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涸泽公派人来了。”
“呵,我们这么大动静弄了大半夜,他才来?”韦森森见远处的船队似乎还有个三四里,便下令收拾行囊,上前迎一迎。韦森森看着那些船,心里念叨,涸泽上百年没有河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驾船而来?看起来这船保养的很好呀。
“涸泽的船可真多啊。”慕天蓝伸出脑袋看着远处,“也不知张跹这回派你来是帮了涸泽还是害了自己。”
“你倒是个胆大的,敢这么和我说话。”
“韦森森。”牛小西的声音,只见慕天蓝被人拽回了马车,换成了牛小西伸头出来,“你故意让我、花姑、英娘走远的。”
“?”韦森森不解地看着牛小西,一脸无辜,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我是故意的,故意炸你,要不然怎么引沙兽,要不然慕天蓝怎么那么快跑回来,巡回四部才多久就玩失踪,真是过分呀。”
牛小西听韦森森的话里是话中有话再有话,一时间理解不了,就连气场都弱了十分。
“自己蠢得乱跑,还怪我吗?我的人手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精力去逮你们?你自己害死她们,非要找人垫背,你是白长这么大脑袋了。”
“慕天蓝呢?他跑出来也是蠢?”牛小西板起面孔,气场十足。
“救自己夫人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我看他那么着急,定然是要帮他完成心愿的,还是那句话,我的人手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认为你比自己命重要是他的事,但我可不会让我金贵的兵去为你们送死。小姑娘,你要是在耍什么官太太脾气,那我告诉你,以为凭借他这个破新贵能杀了我,那就是真蠢了。”
知晓自己丈夫地位的牛小西像蔫巴的仙人掌,刺也是软趴趴的,她愣愣坐回位置,自己为什么跟一个毫无实权的人签下契约,这苦日子要开始了啊。
张跹捂着脑袋,只觉得脸上挂不住皮,这个野妇说想杀了韦森森的时候,那样子多正直、无谓,还真怕她会动手干什么,现在看来是以为自己是个权力滔天的家伙,“有恃无恐”罢了。
“当个小长使,就一家鸡犬升天,真是笑话啊。倒不如当时就死了,起码少了些花花架势的傀儡。”这话是说给慕天蓝听的,“不过,你要这样想,你们若是都死了,那俩女子还能活,那还是有些用的。”
马车上的“无用”夫妇没有发声,韦森森哼哧一声,问旁边的副官,“这个慕二夫人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听说是王上赐的宫女。”
“宫女?”普通宫女哪会有那种同归于尽的眼神?再者说她看得很分明,慕二有危险的时候,她是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相救,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小人得志”该有的东西。
“韦将军!”湖泊上,涸泽公站在船头,很是热情,韦森森挑了挑眉毛,这涸泽公的话音真奇怪啊,有种油中带沙的怪异。
“涸泽公。”韦森森下马作礼。
“哎呀呀,韦将军不愧是赤鬼大英雄,一来就帮我们涸泽解决了水源问题,你是不知道啊,本公被这群沙兽弄的苦不堪言啊!”涸泽公是个年轻的男子,留着一脸与他年纪不符的大胡子,他站在船头俯视着赤鬼军队,和韦森森一样,涸泽公脸上挂着标准的、热情的笑容。
“赤鬼多金,炼金水是本将军份内的事情,以前也不知道沙兽如此嚣张,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自家事情嘛。”涸泽请了十几年赤鬼韦氏来治沙兽也没成功,如今立盟了才来,这其中的道理涸泽公与韦森森哪能不知道?
“水路通了,各位后半路程就交给本公,请上船。”韦森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笑着,她十分讨厌这种被人当方正欣赏的感觉。
大部队登上涸泽船只,韦森森与副官最后上船,回头一看,只见一路走来的沙地变成了汪洋,韦森森与副官相视无言,涸泽从没有上报沙兽有这么大的储水能力。
“哟,若不是涸泽公及时相救,我这队人马就葬身海底了呀。”韦森森抚摸着涸泽的船,船体结实耐用,有时常打理的痕迹。
“这是湖,深点罢了,涸泽在沙兽入侵前,也算是四面环水。”
“哦~这样啊。”
“涸泽海军时刻保持警惕,训练、整修都不耽误,为的就是一旦江河湖海恢复,立刻开始巡视。”涸泽公也不隐瞒,韦森森虽然一脸佩服,但心里却想这事张跹知道么?在人家的主场谈判,这要自己殉国嘛?
涸泽的船可真是多啊,韦森森有些担忧地看着周围的船只,如果沙兽再死一死,这迟早能淹到边境,“嚯,涸泽海军,看着阵势不比海国图鉴的小多少,赤鬼没有交错这个朋友。”
涸泽公没有接韦森森的话,只是微笑了一下,韦森森没法参透其中的含义,稍稍客气了下,便乘着更衣进了船舱,一下船甲就四下寻着慕天蓝。
“慕长使!慕长使!人呢?人呢?”
“什么事?”
“质子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谈?”
“……”慕天蓝被问得无法回答,涸泽城都没进,周围情况也不了解,怎么去谈?
