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总要习惯的。”比起心神不宁的那一会儿，omega现在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努力撑起平时处变不惊的气韵，“总不躲一辈子。”
这句话他不说还好，乍一说出口alpha心里更堵了。
这不应该。
齐溶霜和池星若之间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他对omega全然是出于利用，在不明白对方的立场和心思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使用”这件工具，才是作为上位者的最优解。
真正的工匠不会抱怨工具，但也不会优待工具。
那么唯一有逻辑的解释就是，标记。
标记联结了他和omega的肉体，也自外而内渗透动摇他的内心。
“放心，今天不会有近照流出去的。”有了合理的缘由，齐溶霜也不再坚持，顺从自己的潜意识冲动出言安慰，“以后不会再有这类事情发生。”
他不知道是告诫自己，还是安抚眼前的omega，低声重复了一遍，“不会再有。”
alpha认真自责的态度反而让omega心有愧疚。
池星若听着齐溶霜还带着鼻音的沉闷语气，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让人为难了。
“没关系的，只是一下太突然了没有反应过来。”
飞机起飞的语音倒计时中他轻轻闭上眼，纤长的睫毛细细颤动，“我会慢慢适应的。”
适应这些无时不刻的挑剔眼光，适应他人的窃窃私语。
适应一个新的池星若的身份。
-
齐溶霜似乎不太喜欢参加宴会。
拍卖会的座位是并排的双人小桌，撤掉晚宴后侍者们直接换上了丝质的绸布和简易的拍卖装置。
这是一场在s省政商两界的小圈里举办的慈善晚会，各位受邀者会无偿提供一到两件自己的藏品，由举办人统计并拍卖，将筹得的金额一并捐献给儿童先天疾病治愈基金会。
距离进场到现在，除了介绍来宾和上藏品的时候alpha有故意问过几句喜不喜欢的表面功夫外，他们没有再说过话。
池星若双手轻轻地握在膝盖中间，肩背舒展，目光平直向前，保持着专注地目光凝视着正在发言的主持人。
近期每周三次的礼仪课程速成。
带课老师是齐家兄妹年幼的教导老师，专门教导ao出席宴会和接见不同地区阶层的社交礼仪。
这个简单的姿势看起来放松而端庄，实际却主要依靠腰部和背脊发力，实在是考验人。
拍卖会进程过半，他就已经觉得腰酸背痛，手臂发麻。
不知道前面一排排还蹬着7cm高跟鞋的女士们是如何表现得如此的坦然自若举重若轻。
就连身旁兴致缺缺的alpha都毫无失态。
池星若很想站起来动一动，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齐溶霜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坐立难安，身姿略斜，侧脸在他耳边说道，“实在坐不住了就举牌，我无所谓你拍几件。”
距离拉近，alpha低语间带出的热气和浅浅的沉香味灼红了omega耳畔。
他们今天出门前做了临时标记，敏感的腺体对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反应激烈。
池星若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靠近齐溶霜的那侧脖颈迅速蔓延至脸侧，控制不住地别开脸，隔开与alpha过亲密的距离。
正对上临桌一位男性omega的视线。
对方猝不及防，微微一愣。
接着扯出一个小动物般无害而甜美的笑容。
只是他眼神有什么尖锐的情绪暴露在外，又猛然如潮水般退却。
快到池星若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待到这场冗长的拍卖终于结束，池星若迫不及待站起来动了动。
齐溶霜也跟着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吧，再在这里坐下去又要有人来打招呼了。”
alpha说完率先迈开腿，朝着外厅的香槟塔和甜点桌走去。
池星若急忙跟上。他在这里孤立无援，既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摆脱尴尬的方法便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齐溶霜。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座位。
那位omega已经早一步离席了。
想到对方友好的笑容和温柔的神情，池星若心里还是稍有在意。
不知道名字，不然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他在前几次宴会上也遇见过这位omega，对方总是落座在他和齐溶霜周围的席位。
既不像有的ao一样完全无视或者看轻池星若，甚至偶尔还会和刚刚一样礼貌招呼和还以微笑。
也不知道齐溶霜认不认识。
alpha端了杯果酒在少人的阳台上看夜景，池星若随手拿了甜点和饮品，在他身边的小桌上坐下。
这边的阳台被主人非常贴心地用半透明的纱布隔了一层，方便为客人们提供隐秘的交谈之处。
池星若只能说是非常感谢。
