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对面难得轻快的语气，方柏尧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小琛，你你今天忙吗？”
“还好，怎么了？有事吗？”
“昨天俞珲冬回淮市了，在医院碰到远叔了，远叔他他有脑肿瘤，俞珲冬的意思是让远叔去京城做手术。”
“你说我爸有脑肿瘤？什么时候的事？”时云琛猛地站起身不小心碰掉了文件。
方柏尧听到对面哗啦的声音问：“小琛，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爸他”时云琛坐下稳定了会心绪后问：“我爸他有脑肿瘤？”
“远叔瞒着我们所有人，病情是三年前确诊的。”
“他这可是脑肿瘤，他怎么能瞒着呢？”时云琛心里很着急，起身离开办公桌，“我给俞哥打电话问清楚。”
“你别急，现在动手术还来得及。”
“我现在就去请假，现在九点，我十点半前到。”
“你”方柏尧想让时云琛别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时云琛推开计成韦办公室的门，站在办公桌前说：“我刚知道我爸得了脑肿瘤，我得回家一趟，公司的事”
“脑肿瘤？”计成韦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慌乱的时云琛，说：“你去吧，公司的事我一个人能搞定。”
“我爸要去京城做手术，短时间内我都回不了公司。”如果时间短时云琛也不会太在意。
计成韦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家里开了几家连锁快餐店，但他对餐饮业一点都没有兴趣，在大二的时候就怂恿着时云琛跟他一起创业，时云琛对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开淮市，毕业后没经住计成韦的纠缠，答应了下来。
这五年计成韦一直很感谢时云琛，“没事，多长时间都行，毕业后你把时间都花在了公司，现在叔叔身体不好，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一个人能搞定。”
“恩，谢谢你。”
“咱们做了快十年的兄弟了，用不着这样，快回去吧！”
时云琛心急火燎的赶回三中的教师大院，刚停好车，方柏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琛，我看到你的车了，远叔在我家，你直接来我家。”
“好。”
方家的门虚掩着，时云琛一进屋，就看到方家三人和时宁远坐在沙发上，都是满脸严肃。
“老时，真的不是我说你，隐瞒病情这事你做得真的不对。”苏子月的口气很无奈：“为人父母不想子女操心，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你这不是小病，要是那天你突然发病了，你让小琛怎么办？”
方柏尧听到开门声，站起来对上时云琛的眼睛，碰了碰苏子月示意她别说了。
苏子月转身看到时云琛脸色泛白，额头还挂着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喝口水，缓一缓。”
“谢谢月姨。”时云琛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看向时宁远问：“爸，你怎么样？”
时宁远早上一起床就被方柏尧带到了方家，在时云琛到前已经被方家三人念叨了近一个小时了，“我没事，身子好着呢，是小冬太大惊小怪了。”
“爸。”时云琛急了，“那可是脑肿瘤，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好了，别急。”方柏尧安抚地揽着时云琛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说：“我们再去纠结远叔隐瞒病情的动机已经没意义了，还是先谈谈去京城做手术的事吧！”
时宁远不愿意把事情弄得太麻烦，“不用，淮市的医院又不是做不了。”
时云琛没有理时宁远的话，说：“来的路上我给俞哥打过电话，他问过医院那边，床位要明天上午才有，住进医院了还需要做很多检查，手术的具体时间还得看检查结果才能确定。”
“真的不用去京城”
时宁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奕扬打断了：“老时，虽然淮市也能做手术，但淮市毕竟只是一座三线城市，各方面肯定都比不上京城，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小琛剩下的半辈子怎么过？”
“你就听孩子们的吧！京城那边小尧也能帮上忙。”苏子月也在旁边劝。
“爸，你就听我一次行吗？公司那边我都说好了，请了半个月假。”时云琛想起俞珲冬说的脑肿瘤患者会有头痛、恶心、呕吐的症状，视力和记忆力也会跟着减退，整整三年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这个儿子当得真的的太失职了，“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还有心情上班。”
时宁远看着几人的表情，知道自己拗不过，“行，你们说了算。”
“医院那边明天上午就能入院，那我们下午就去京城，刚好我在二院附近有套房子，我上午叫了个钟点工过去收拾，等我们到了就可以住了。”时宁远的妥协在方柏尧的意料之中。
时云琛敏感地抓住方柏尧话里的字眼问：“我们？你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当然，你们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肯定要为你们安排好。”