“这个涸泽公可不是老古板,你这行程可不简单呀。”
“韦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现在倒是想起自己是长使了,刚才把自己酸到体无完肤的也不知道是谁。
“我要你联系张跹。”韦森森已经信不过张跹给自己派来的部队,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次来根本就不是开垦涸泽这么简单,“张跹一定有事瞒着我,你帮我打听打听。”
“将军。”副官出现在拐角,拿着一个匣子准备打开。
韦森森一见那卷羊皮,就知道自己猜测没错,“我不听!”
“韦将军,王上有令,涸泽已解沙兽之困…”
“我不听!!!”韦森森径直跑了出去,这诏令不论什么内容她都不要听,张跹答应过自己,灭了沙兽就派自己回赤鬼任职,这种关键时刻出尔反尔,真是贱炸了。
慕天蓝皱着眉头不再去追究韦森森来找自己的原因,送走了副官,他进门端起水杯正要喝水,牛小西开口了。
“你给我过来。”半躺在长椅上牛小西叫着慕天蓝,“你什么时候恢复功力的?”
“不知道。”慕天蓝放下水杯往牛小西身边走过去。
“还骗人?”
“真不知道。”
“解开,我替你看看手。”
“解开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准轻举妄动。”
“……”
“沉住气。你看韦森森,出了事情不找自己副官,却来寻我这个陌生人…”
“一看就知道平时嘴巴毒,得罪一堆人。”
牛小西接过话头,总结出个大概,这让本想教育她的慕天蓝愣了一下,她怎么时而聪明时而智障?
“所以我们要忍住,现在我需要时间办事,你安稳些,别给我添乱。”
“我要和你一起找血族长老,好开那个破会。”
慕天蓝惊讶地看着牛小西,并不是因为她说话粗鲁,而是那簇簇的泪珠,慕天蓝伸手去解了她的穴。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哭?在宫里你又不是没见过死人。”直觉告诉慕天蓝,自己的契约对象多少脑子有点问题。
“不知道,我总觉得我认识她们。”
“你在水里见到了什么?”
“我好像看见她们与我讲话。”
“在母亲肚子里?”
牛小西疑惑地回忆着,沉下去救慕天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的确出现了几个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她却从未亲耳听到过,至于为什么熟悉,她也不知道。
“看小人呢。”花姑逗着摇篮里的孩子,“你要是不要,就给我们吧。”
“娘子,别听她瞎说。”英娘也在逗着孩子,她很喜欢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
“给我包扎伤口吧。”慕天蓝不希望牛小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很危险,“金水渗得很疼。”
“截肢吧。”牛小西严肃起来,“不过还有得治。”
这一停顿让慕天蓝心里一跳,略带不满地瘪了瘪嘴,“我就不信你准许自己有治不了的病。”
天亮了,船也快到涸泽城,韦森森这一夜都被副官盯梢,一点逃跑的可能都没有,此刻她乘副官上厕所的空隙在甲板上勘探地形,打算落地就撤。
“韦将军。”涸泽公和一群涸泽大臣走了过来,依旧是油中带沙的口音,“我们这里回城有个仪式,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支持一下。”涸泽公向身后伸出手,大臣便递过来长杆。
“这是做什么?”韦森森接过来甩了甩,又看了看涸泽人在地上摆的小球,“打门球吗?”
“也算吧。”涸泽公笑了笑,“涸泽有个说法,回航之日蒙眼将球击中,打得越远就表明下一次航行走得越顺利,韦将军要不要试试?”还没等韦森森答应,涸泽公就已经将布蒙上了韦森森的双眼。
“球在哪呢?”
“前面两丈。”涸泽公在韦森森耳边轻轻说。
前面两丈都快出甲板了吧?他们不会是想杀赤鬼大将吧?毕竟张跹的命令自己也不知道,万一是派自己来灭族的呢?韦森森虽然想了很多,但还是稳步上前,用杆子轻轻碰了碰,球还真在。
韦森森做出击球状,涸泽公微笑着退后,接过了身后人递来的球,在韦森森击中的同时,向远处扔出了自己手中的球。
“飞的真远。”
“好啊!”
“厉害!”
涸泽的大臣们纷纷夸赞着,韦森森摘下眼布,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杆,向远处看了看正在降落的球,又看了看咧着一边嘴角的涸泽公,这人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吗?
“韦将军这一杆真不错。”
“呵呵,谢谢,您扔得也不错。”韦森森看着正在甲板上追滚动的球的涸泽大臣,那滑稽的样子着实可笑。
“这是涸泽的礼臣,身患重病,估计今天是他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捡球了。”韦森森似乎听出一点不屑,正想多打量下,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韦将军听令。”副官又出现了!
“我不听!”韦森森话还没说完,涸泽公就站到了她前面。
“这令是好消息吗?”涸泽公问着副官,“对涸泽、对韦将军。”
“是。”
“那就等宴席上说吧。”
“涸泽公…”
“这,是我的地盘。”涸泽公调高了音调,几个月前他也是王,气势自然比副官高出不少。韦森森蔫了,这涸泽公看似帮自己,但分明是在拖延自己逃跑的计划,好让自己入城。
“行了,就这样吧。”慕天蓝从一堆涸泽人中走了出来,拍了拍副官的肩,“本使还要赶去沟焰,涸泽王不如先把质子之事定一下?不论是公子还是侯爵之子,都可以。”
这张跹莫不是疯了?派这种愣头青和四部谈事情,韦森森严厉地剜了一眼慕天蓝,涸泽王本是抿着嘴,看到韦森森的表情忽然大笑起来,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碰上有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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