楚,她想故地重游,她不足周岁便离开了林家,这里又怎会是她的故地。江枫能寻她的地方除了幽都别无其他,可他却偏偏一路往北来了宁州,再往北去便是梵天城了吧,他想找的人到底是谁呢。
林苏青很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大声质问江枫,可是她不敢,他们之间这点脆弱的关系全靠她苦苦支撑,她害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毁了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情。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殷勤的店小二站在店门口招徕,行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路过一个镇子。
见江枫充耳不闻,林苏青说道,“阿枫,不若我们今日就在此歇息吧?”
“好。”江枫从善如流,将林苏青扶下马来。
刚进客栈,一个瓷瓶就迎面而来,江枫单手将那瓷瓶打落在地,碎片中爬出不少密密麻麻的褐色昆虫。
“啊啊啊,”店小二吓得大叫。
“谁把我的宝贝打碎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嚷嚷着从楼上跳下来。
江枫抬眼过去,这人正是前几日在宁州城郊纵马伤人被太白荞教训的那个少女。
“你是谁?”太白薇狐疑地打量江枫,这人长得好看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修士,可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江枫理都未理睬她,一旁的林苏青则从手心洒出一片药粉,那地上的虫子碰到药粉,瞬间消失无踪。
“我的痒痒虫!”太白薇见自己养的宠物被杀了,气不打一出来,“岂有此理,你这个贱人。”
她掏出鞭子,扬鞭便向林苏青打去。
江枫一把抓住鞭子,微微用力,她的鞭子便化作了碎屑,呛她一脸。
“你、你!”太白薇气的说不出话来。
“太白薇,你又发什么疯!”拎着两坛酒,从门外进来的傅慎言看着一室的狼藉,冲着太白薇劈头盖脸吼道。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客栈掌柜仿佛看到救星,“傅公子你行行好,带着这位姑奶奶去别处住店吧,小店实在禁不住她这么折腾了。”
“你说什么屁话,若不是你们连顿像样的饭菜都做不出来我会发火吗,还把我的瓷瓶给扔出来,还有你,傅慎言你冲我吼什么,这两个人杀了我的痒痒虫,你不给我报仇吗!”
“呵,那瓶臭虫子死了才好,”傅慎言说着扭头,惊讶道,“小师弟?”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小师弟。”江枫冷声说。
“好好好,你不是我的小师弟,你是江公子、江少侠行了吧。”傅慎言见着他心里欢喜,上次莫名其妙闹得不欢而散,他心里还有些遗憾,“今日难得碰到,刚好我得了两坛好酒,我们哥俩喝一杯。”
傅慎言伸手去揽他的肩,江枫后退一步,对着林苏青说道,“我们今夜还是赶路吧。”
林苏青点点头,二人转身便要离开、
“唉唉哎,慢着,”傅慎言双手拦住江枫,看了眼林苏青,说道,“林姑娘上次是我无礼在先,我这边向你道个歉,但是江枫呢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许久未见了,劳烦你行个好,让我们两个聚一聚。你放心,今晚只说我们的兄弟情义,别的什么都不谈。”
傅慎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苏青的确不好再反对,何况江枫心情不好,或许他这个昔日的师兄能开导一番。
林苏青便松了口,“阿枫,我们今夜就在此休息吧,你和傅公子谈谈心也好,有什么心结我希望你能自己解开。”
说着林苏青自己开了房先回去休息。
傅慎言看着林苏青识大体的样子,暗暗点头,难怪能把江枫收服,这女人能屈能伸,有些本事。
“唉,你怎么就走了,你杀了我的痒痒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傅慎言翻个白眼,拉住太白薇,“姑奶奶你还真是不怕死,当真不认识那人是谁了?”
