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裴献领着南嘉鱼回去了白鹭峰。
白鹭峰是裴献的道场，他是白鹭峰的上一任首座，如今白鹭峰的首座是裴献的师侄崔焕。
这主要是因为裴献迟迟不收徒，并且还在三界留下了徒弟是孽障不收不收打死不收的金句，在他修为突破化神之后，便自动退出了白鹭峰首座一位，晋升为蜀山剑派的执剑长老。
如此一来，白鹭峰首座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裴献又后继无人，这首座之位不能一直空缺啊！最后经蜀山剑派掌门与裴献以及白鹭峰的诸位长老商议之后，决定由裴献师弟燕珩的首徒崔焕继承白鹭峰首座之位。
崔焕是修界中青代中数一数二的执牛耳之人，他是那种真正的天才，三界如此之大，天才层出不穷，修界总是不缺乏少年天才的。但是这些天才真正能够成长起来，成为一方强者大能的十不存一。
有些泯然众矣，有些过早凋零，崔焕所在的那个时代，他是天才却并非是最耀眼的那个。然而如今，与他同辈的天才人物，他是其中翘楚，成了执牛耳之人。
蜀山剑派掌门曾点评他：“大器晚成！”
其实吧这个词也不准确，天才的大器晚成和普通人的大器晚成能一样吗？只能说他稳，一路走来稳稳当当。与他同辈的那些耀眼璀璨的天才风流人物相比，他如巍巍之山，厚重沉稳。最终流星飞逝，而高山雄伟。
白鹭峰。
崔焕在接到了裴献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候在了白鹭峰的观星台上，等候他归来。
一般情况，裴献回来没必要惊动他特意前来迎接，但是这次是一般情况吗？裴献他可是带了个徒弟回来啊！这简直是惊天离奇之怪事！
崔焕在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起身前来观星台，准备迎接自家师伯。一来也是好奇，谁能不好奇呢？那个打死不收徒的裴献居然从外带了个徒弟回来，即便是崔焕也免不了俗。
二来，于情于理他都得去见一见这位小师妹。
这其中牵扯就比较微妙复杂了，涉及白鹭峰首座权位的传承更迭，崔焕是因为裴献后继无人才继承了白鹭峰首座权位的，他能力手腕亦足以胜任，这一干数百年将白鹭峰上下治理的井然有序，从未出过差池，赢得了满峰弟子尊敬，地位稳如泰山。
如今突然冒出了个南嘉鱼，裴献有了徒弟，那崔焕的处境就显得尴尬了起来。当然，这还不足以动摇崔焕的首座权位，但到底是一件尴尬事情。
若是处理不好，恐生祸端。
崔焕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与裴师叔闹出不和。他并不在意首座权位，当初继承白鹭峰首座权位，是因为白鹭峰需要他，所以他顶上了。
如今他坚守白鹭峰首座权位，同样是因为白鹭峰需要他。一峰首座权位的传承更迭至关重要，权位的平稳顺利交接，能保证白鹭峰的平稳发展。若是首座权位的更迭出了问题，那势必会影响整个白鹭峰动荡。
所以，崔焕必须亲眼去见证，去确认南嘉鱼是怎样一个人。她对白鹭峰，是好还是坏。
另一边，蜀山剑派的掌门大殿。
蜀山剑派掌门与诸位首座长老亦在商讨此事，“当初裴献说好的此生绝不收徒，这才决定了让崔焕去继承白鹭峰的首座权位，如今裴献突然多了个徒弟，这让崔焕如何自处？”
“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呗！那小姑娘又动摇不了崔焕的地位，崔焕难不成连个年纪只有他零头的小姑娘都搞不定？要真这样，还不如退位让贤呢！”另一首座长老不以为然道。
“这不单是崔焕的问题，崔焕我倒是不担心他，他是什么品性能力，我等还能不知晓？我担心的是那小姑娘，她要是知道原本该是属于她的权位，让别人给占了去……”有长老忧心道。
“你瞎操个什么心，这都没影的事情，该考虑这个的是崔焕，该解决这个的也是崔焕。还是那句话，崔焕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那还当个什么首座！”那首座长老说道。
“我看你们啊！不仅是看轻了崔焕，也是看轻了裴献啊！裴献那人精，哪能没考虑到这点。既然他决定了要收徒，想必是早有成算。再者我看那小姑娘，眉目清正，眼神坚毅，是个意志坚定品行端正之人，你们操心的想必不会发生。”另一张老插嘴道。
众仙君长老议论了一番，“都是裴献的错！”
“没错，都是裴献干得好事！”
“当初说好不收徒，如今又出尔反尔！才会造成如今局面！”
最后达成了都是裴献的错的成就。
裴献：……
好吧，这次确实是他的错。
——
白鹭峰。
“白鹭峰是蜀山剑派三十六内峰其一，居于蜀山东侧，本峰弟子以剑修居多，主修青萍老祖传下的玉宸剑法。”裴献说道。
南嘉鱼听得“哦”了声。
“如今白鹭峰的首座峰主是你燕珩师叔的大弟子崔焕。”裴献继续道，“你日后有事情，就去找你崔师兄。”
南嘉鱼下意识就想说好，但是很快的意识到不对，“找崔师兄？”
“那师父你呢？”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裴献，一般不都是有事找师父的吗？找师兄是什么鬼？
裴献理所当然道：“小事找你崔师兄，你崔师兄搞不定的再来找为师。”
以裴献对崔焕的了解，这世上基本就没他搞不定的事情，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崔焕继任白鹭峰首座。