“不用这么麻烦。”时宁远拒绝得很干脆，“你难得休息，多在家陪陪你爸妈。”
苏子月支持方柏尧，“我和老方还没到需要他守着的时候，你们父子都没去过京城，小尧跟着去照应着我也放心些。”
“真不用。”方柏尧大学毕业后每年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每次也就待一两天就得走，时宁远不想方柏尧把难得的假期浪费在自己身上，“有小琛陪着，去了京城那边还有小冬，就别再浪费小尧的时间了。”
“老时，你这话就见外了，不说高中三年是你教的方柏尧，就说从小方柏尧在你家待的时间长短，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送你一趟怎么就是浪费时间了。”方奕扬和时宁远是同一所师范毕业的，只不过时宁远比他小两届，对于这个学弟他一直很照顾，后来结婚后小孩合得来关系就处得更好了，两孩子上大学后的这些年，俩人更是情同兄弟。
方奕扬都这么说了，江宁远拒绝不了，“好，那就麻烦你们一家了。”
方奕扬不满地哼了一声，“小琛这些年帮了我们两个老家伙那么多，我们可没说过像你这么见外的话。”
“好了。”程微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你们要赶时间，我先去煮饭了，老江你们父子俩今天中午就别回家了，在我这吃饭吧！”
“好的，谢谢月姨。”时云琛起身跟在苏子月身后说：“月姨，我帮您。”
苏子月拦住时云琛说：“不用，你回去收拾行礼，我让小尧帮我就行了。”
“好。”时云琛在方家蹭饭已经蹭习惯了，也不再客气。
江宁远父子俩回到楼上自己家，时云琛把江宁远按在沙发上坐下，“爸，刚刚在方家有些话我不好说，我知道因为初中那几年你对我的忽略，你一直觉得亏欠了我，其实我并不那样觉得。妈妈出事那年你很颓废，我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你有想过要跟着她走的是吗？要不是我你肯定也不会活得这么累，我是这世上对你而言唯一的牵挂，你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能不能别再像今天这样，不管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好吗？要是你也出事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剩下的几十年。”
“小琛，我”时宁远语带哽咽地说：“可是我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
“你今年才五十八，好好保养身体至少还能陪我二十年。”时云琛伸手握住时宁远的手，手心触碰到的皮肤温凉干燥粗糙，有浅浅的褶皱，与影响里那双宽厚的温暖的手掌触感完全不同，十几年的时光一闪而过，留下的痕迹却深深的刻于每一寸皮肤上。
“好，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健康，我还没看到我的小琛娶妻生子呢！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时宁远伸手揉了揉时云琛的头顶，“我会好好配合医生的。”
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时云琛低下头心虚地避开时宁远的视线，忍住心里的慌乱说：“恩，你坐着休息，行李我去收。”
好在此时是初秋，天气不算冷，时云琛只收好了父子俩半个月内需要的衣服，其他的生活用品直接到京城再买。
时云琛提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到方家时，苏子月也只差最后一个汤了。
苏子月看到时云琛推着的行李箱问：“你们打算怎么走？”
“俞哥说我爸的情况最好不要坐飞机，动车的话哥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只能自己开车过去。”
时宁远没去过京城，但听苏子月说过，方柏尧每次回家来回得消耗十个小时，“开车？车程有点久，得五六个小时吧？”
方柏尧结果时云琛手里的行李箱说：“嗯，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开，今天有小琛和我换着开，没事的。”
吃完饭，上车前方柏尧对时云琛说：“你没开过长途，前面你来开，我昨晚没睡好，先睡会。”
“好。”时云琛扶着时宁远上了车后座。
方柏尧坐在副驾驶放低座椅，戴上眼罩前叮嘱道：“一定要叫我，这么久的车程你没开过，我怕你受不住。”
“放心，我不会拿我们三个人的安全开玩笑的。”时云琛挥手告别方奕扬夫妻。
一路还算顺畅，三个小时够在一处服务站停下，时云琛陪着时宁远上完厕所回来方柏尧就醒了。
方柏尧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三小时了，下车伸了个懒腰，说：“剩下的我来开。”
“嗯，还有多久能到？”
“两个小时左右。”
时宁远上了车后座，时云琛想跟着上去，被时宁远拦住了：“你们兄弟俩也很少见面，你坐副驾驶陪小尧聊聊天吧，我累了想眯一会。”
时云琛犹豫了一下，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系好安全带后侧头看着方柏尧的侧脸，心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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