“那人是……”太白薇想了想,猛然睁大眼,当初去围攻幽都时,她见过她,“她是幽都圣……唔。”
傅慎言捂住她的嘴,“心里知道就行了,祸从口出知道吗,幽都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当心她把那药粉洒在你身上。”
太白薇果然被吓得面色一白,赶紧点了点头。
傅慎言松开手,太白薇躲在他身后,看了一眼抱着手冷脸靠在桌前的江枫,小声说道,“他也是幽都余孽吗?这件事要不是告诉我爹。”
“别,”傅慎言阻止她,“你忘了你爹怎么叮嘱你的,这幽都的余孽凶险的很,让你全部推给水云门处理,遇到的时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说着也压低声音,“这个人连我大师姐都不敢惹,你敢惹吗?”
太白薇缩了缩脖子,楚昭然那个悍妇都不敢惹的人,她更得罪不起了,她摆摆手,说道,“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回房了。”
傅慎言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快点回去躲着。
好不容易将太白薇哄走,傅慎言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江枫的肩膀,“好了,总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老规矩,上房顶?”
江枫将他的手从肩上拍下,瞧他一眼,走出客栈自己先跃上了房顶。
傅慎言笑着摇摇头,拎着两坛美酒也一跃而上。
清冷的月色洒在屋檐上。
酒过半旬,傅慎言长叹口气,仰躺在屋顶之上。
“你看这月亮和我们在梵天山时是不是没有什么不同,可一转眼居然都这么多年了。”
江枫也靠在屋脊上,看着月亮,心里喟叹,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我还记得的你刚进水云门的时候,我瞧你不顺眼,总是刁难你,而你呢也不反抗,可却总是用那种阴狠狠的眼神望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那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个狠角色。”
“只有没有牙的狼才会只用眼神吓人,”江枫淡淡说,“那个时候我就像条丧家之犬,怎么敢得罪水云门的长老之子。”
长老之子?傅慎言哂笑一声,喝了口酒,“我如今连我爹在哪都不知道,什么长老之子,罪人之子还差不多。”
江枫在幽都时也听说了傅兆的事,他沉默片刻,问道,“楚昭然没帮你吗?”
楚昭然这个人向来护短,以她同傅慎言的交情,怎会坐视不管。
“帮?她怎么帮?”傅慎言看向江枫,“江枫,有时候我们都把她想的太厉害了,总觉得她无所不能,可其实她肩上的担子很沉,她也只能自己挑起来。”
“这些年你不在水云门,你不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是所有人都敬仰佩服的大师姐,可背地里下了多少苦功。不仅要苦练修为,还要处理门中事物,既要让弟子们心服口服,又要堵住那些长老的嘴,最难的是还得在亲爹面前虚以为蛇,若换做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唉,这些年她其实过的很艰难。”傅慎言感叹道,“当年因为我刁难你,把我堵在后院狠狠揍了一顿的大师姐已经长大了,我也长大了,不能总是靠着她。”
江枫摩挲着酒坛,傅慎言说的这些是他所不认识的楚昭然,但他其实能想象她是如何在众人面前强撑大师姐的架子,然后回头一个人默默下苦工的。
她就是这样倔强不服输又要面子的人。
而她这些成长的时刻,他全都错过了,可这又能怪谁呢,除了她,他还能怪谁呢。
见他面色惶然,傅慎言换了个话题,“嗨,说起我当初刁难你的事,你知道吗,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前几年我落难,从二师兄被贬成了外门弟子,陆炜恒那小子居然也来取笑我,就像我当初刁难你那样,你说好不好笑。哦,陆炜恒你可能不认识,就是一直跟在楚昭然身后跑腿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叫孙宁的,如今啊可都是大师姐跟前的红人,就连我和小树子都要往后靠了。”
“赵露霓呢?”说了这么久,没听到他提起赵露霓,江枫顺口问道。
傅慎言却是面色一变,支支吾吾起来,“那小丫头估计在哪潇洒吧,前几年我爹出了事我不是犯浑吗,得罪了她,谁知道她一气之下就回她的什么赵国去当公主了,一走就是好几年,除了大师姐其他人她连个音讯都不给,我好久都没她消息了。”
说着,情绪渐渐低落,傅慎言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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