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叶楚楚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呆住了。
她忆起在她刚救下白子轩时,那位老伯也曾将他们二人错认成夫妻,彼时白子轩义正言辞地纠正道:“不是夫君,是兄长。”
因此,在听到这样的称呼后,叶楚楚下意识地想要摇头,立即撇清她与白子轩之间的关系。
她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此刻的她也不太敢抬眼看白子轩,她害怕看到白子轩和上次那般冰冷的神色。
要知道,上次那老伯这般说,直接将他气得咳嗽了一路,脸色阴沉得好似要滴出水来。
可下一瞬,便听到白子轩非常爽快地问道:“夫人,你想不想吃?”
叶楚楚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白子轩,在震惊中久久都未回神。
白子轩也带着一张面具,这面具遮住了他的神色,只能依稀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见叶楚楚一直都不回话,沈暮辞也不恼:“我家娘子素来害羞,拿一串吧。”
“多谢公子,多谢夫人!”小贩看着这位公子出手及其阔绰,高兴地合不拢嘴,“祝公子和夫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沈暮辞将糖葫芦递给叶楚楚,却不想叶楚楚一把将其推开了。“不喜欢吗?”今日沈暮辞心情极好,看到叶楚楚似乎并不领情,也并未生气,只是好奇地问道。
叶楚楚狠狠瞪了白子轩一眼,只是现下二人出来看花灯并未随身携带纸笔,她也难以直接向白子轩表达,只能用行动来证明她此刻的不满。
说不清此刻她的心情是怎样的,有些慌乱又有些欣喜。
叶楚楚特意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然后,越走越快。
她发簪上的流苏摇晃得厉害,像是在宣泄她此刻烦乱的心绪。。
殊不知,虽然心烦意乱,但叶楚楚此刻的心跳也是从未有过的迅速。
沈暮辞盯着小姑娘的背影,似有不解,“叶楚楚,生气了?”
叶楚楚停了下来,站在前方,并未回头。
紧接着便听白子轩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玩味,“我只是不想扫了那位小贩的兴致罢了。”
在听到这话后,叶楚楚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她莫名感到些许淡淡的失落,恍然之间,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暮辞看着小姑娘,本以为是他刚才的表现过于轻浮引得她生气,却不想他解释后她依然没有要理睬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也消失殆尽,说道,“叶楚楚,我看你现在胆子倒是大得很。”
其实,沈暮辞说不清他心底的怒意从何而来,大抵是从叶楚楚下意识地否定小贩说的话时便开始了吧。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裴宇轻轻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明明今日出门时都还高高兴兴地,怎会因为一串糖葫芦就闹得不愉快了?
他现在帮着主子说话也不是,帮着叶姑娘说话也不是,夹在两人之间,实在为难。
霎时间,他灵机一动。
“公子,叶姑娘,我看到那边有猜灯谜领花灯的,要不去试试看?”
沈暮辞轻瞥了裴宇一眼,似有嫌弃,“你去看看。”
裴宇看着自家主子完全不想让自己掺和进他和叶姑娘的矛盾之中,心中一阵解脱,急忙离开。
只是今日里,裴宇才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何叶姑娘会将自家主子直接撵出去,
自家主子着实不太会哄人,说出的话的确不讨人家姑娘欢心,也是叶姑娘性子较为温顺,若是遇到个性格泼辣的女子,怕是直接让主子“滚”出去吧。
裴宇一边猜着灯谜,一边为自家主子哄不好叶姑娘而担忧,恰逢他也实在不是个猜灯谜的料,他最终竟然一个灯谜都没猜出来,只得徒手而归。
他原本以为自家主子已经哄好了叶姑娘,可当他看到自家主子依然在和叶姑娘怄气时,便知道自己着实不能对主子抱太大期望。
“怎的回来了?”沈暮辞见着裴宇这么快就返回,言语中有些不满。
“公子,我实在猜不出来。”裴宇低着头有些悲伤地说,只不过他并不是为自己猜不出灯谜而丧气,而是为自家主子那堪忧的哄人手段丧气。
他不太敢正视沈暮辞,生怕对上自家主子那寒凉的眼神,但又觉得自己身为御前侍卫,自是应当帮自家主子出谋划策,“不如公子去猜几个灯谜,帮叶姑娘夺个花灯吧。”
裴宇想着,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做就只能看自家主子的造化了。
沈暮辞打量了裴宇好一会儿,又看着站在他旁边连半点眼神都不分给他的叶楚楚,终于缓和了语气,“你想要一个吗?”
街上人来人往,宝马雕车香满路,各式各样的花灯高高挂起,映红了整个天空。
叶楚楚将头微微向另一边偏了偏。
沈暮辞叹了口气,看着不断向他挤眉弄眼的裴宇,说道,“那我便去给你赢个花灯过来。”说着便离开了,留下裴宇在一旁保护叶楚楚。
“叶姑娘,主子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你并没有恶意,你别太在意。”裴宇看着自家主子走远,想着还是有必要在叶姑娘心目中为自家主子的声誉以及地位挽救一下,说道。
叶楚楚低垂着眉眼,因为戴着沈暮辞为她“精心”准备的丑女面具,裴宇看不清她的神色。
叶楚楚并不想听裴宇说这些,此刻她的心有些乱,她随意指了指远处的小酥饼,示意裴宇去买点来。
支开了裴宇,叶楚楚看着猜灯谜那处黑压压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正当她想得入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位年轻女郎的声音,“姑娘可是京都人士?”