他脱力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放松肩背和手臂，“请问你认识刚刚隔壁桌的那个omega吗？”
池星若鲜少主动和齐溶霜说话。
甫一开口，alpha便好奇地望了过来。
似乎是吃惊于这位平时沉默寡言的学长也会有对他人感兴趣的时候，他接着池星若的话口头问道，“哪个？”
池星若回忆着那位陌生omega的相貌，“铂金色的头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眼睛旁边有颗小痣。”
齐溶霜像是锁定了目标，“怎么，他为难你了？”
alpha的猜测来得莫名其妙。
池星若摇头，“没有，他好像人还挺好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齐溶霜语气里破天荒带了点笑意，“你们应该话都没说过吧。”
捧着果汁小口小口喝着的omega点头，解释了来龙去脉。
alpha貌似情绪更高了点。
他单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高脚杯轻轻放在池星若眼前的桌面，“学长，你就跟这个杯子一样。”
池星若没听明白他的隐喻，疑惑地看着他。
齐溶霜也不做解答，重新直起身，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将视线投回花园的夜景，“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alpha这个谜语的谜底，确实很快就被揭开了。
非常快，以池星若未曾料想的速度，以及未曾料想的结果。
晚会后的社交时间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在这期间主办方会清点本次捐赠的总金额，将拍卖的物件打包送至拍得者的手中。
齐溶霜懒得出去寒暄，池星若便也同他待在这一方小小的阳台。
由于饮品喝得过多，他中途出去上厕所。
齐溶霜招了个beta侍者为他引路。
池星若在单人隔间解决完生理问题准备出来，却耳熟的听见了自己和齐溶霜的名字。
“怎么样，今天看到池星若本人了吧？”一个清亮的男声问道。
“只能说是百闻不如一见。”另外压低音量的女生附和。“不明白齐少为什么和这种人订婚，找刺激？”
这里是omega卫生间，在他后面进来的明显是一男一女两个omega。
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这池星若今天在宴会的呆愣表现和齐溶霜对他态度，语气和用词都充满了不屑鄙夷。
“哎呀你没看到他那样，不愧是平民阶层爬上来的omega，那股骚劲隔着一个走道都要熏到我了。”
“你小点声。”女生劝男生控制一下，“只能说是齐少眼光独特，居然撇了季晚，这不是弃玉取石吗？”
“怕什么，我刚刚找一圈都没看见齐少呢，估池星若怕留不住齐少，拉着人回家了。”她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茬，男生的情绪异常高涨，“你没看齐夫人发的照片啊？”
“听说是福利院的，高中就混进齐家了，哼，肯定是趁着匹配度高勾引齐少吧。”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下点药也不是不可能。”
“不要小看这些底层omega，他们为了爬上来有的是手段……”
话题的方向越来越不堪，池星若无言地站在隔间门前，拉着握把的手还保持着预备开门的姿势。
那些话语宛若一根根锋利的羽箭，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在他们眼里，池星若光是站在齐溶霜身边，就是一项无法开脱的重罪。
直到一直在外等待的侍者左等右等没看见人，进来找人才打断了这场闹剧。
“池先生，您还好吗？齐少爷在外面等您。”
站在洗手池前说得正欢的两位齐齐噤声。
池星若木然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omega也没料想到主角正躲在这阴暗的角落实时收听。
无辜的侍者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一想到这几位都不是他惹得起的，默默出了门，“我在门外等您。”
一时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那位男性omega，他见池星若听了全程也没表现出什么愤慨的样子，气焰更是高涨。
“不好意思。”
他铂金色的发色在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亮，浅蓝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恶意。
“我们的心里话，被你听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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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流区轻微的颠簸中，omega自梦中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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