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莫收回手, 震惊地张大了嘴,然后又缓缓地捂住了嘴,“草草草!蒋桃你瞒这么深?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蒋桃被问得一愣, 她出神片刻, 才轻声道:“大一第二学期快放假那会,那天回宿舍, 我怀里还抱着几颗红杏, 你应该有印象吧。”
那天蒋桃从校外回来上课, 跟陈莫莫微信上说了让她帮忙占个座, 随后她火急火燎地怕迟到,小跑进教学楼,结果还是没赶得及,才上三楼, 上课铃声就响了。
知道赶不及后, 蒋桃也没着急, 就放慢了步伐爬起了楼梯, 等到终于上了五楼, 拐进靠近楼梯的阶梯教室时,教室里纪录片创作课程的教授已经到了。
他正站在里侧讲台处拷贝课件,蒋桃迟到了, 没敢去看教授的脸色,面无表情往教室里走。
出乎她意料,阶梯教室人满为患,但平日里这节课程不会这么多人, 蒋桃只是略过惊讶,便在黑压压的脑袋里寻找陈莫莫的身影,但她没找到。
她以为陈莫莫还没到, 看中了最后方一排的位置吗,抱着书就要过去时,一道清越嗓音在讲台上响起。
“这位学生,第一排还有位置。”
蒋桃从教授出声就意识到她似乎是走错了教室,她慢吞吞扭头,就见拷贝完课件的季镜年单手插兜,长身玉立地站在讲台旁侧,一双生的俊美的瑞凤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知道进错教室后,她本该若无其事地告知教授一声,然后退出教室,但鬼使神差地,她盯着季镜年的脸,她没退,甚至还顺从地听了季镜年的话,折身下阶梯,往第一排走。
走的中途,季镜年又喊住她,“既然迟到了,违反了课堂规矩,理所应当要受些处罚。”
蒋桃当时呆了呆。
季镜年却是拿起讲台旁侧的几颗红杏,冲她道:“过来。”
蒋桃再次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她闻到了季镜年身上淡淡的木质暖香。
“这几颗酸杏给你吃了,算是小惩大诫,下次不要再迟到了。”季镜年徐徐道。
蒋桃腾出一只手接过红杏,慢吞吞哦了声,回了第一排的空位坐下。
那节课,蒋桃一点点都没听懂,全程都是云里雾里,唯独季镜年的独特嗓音深深印在了她脑子里。
下课后,她走出阶梯教室,回了宿舍。
陈莫莫抱怨她没来上课,害她无聊了一整节课,然后又告知她,她逃课被纪录片创作的教授发现了,下节课要在课上念五百字检讨,还要扣学分。
蒋桃丢掉的学分能在其他地方挣回来,没在意。
陈莫莫却注意到她怀里的红杏,好奇问她,“你逃课就是去摘杏了?”
鹤城大学有一片杏林,每年的六月份,经常有大学生钻进杏林里摘杏。
蒋桃并没反驳,默认了陈莫莫的话。
那几颗红杏并不酸,很甜,全都被陈莫莫给塞进了肚子里。
蒋桃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几颗红杏不是季镜年摘得,是来上课的女生特意买的甜杏,特意带给季镜年的。
季镜年身为教授,自然不能接受女学生带有示好性质的东西,恰逢她迟到,季镜年便转手用惩戒的方式递给了她。
既强调了课堂纪律,又没有让塞红杏的女生丢脸,一石二鸟解决了棘手局面。
陈莫莫听完,“所以你对季老师一见钟情?”
“算是吧。”
陈莫莫拧眉,“所以你大二大三大四背着我逃课都是去蹭季老师的课?一连蹭了三年?”
“嗯。”
陈莫莫不满,“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喜欢季老师的事?”
蒋桃懒懒瞥她,“师生恋绝对禁止是写在校规里面的,你想让我退学还是想让季镜年辞职?”