叶楚楚一抬头,便看见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年轻女郎正向她走来,随意坐在了她旁边。
“不必警惕,我只是看着姑娘穿着京都时兴的款式,有些念家,想来一叙。”
年轻女郎的声音及其悦耳动听,声线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蛊惑。
她穿着一件茶黄色的纱衣,裙上的花纹全部都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来,低调中蕴含着奢华,一条精致的玉带紧紧束在腰间,更是显得其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叶楚楚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却又想不起来。
此刻她心中有些忐忑,她不会说话,并不知道如何接这女郎的话,现下恐怕是要让这思念家乡的女郎失望了。
更何况,她也并不是什么京都人士,若非这女郎有所提及她这衣服是京都的流行的样式,她都不知道白子轩竟是京都人。
她突然意识到,白子轩在她面前从未说过他是梧桐镇本地人,这么说来,他既然是京都人,想必家中应当也是豪门贵族,要不然他举手投足之间也不会流露出贵气与优雅。
这么想来,他这位“贵公子”喜欢使唤人的臭脾气也就有迹可循了。
“你为何不回我家夫人的话?难道是哑巴吗?”站在女郎旁边的侍女看着叶楚楚像是一直都在发呆的样子,只觉得她丝毫没将自家夫人放在眼里,非常不礼貌,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你可知我家夫人是”
“不得无礼!”这女郎呵斥了一声,她旁边的侍女便默不作声了,随即女郎又缓和了语气,对叶楚楚说道,“姑娘,你独自坐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伤心事?你夫君去了哪里,怎会丢下你一人?”
叶楚楚只是摇了摇头,并未打算回答。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这女郎好似也僵了僵,最后说道:“若姑娘在这梧桐镇孤苦无依,可来董府寻我。”若是你夫君对你不好,我也可为你做主。后一句苏婉虽未直接挑明,但明理之人自是能够听出弦外之音。
此话一出,又见着此人衣着不凡,叶楚楚顿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她眼中顿时流露出寒意,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愤怒。
她现下怎会如此倒霉,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董家人!
更何况,董茂自大也就罢了,他的夫人说话竟也如此傲慢。
苏婉本是想着,既然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抬了出来,无论如何面前之人也会给她个面子,谁知,这女子依然无动于衷。
似乎是感受到了轻视,她心中不免腾起了一丝恼意。
“我家夫人卖给你个面子,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还未等到她开口,她的婢女便将她心中所想径直说了出来。
“你说谁不识抬举?”
剑拔弩张中突然想起一道沉稳的声音,叶楚楚一惊,但她觉得的心突然便安稳下来,哪怕她还在和他莫名其妙地赌气。
叶楚楚一回首,便看见白子轩手中拿着一盏精致的镂空六角灯笼,坐在轮椅上,被高福推着,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他与他身后那些璀璨夺目的花灯似乎融为一体,灯火阑珊,让人看不真切。
沈暮辞将这盏花灯递给叶楚楚,就像是并没有看见苏婉一般,语气不似过去那般强硬,温声道,“喜欢吗?”
苏婉见着来人,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这人周身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坐在轮椅之上的人气宇轩昂,身姿挺拔出众,定非等闲之辈。
“你在此所谓何事?”沈暮辞见着苏婉并未有离开的意思,语气中有些不悦。
这是明晃晃地逐客令,苏婉自然也不能多待,只能带着侍女气冲冲地走了。
今日,苏婉本想让董茂陪着她出来观赏花灯,却不想,自从那夜她与他吵了架后,董茂压根就不想再理会她。
她虽气恼,但也好热闹,只好带着婢女出来散心。恰逢碰见一身京都年轻少妇打扮的女子独自坐在一边,心中一喜,便想着一块儿说说话。
这女子戴着一张丑女面具,坐在一旁,与四周的喧嚣格格不入,看起来孤寂得紧,苏婉想着,说不定是个因远嫁最后却又被夫君抛弃的悲苦之人。
却不想,这女子并未理会她,而她那残疾夫君更是目中无人。
苏婉知道那盏六角镂空花灯只有今夜猜灯谜夺得魁首才能得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将花灯温柔地递给她旁边的这位女郎,她嫉妒得眼红。
想到此,苏婉直接将带出来的一块名贵的玉佩扔到了地上。
“夫人,我看那人铁定是个哑巴,你看他那夫君,不也是个残废,不就是所谓的哑巴配瘸子——天生一对嘛。”侍女见着自家夫人不生气,急忙开解道。
“那他们也是‘天生一对’!”苏婉朝着侍女怒吼。
而此时,“天生一对”的叶楚楚和沈暮辞正坐在一间亭子里。
夜风袭袭,亭檐悬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裴宇和高福恭敬地候在亭子外面,给那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沈暮辞手中正拿着花灯以及裴宇买回来的小酥饼,“叶楚楚,你真的不想要?”
空气里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沈暮辞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道,“今日我向你道歉”
他还未说完,便看见叶楚楚陡然站起了身。
叶楚楚突然向着亭外奔去。
就在亭外,恰好路过一个貌美的年轻女郎以及一个长相清俊的男子,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关系亲密无间。
“谁?”看着一个带着丑女面具的女子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燕兰惊叫道。
叶楚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白子轩给她买的面具,见着此刻周围没人,也就并未顾及那么多,将面具摘了下来。
“楚楚,竟然是你!”
沈暮辞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看见叶楚楚小小的身子直接挂在了燕兰身上。
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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