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裴凌一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裴幻体内，一边碎碎念：“你都那么痛了，他却丝毫不知情，这对你而言也太悲惨了吧？至少说出来，让他疼疼你啊。”
裴幻闭着眼睛调息，面上没有表情，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而就在裴凌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冷冷地说出三个字。
“没必要。”
当然没必要，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对小家伙好而已，没打算要他的任何回报。
被人称为无法修炼的废物，还有让人说成是靠美色上位的掌门首徒。
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抱怨，但裴幻知道，萧莫离心里是很在意的。
他想变强，想亲手给母亲报仇，也想向父亲和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证明自己，摆脱劣质alpha的名号。
数不清多少个梦中，他都在低声啜泣，颤抖着身体，轻轻耸动着肩膀，小声地呜咽，用泪水打湿裴幻的衣衫。
可第二天睁开眼，他从来都不记得前一天的梦。
他还是那个活力满满的小徒弟，看不出丝毫伤心。
但他越是这样，裴幻越是心疼。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将自己的灵核分一部分出来，虽然会承受剜心之痛，还会损失一部分修为。
但若自己承受这点痛苦，就能给萧莫离希望，那他愿意。
想到这里，裴幻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忽然上扬，绽放了一个微笑。
看到他这副样子，裴凌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没救了，毁灭吧。”
一连五天，每天晚上裴凌都会偷偷来后山帮裴幻修复灵核。
萧莫离也没闲着，白天修炼，一到晚上就想方设法往后山跑。
一天不见裴幻，还有点重获自由的小欣喜。
三天不见裴幻，就像有只小猫装在心里，一会儿伸爪子挠挠，一会儿又撒娇地蹭蹭，搞得他心痒难耐。
五天不见裴幻，萧莫离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想尽各种办法，偷偷往后山溜，但白静言看他看得实在太紧。
往往自己刚走出大宅，有那么个趋势，就直接被他抓住了。
都说人如其名，但白静言是个例外。
除了长得的确很白之外，他既不安静，也不爱说话。
温柔乖巧都是装给裴凌的，裴凌一旦不在，他就原形毕露了。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omega会选择修炼这条路。
毕竟天生就比不过alpha，修炼难度也要高上许多，在alpha制霸的世界里，omega都会选择一条捷径，那就是臣服于强大的alpha来寻求庇护。
毕竟能靠脸吃饭，何必要辛辛苦苦修炼呢？
但白静言却是个例外，他是个omega，也是七星岛弟子中，唯一的一个omega。
据说三年前，白静言来七星岛拜师，经历了层层选拔过后，大家都以为他是个alpha，几个门主争先恐后地想要收他。
但最后一战，信息素对攻。
对方刚释放信息素，白静言就面色潮红，跪在了地上。
他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了，就算最后一战输了，原本也应该炙手可热的。
只可惜，暴露了omega的身份，各门主瞬间没了兴趣。
“omega也敢来七星岛拜师学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是，好好找个alpha结婚，相夫教子不好吗？”
“可惜啊，再强，也只是个omega。”
……
白静言一向骄傲的内心，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彻底崩塌。
直到裴凌的出现。
“omega又怎么了？还不是把这些alpha打得满地找牙？小家伙，别怕，我收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从此，白静言便进了孝字门，做了裴凌的徒弟。
大约是因为对裴凌的感恩和崇拜，这家伙还顺便担任了贴身侍从的角色，几乎和裴凌寸步不离，整天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
可当裴凌不在的时候，这家伙也是实打实的狠角色。
七星岛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比武大赛，每一个七星岛的弟子都可以参赛，前三名会分别获得不同的奖励。
而白静言连续三年，稳坐第二。
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只能拿第二，而是最后一战是信息素对决，他必输。
这样的人被派来盯着萧莫离，萧莫离真的是寸步难行。
第六天晚上，萧莫离终于给跪了。
他跪坐在地上，抱着白静言的腿拼命摇晃。
“求求你了，让我见师尊吧，我不会打扰他，就让我远远看一眼也行，不然我真的要疯了，求求你了，静言师兄。”
白静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你是掌门弟子，我可不算你师兄，赶紧起来，一个alpha，像什么样子。”
反正跪都跪了，萧莫离索性耍起了无赖。
“我不，你不让我见师尊，我就不起来，你就看着我在这里跪死吧。”
白静言内心直接一个大写的无语，他实在不明白，那么强大的师尊，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傻不拉几的徒弟。
难道真的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他没了耐心，冷冷地说：“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我打你。”
“不起不起就不起。”
萧莫离说着，抱着他的腿又紧了几分。
“3！”
“2！”
“师父？您怎么来了？”