陈莫莫语竭,“那起码可以让我知道暗恋的事,我又不会逼着你上学期间去追季老师。”
蒋桃道:“不想说。”
陈莫莫不解,“为什么?暗恋一个老师是没什么好丢人的吧?再说,那个时候,多少女生都暗恋季老师,也没像你这么遮遮掩掩的。”
蒋桃望着陈莫莫,顿了下才若无其事道:“你知道的,季镜年那个时候有女朋友,但凡是个好女孩,都不会将暗恋他一事摆在台面上来说。”
陈莫莫顿住,“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季老师那个时候确实是有女朋友的,黑长直,高高瘦瘦地,经常穿各种旗袍,格外的柔美。”
蒋桃低着头,没再说话。
陈莫莫却盯着蒋桃,苦大仇深起来,“我不懂你,既然你暗恋季老师,毕业后,也算是得偿所愿跟季老师结婚了,为什么又表现得对季老师很排斥,很讨厌的模样?”
蒋桃不想说,她看向陈莫莫:“得了,我给你说的秘密够多了,别再问了,行吗莫莫。”
陈莫莫见她神色疲惫,摆摆手,“行行行,我不多问,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但是跟季老师离婚一事,你再想想,别那么冲动。”
蒋桃起身,去客卧前,叮嘱了陈莫莫一声,“我暗恋季镜年的事,你别跟他说。”
陈莫莫十分不解,但她没多问,“行,我不说,我的嘴巴有多严你还不知道吗?”
“谢了。”蒋桃诚心道了句。
进了客卧,卸完妆洗完澡,蒋桃靠着床头,把手机开了机。
除却一些工作室微信群的消息外,另有两条未读消息来自于季镜年。
蒋桃点开看。
【季镜年:蒋桃,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敞开说吗?】
【季镜年:后天端午节,爸妈要带着小嘤过来家里,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去趟超市买点食材填一下冰箱。】
蒋桃盯着那两条消息看了很久,才打了一行字回过去。
【蒋桃:季镜年,端午节过后,我们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
她发送完消息,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时间。
晚上十一点十分,季镜年应该已经入睡了。
蒋桃关了手机,塞到枕头下,闭上眼正打算睡时,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她重新摸出手机,下意识屏着气。
解锁屏幕,点开微信,是于春来发来的微信。
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于春来:明天下午来工作室,带你去染发。】
黑长直吗?她好像不需要了。
蒋桃给于春来回消息:【算了,不染了,仔细想想我还想喜欢我这头金发的,不过我明天没事,可以去店里搓麻将。】
于春来性子很好,自然不会在意她这临时的变卦:【行,等你,我现在就为了明天的麻将摇人。】
【蒋桃:多谢老板~】
【于春来:哎哎哎,别喊老板,我怕减寿!】
蒋桃笑开,于春来年纪跟她差不多大,虽然是工作室的老板,但从来不让工作室的员工喊她老板,辈分小的只让喊姐,辈分跟她一样的,直接喊名字就成。
睡前又跟于春来瞎聊了会鹤城文化局举办的摄影比赛的事,倦意来袭,她给于春来发了瞌睡的表情包,于春来便及时掐断了话头:【睡吧大美女,明天见。】
蒋桃回了个明天见,便丢掉手机,用被子掩着脑袋睡了。
隔天自然醒来,蒋桃窝在被子里看了眼手机时间,却只注意到微信有条未读消息。
【季镜年:醒了吗?我在陈莫莫楼下。】
这条消息是六点半发来的,眼下却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半了。
蒋桃下了床,几步走到窗前,惦着脚看了眼楼下。
成荫的柳树下,停着季镜年的车,似乎停留的时间过于久了,车顶上还落了几枚柳树叶。
蒋桃从窗边走开,没回那条消息,也没下楼,她走近洗手间洗了把脸,客厅内空荡荡的,冰箱贴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去咖啡厅了,餐桌上有早餐,刚才下楼瞧见了季老师的车,我没敢打招呼,偷偷走了,你一会自己看着办吧。”
蒋桃坐在餐桌旁,咬了口三明治,发呆似得嚼了两口,一会她拿过手机给季镜年回了微信。
【蒋桃:我去工作室了,现在没在陈莫莫家,你去忙你的事。】
发送完,蒋桃就把手机倒扣在了餐桌上,继续面无表情咬着三明治。
一会,手机震动一声。
蒋桃拿起来看。
【季镜年:我给陈莫莫打过电话了,她说你还在睡觉。】
【季镜年:下来,或者我上去找你。】
陈莫莫那么敬畏季镜年,自然不会撒谎骗他。
她烦躁地将手机丢在一边,手机撞到餐桌,啪地一声响之后,又接连响起两声响。
“咚咚。”
是敲门声。
蒋桃吓得三明治没拿稳,掉在了餐桌上,培根跟西红柿从吐司里跑出来,落在蒋桃的睡裙上,上面的沙拉酱弄脏了她的睡裙衣角。
“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蒋桃懒得收拾脏掉的裙角,面上带着舍生取义的神情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季镜年,他穿了件白色衬衣灰色西裤,长身玉立站在门口,门一打开,他便垂眸,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
蒋桃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面无表情问他:“您有什么事非得要一大早过来?”
