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馊的啊？哎你们…”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爱吃不吃。不吃啊？大爷我拿去喂狗了。”
“哎别别别，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强。”
流朱看小允子扑上去抢那些馊掉的饭食，想到莹心堂如今的处境，急得差点哭了：“这帮狗奴才就会欺负人！姑姑，这可怎么办啊？小主这几日本就胃口不好，这些…”
槿汐倒还镇定些，闻言只道：“挑些好的热一热吧。”
“咱们宫里的炭火就快用完了，内务府已经很久没送来了。这时节还冷，小主畏寒，再过几日连热汤婆子的碳都没了，小主晚上又该睡不好了…”流朱苦着脸烦忧，这样拮据的日子已经好久没有过了，恍惚记得只有刚进宫那会儿才这样，可即便是那会儿，还有惠贵嫔娘娘帮衬，也不至于太艰难。后来小主和惠贵嫔娘娘渐行渐远，这几年起起落落，还有老爷和大少爷在前朝撑着，那些奴才总不敢太欺负人，可现在…
流朱摇摇头，端着托盘去了小厨房。厨下的小丫头不知跑哪里躲懒去了，成日找不到人！
草草用了午膳，傍晚时甄嬛有些发热，这可急坏了众人。流朱和小允子拍着莹心堂的大门呼喊，想出去给甄嬛找太医。
值班侍卫自然不肯，两相争执推攘中，流朱越过第一道门，眼瞅着就要冲破棠梨宫的大门。
领头的侍卫“刷”一下拔出大刀，冰冷的刀光让流朱心里颤抖了一下。可想到小主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流朱的心又坚定几分，眼睛一闭就要往上撞。
“这是怎么了？”忽有一道女声传来。
侍卫们忙跪下道：“臣参见舒妃娘娘，宋昭仪，甄顺仪。”
“浣碧！”流朱眼睛一亮，趁几个侍卫不注意，急忙跑到甄玉姝面前，急切道，“浣碧，你快救救小主吧！小主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刚刚还发烧了，他们不许…”
还没等她说完，绿云就把她拉着甄玉姝的手给拍开：“你做什么！我们小主是甄顺仪，好好看清楚了别乱说！还有，你看不见舒妃娘娘和昭仪娘娘吗？你们莹心堂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流朱方才只是太激动了，眼里只看到甄玉姝，没有注意到陵容和宋蕊，这会儿忙跪在地上叩首。
“免了。”陵容道。
流朱却不起，只是不住求几人给甄嬛寻个太医。
“奴婢不是有心冒犯的，可我们小主真的病了，还请几位娘娘开恩！”
流朱手上有一处伤口，大概是和侍卫争执的时候划伤的，这会儿激动地叩首，鲜血汩汩往外流，半边袖子都染红了。
“罢了，你是个忠仆，你们小主有你这样的贴心人，也是个有福的。小海，去请皇上的旨意吧，就说甄贵人病得不轻，且让皇上定夺。”宋蕊其实是不欲管这事儿的，只是流朱这个小姑娘，还有大好年华呢，且好好活着吧！
陵容道：“去太医院把身上的血擦了，本宫怀着身孕，见不得这些。”
“多谢两位娘娘！多谢两位娘娘！”流朱知道，舒妃娘娘是允许自己去太医院了！她笑着擦干眼泪，重重磕头，然后起身闷头往太医院跑。
几个侍卫自然不敢追。你说为何？笑话！舒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还怀着身孕，这要是被那宫女冲撞了以致龙胎不稳，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吃瓜落。到时候，谁还会表扬他们尽忠职守？只会说都是些不会变通的无用之人罢了！
回去的路上，陵容还有些感叹：“说来，她这个名字倒不吉利。流朱，是为主子流尽血么？”
“你别想这些了，本想让你出来走走的，不想撞上这些。”
陵容摇头笑笑：“我没事的姐姐，只是看到流朱有些感叹罢了。”
宋蕊摸她的手，还温温的，便放心了：“咱们回宫吧，时辰也不早了。”
“嗯，听姐姐的。”
甄玉姝福身后，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在宫里，舒妃和宋昭仪这对姐妹，其实是让她最羡慕的。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和流朱的情谊，还有，和长姐…
她对长姐的情谊永远是那么矛盾。羡慕是一定的，嫉妒自然也有，还有不服。先前长姐被降位，她是高兴了一瞬，毕竟先前她更名和母亲入族谱一事，长姐多有阻挠。可高兴过后，甄玉姝并不像欺骗自己，她还是有担心的。长姐一味看重和皇上的情谊，性子又骄傲，是断然不会低头的。往后的日子，只怕只有更艰难，没有最艰难了。
甄玉姝叹了口气，道：“绿云，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小主…”绿云看她一眼，道，“小主这几日总给帝姬做衣裳，好些布料都是花钱跟内务府买的，钱盒子里已经只剩几十两了。如今才月初，领月银得月末呢…”
“拿出二十两，送去给流朱吧，就说我让她换点好东西吃。”
二十两，要是手松点，赏人几回就没了。可要是精打细算，也能撑上好一段日子。甄玉姝不会把银子都给出去，毕竟她还要在这宫里过下去，她还有女儿胧月，她也得为将来打算。
“这些银子，就当是为我和流朱自小的情谊。”
或许，还有长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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