裴凌刚准备去给裴幻疗伤，路过萧莫离的房间，就看到这幅景象。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
白静言立马换上了乖巧的表情，作揖道：“回禀师父，是萧莫离想去见师尊，我按照师父的吩咐阻止他，所以他正在耍无赖。”
“那你呢？你在干嘛？”
白静言微微一愣，微笑着说：“我、我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萧莫离听罢，一个蹦子跳起来，说：“我呸，你刚刚明明就是想打我的。”
他说着，连忙凑到裴凌身边寻求庇护。
却见裴凌将他推开，笑着说：“没事，可以打，但下手不要太狠，毕竟是掌门师兄的徒弟，过几天还得送回去，万一被看出来了不好。对了，静言，别打脸。”
“遵命！”
白静言的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欢喜，说着就伸手来抓萧莫离。
萧莫离连忙躲开，挡在裴凌身前，略带央求地说：“凌门主，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见师尊。”
裴凌无奈，使了个眼色让白静言退下，而后叹息着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alpha又没有发热期，就是让你离开他几天而已，很难吗？”
萧莫离鼓起嘴巴，委屈地点了点头。
“我去，为什么？”
“我怕黑，没有师尊抱着，晚上睡不着。”
“怕黑？那你没遇到我哥的时候怎么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那怎么办？要不晚上你来我房里，我抱着你睡？”
“……”
萧莫离没有回答，脸上却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裴凌瞬间炸毛：“卧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抱你是给你面子，我可不是谁都抱的。”
萧莫离讪笑着挠了挠头，换上一脸真诚的表情，说：“我真的很担心师尊，这几天也总是睡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担心，要不就让我去看一眼吧，我保证就看一眼，确认师尊平安就回来，不会被他发现，也不会打扰他，这样行吗？”
看着他执着的样子，裴凌终于妥协了。
“这样吧，你今天先老老实实呆着，我跟我哥商量一下，明早给你答复，可以吗？”
虽然还是不能立刻去看师尊，但至少听起来有戏了。
“谢谢凌门主，师父一定会愿意见我的。”
萧莫离道谢后，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裴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摊上这么个神经病的小嫂子，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来到逐月阁的时候，裴幻已经起身了，就坐在床边。
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和前几天比起来，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你怎么起来了？已经没事了吗？”
裴凌走上前，站在距离裴幻一米的距离，焦急地看着他。
裴幻点点头，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上不会痛了，灵核也已经修复了，至于损失的修为，就之后慢慢补吧。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还要再躺几天。对了，莫离还好吗？”
不提萧莫离还好，一提他就来气。
看着弟弟脸上的表情变化，裴幻疑惑道：“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还是没有好好修炼？”
裴凌说：“倒是有在好好修炼，就是总找机会往后山溜，我派静言看着他，结果静言都快被他折磨疯了，为了见你，真是太有毅力了。”
“白静言？”
裴凌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吐槽了萧莫离一大堆。
没成想裴幻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那语调和眼神，似乎在问：你居然敢安排一个omega在他身边？你是不是找事儿？
“不是，哥，你重点在哪里？”
“白静言。”
“……不是你想的那样，静言毕竟是我信得过的人，而且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要是安排别人，不是怕有人起疑心嘛。”
裴幻站起来，穿上外衫，坐在矮桌旁，说：“既然如此，就让他回来吧。”
“啊？这就让他回来？不怕被他发现了？”
“无妨，我现在已经无碍了，刚好也可以指导他修行，省得耽误了之后的比试。”
“行吧，那我明天一早就让他过来。”
“太晚了。”
“啊？那你想咋样？”
“现在就让他回来。”
“……”
看着裴幻的变化，裴凌深刻理解了一句话。
那就是：嫁出去的哥哥，泼出去的水。
倒是萧莫离，原本就睡不着，正在房间里着急地来回踱步。
忽然看到裴凌出现在门口，对着他喊：“掌门师兄出关了，叫你回去呢。”
“真的吗？多谢凌门主。”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飘渺，因为当声音传入裴凌耳朵的时候，萧莫离整个人早已冲出了院子。
“哎，看到你也这么着急，至少证明我哥不是一厢情愿，还算不错。”
满打满算，离开裴幻也不过六天。
可再看到他的时候，那感觉却恍如隔世。
裴幻坐在矮桌前看书，一头紫色的长发披散着，让他的周身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柔和。
白净修长的手指按压着书页，眸子低垂，看得入神。
察觉到萧莫离出现在门口，他抬头，对他莞尔一笑。
看到这幅场景，萧莫离不争气地落下了激动的眼泪。
萧莫离带着哭腔：“师尊，我想你。”
裴幻将书放下，缓缓站起来，张开双臂：“莫离，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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