季镜年:“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蒋桃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抬头,在看清季镜年面容时,微微顿了片刻。
季镜年骨相生得好,蒋桃一直知道,再加上他作息规律,不抽烟,不常饮酒,皮相也养的跟骨相一般优越,但眼下,季镜年瑞凤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眸底也尽数全是倦意。
她克制着自己,移开视线,强压着没问他昨晚是否休息的好,只冷硬道:“我就是厌倦了婚后生活,我才二十二,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所以我要离婚。”
季镜年声线平稳喊她:“蒋桃,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蒋桃心里烦躁,她抬起眼,便躁意十足地看着季镜年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季镜年,我就是厌倦了婚后生活,我才二十二,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所以我要离婚。”
她这话说出时带着火气,又正巧隔壁房门开了,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在蒋桃跟季镜年身上来回打量,末了,边走还边热情地给季镜年出招:“跟老婆闹别扭了,说理是没有用的,这个时候就把人强行抱住亲上几口,亲老实了,姑娘再气也没了。”
说完,她就拎着垃圾乐呵呵地走了。
“……”蒋桃不懂这位阿姨为什么如此热情,她面无表情看向季镜年,“我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她转身,抬手摸着门要关。
季镜年抬臂挡了下,迈步进来。
蒋桃看的心惊,下意识去推季镜年的胸膛,“你别进来。”
但她手掌心刚碰到季镜年的衬衣,便被他大手握住,轻轻一拽,蒋桃便轻而易举被拉到了季镜年跟前站着。
“季镜年,你可是大学老师,应当做不来那位阿姨说的强吻行径吧。”蒋桃并没慌,她知道季镜年君子行为,不会违背她意愿做她不想做的事,便讥讽了句。
但是人确实是整个人都站在季镜年面前的,不能说身贴着身,但蒋桃的额头确实近到能感受到季镜年的气息。
“蒋桃,我跟你有年龄差,也猜不透你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在想什么,但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既然跟你结了婚,自然是打算跟你过一生,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别让我猜行吗?”
“或者说我哪里有让你不满地,直白的说出来,我是你丈夫,又比你大这么多岁,理所应当是我包容你多一点,别为了离婚说个谎话骗我,嗯?”
他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蒋桃没抬头,看不到他的眼,但却能想象得到,他那双褐眸一定也是平和的,并不具有丝毫波动地。
蒋桃没说话,她站在季镜年胸前,鼻尖嗅到的都是季镜年身上让她贪恋的味道,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别沉迷,又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然后猛地抬手,推开季镜年。
她退后几步,抱胸,冷冷道:“季镜年,我说的话都是真话,你不信我就算了,但是我们会离婚,明天我会为了季嘤回去一趟,但是之后我会住在这里,离婚的事我可以配合你先不告诉二老。我们当初结婚就很草率,如今离婚,也应当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季镜年没再往前,他站在门口,褐眸低垂,“蒋桃,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实原因?”
蒋桃烦躁起来,她知道季镜年能看出来她在撒谎。
她几乎是口不择言道:“你这么想听真原因?行,我告诉你,季镜年,我们床·事不和,我喜欢熬夜,你却到点就睡,即便荒唐那么两晚,但对我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我不满足,行了吗?还有我喜欢事·后接吻,你却从来不做,一点也不体贴,最后,你技术不行,搞得我很不舒服,所以,这些原因可以了吗?”
她几乎是冷着声吼完,季镜年面色没变,斯文平和地作派一如既往,反倒是他身后啪嗒一声轻响。
蒋桃皱眉去看,就见陈莫莫站在季镜年身后,满脸目瞪口呆,她手上的咖啡纸袋许是因为过于震惊没拿稳,全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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