南嘉鱼服了，自家这个师父真就是个甩手掌柜，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会你就该见着你崔师兄了。”裴献道。
“哦。”
南嘉鱼应了声，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崔师兄心生同情，被她师父甩了一堆麻烦的倒霉接盘侠。
观星台。
远远地就看见了观星台上站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南嘉鱼被裴献带着从高空中下来，落地观星台。
“师伯。”
候在观星台上许久的崔焕，对着裴献叫了声道。
随即他目光转移到裴献身旁的南嘉鱼身上，“这位便是小师妹吧！”
南嘉鱼抬头看他，心知这位想必就是裴献说的那位倒霉蛋崔师兄了。
一身紫色道袍，身形颀长，挺拔如松柏，俊美如琼花，乌发戴莲冠，腰间悬紫剑，面容生威仪。
是个和裴献截然不同的另一类美男。
裴献身上就没什么威仪，随意散漫，行为举止皆透着股漫不经心，不可捉摸。
而面前的崔焕，则是那种威仪显现俊美肃稳之人。
南嘉鱼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裴献要她有事去找崔焕了，崔焕这种一看就是爹咪类型的人物，能够替你解决所有的麻烦事与困难，值得信任！
“嗯。”裴献随口应了声，道：“焕儿，这就是你师妹，南嘉鱼。”
崔焕皱了皱眉，提醒道：“师伯，莫唤我小名。”
“有失威严。”
裴献听后不以为然，“在你师伯面前要什么威严，鱼儿。”
他朝身旁南嘉鱼招招手，说道：“来，见过你焕儿师兄。”
南嘉鱼：见鬼的鱼儿！
她看向对面崔焕的目光充满了同情，确认了，是难兄难弟。
“焕儿师兄。”南嘉鱼老老实实地叫道。
嘻嘻！
被迫害者迫害他人，食物链一环套一环！
崔焕：……
这一瞬间，他确认了师妹和师伯是亲师徒，不是亲师徒，干不出这么损的事情！
崔焕放弃纠正自家师伯的称呼，你越在意，他越和你对着干，他就是这样的人。
“鱼儿师妹。”崔焕对着南嘉鱼回了声。
南嘉鱼闻言挑眉：这个焕儿师兄，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正经嘛！
两人对视了一眼。
皆确定对方不是正经人。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我也能放心了。”裴献欣慰说道。
南嘉鱼：？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们相处的不错了？
崔焕倒是习惯了，自家师伯一贯如此。
“鱼儿师妹初入师门，有何需求？”他看向南嘉鱼，尽责尽力的承担起师兄的职责，这些本该是由裴献去安排或是由南嘉鱼的亲师兄安排，但可惜裴献是个甩手掌柜，南嘉鱼是裴献的大弟子，上头没亲师兄，只得由崔焕来替她安排了，“对住所可有什么要求？”
可以说南嘉鱼担着大弟子的名头，享受小师妹的待遇。
或许旁人会说她亏了，首座的权位被人夺走。
但是对于南嘉鱼而言，妙啊！
这是天堂吗？
只需享受，不用承担责任，凡事有人兜底，出门都是横着走的，简直是不要太爽好吗！
这一路上通过裴献明里暗里的提示，南嘉鱼早知道白鹭峰的情况，也知道裴献或者说不止裴献在担心什么。
对此，南嘉鱼要说，首座之位算什么？
谁爱当，谁去！
她就想做个躺平的废物，美滋滋！
可以躺平，谁又想打工呢？
对首座之位毫无兴趣的南嘉鱼，当即就不客气的提出，“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床要大，被子要软，房间里要摆张软榻，上面铺软软的垫子，能躺在上面打滚的那种！”
崔焕：……
沉默。
这个师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目光盯着面前一脸兴致勃勃地数着她要什么的南嘉鱼，眼神从审视逐渐变得微妙，这位师妹……是真的没有丝毫野心啊！
那贪图享乐的劲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这就不是个有野心的！
如此，倒显得他先前的担忧是多么可笑。
倒是不用担心这位师妹会给白鹭峰的权位带来什么变动引起风波，但……
师妹这么惫懒，真的没问题吗？
崔焕不由转过头看着旁边笑眯眯的裴献，如此询问道。
从南嘉鱼开始说要床和软榻起，就开始笑个不停的裴献，对着崔焕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你师妹，这样挺好。”
她不需要太有野心，也不需要太求上进。
凡事过犹不及。
身为诛仙剑主，她如此的性格便很好。
命运早已注定她的不凡，早已注定她要踏上且践行那条血腥杀戮之道。
这条道路，并不美好。
甚至于是残忍可怕的。
将伴随着痛苦、失去、追悔莫及……
太过锋锐激进的性格，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反而是中庸或许更能承受。
裴献看着兴致勃勃的与崔焕数着她要的东西的南嘉鱼，目光难得带上怜爱，他对南嘉鱼有一种没有底线的纵容，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满足她。
也许是出于怜爱，因为责任。
也或许是……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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