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轻挽再醒来时,已经不知在何时了。
洛轻挽从地上站起来,动了动手脚,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好了。
不但好了,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伤虽然自己好了,衣服却没办法自己好,洛轻挽现在就剩下一条袖子了。
看着方圆十里的一片荒野,洛轻挽知道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冀天琊的尸体就躺在洛轻挽原本晕倒的地方不远处。
这地方因为刚刚的激战,早已经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像是经历过旱灾一样。
所以冀天琊的尸体在那里躺着,格外明显,一眼就能看见。
洛轻挽走到冀天琊尸体旁边,冀天琊躺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睁着,表情极为扭曲,像是死前经历过非常可怕又恐怖的事情。
可洛轻挽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洛轻挽摸了摸自己胸口。
刚刚那剑锋刺来,洛轻挽以为自己死定了,然后下一刻就失去知觉了。
自己失去知觉后发生了什么吗?
奇怪的是,自己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之前受的伤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疤都没有。
而胸口上也没有剑伤。
洛轻挽去拿冀天琊手中攥着的冰魄双龙玉佩,冀天琊虽然已经死了,却紧紧攥着那块玉佩不松手,洛轻挽废了好大劲才掰开他的手,期间差一点准备要砍掉他那条胳膊。
玉佩的绳子被冀天琊扯断了,洛轻挽将玉佩先放在了衣服里面。
洛轻挽环视四周,这地方已经出了她和冀天琊的尸体外什么都没有了,其他的黑衣蒙面人的尸体早已经被冀天琊化为焦土。
到现在为止,洛轻挽还不知道冀天琊的身份。
她只知道冀天琊和墨澜寂,穆紫钏一样是天诛堂的四堂首之一,为了夺取堂主之位要杀自己,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先死了,其他关于冀天琊的一切洛轻挽都一概不知。
洛轻挽想起自己在冀天琊面前问他与冀睿远的关系时,冀天琊十分不悦,正是如此才能说明他确实是认识冀睿远的。
冀天琊当时报上名字的时候,洛轻挽虽然不认识他,但却注意到他姓冀。
冀是景夏国,那冀天琊一定是冀夏国的皇族。
可惜他死前并没有说。
洛轻挽想找找他身上有没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俯下身上在冀天琊身上翻找。
天诛堂既然冀天琊犯上作乱,不服自己,那一定还有别人,洛轻挽一定要弄清楚天诛堂的一切。
何况还有那个神秘的薛涟漪。
薛涟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洛轻挽在冀天琊身上摸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封信,一块腰牌和一沓子银票。
腰牌很沉,是纯金的,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下面还系着流苏,一看就是皇族的腰牌。
洛轻挽仔细看着腰牌,腰牌正反面都有字。
正面是“太子东宫”,方面是“景夏乾德元年敕”。
洛轻挽忽然觉得这腰牌又沉了几分。
这腰牌原来是景夏国太子腰牌,那带着这个腰牌的冀天琊难道就是景夏国太子吗?
洛轻挽又拿起了另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信还没有拆开,看来冀天琊还没有来得急看就命丧黄泉了。
洛轻挽把信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看着看着渐渐脸色变了。
洛轻挽立刻将信和令牌都装到自己身上,却将那叠银票烧了。
开玩笑,那银票洛轻挽一看就知道是轩辕家的,轩辕家所有的银票都是有记录的,若是自己用了这银票,回头有人发现冀天琊死于非命,还不得以为是她洛轻挽谋财害命啊。
洛轻挽将信和令牌装好后就离开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对甄涵绍和冀玄聪的下落还是一无所知。
但现在洛轻挽还得去找一趟冀睿远,虽然他没有找到冀玄聪。
夜已深了,城内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在这个时代天一旦黑了,唯一可以干的事情就是睡觉了。
但冀睿远住的驿站却都还没有睡下。
院落里挎刀的侍卫分成三班在院落里巡逻,还有两个人把手在冀睿远住的屋子门口。
冀睿远的屋子还亮着灯,洛轻挽俯在假山上能透过窗看见冀睿远身形的轮廓。
这个时间还不算很晚,冀睿远这类身份的人向来睡得就不早。
冀睿远坐在书桌前研读着一本兵法,桌上还放着他写的心得。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了,没读一本兵法时,总会联系自己的实战经验写几句心得。
他有时也会将他觉得书上写的并不对的地方圈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有时候写兵法的人不一定就真的会打仗。
冀睿远觉得眼睛有些酸了,揉了揉眼睛,只听一个悦耳女声轻声道,“别用手揉,会感染的。”
冀睿远再抬头时就看见洛轻挽站在了屋内。
冀睿远站起身来表示尊重,“王妃。”
“王爷真是用功啊,看什么书呢。”洛轻挽道。
“一些兵法而已,随便看看。”冀睿远道,“可是有小儿的消息了?”
见洛轻挽摇了摇头,冀睿远的神色更加凝重。
“不过我来找你是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冀睿远看向洛轻挽,道,“是什么事情?”
洛轻挽将那封信掏了出来,递给冀睿远。
冀睿远见信封上没有字,疑惑的看着洛轻挽,洛轻挽却一语不发,冀睿远知道那意思是让自己把信拆开。
冀睿远从信封取了里面的信,摊开信纸就着烛火看,渐渐的他的表情也和洛轻挽看着信时一样,脸色渐渐变了。
但他脸色却比洛轻挽还难看。
洛轻挽全程都观察在冀睿远的表情,见他手无力的垂下,知道他已经看完信了。
“你打算怎么做?”洛轻挽道。
冀睿远将灯罩取了下来,将信纸放在烛火上,只一瞬间信就点燃。
洛轻挽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冀睿远将信扔到铜盆里,看着那信烧成灰烬,淡淡道,“这就是我打算做的事情。”
洛轻挽道,“你打算当做没有看见这封信?”
冀睿远道,“信?什么信?本王从未看见过什么信。”
洛轻挽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外界奉为战神的三皇子只不过是一只鸵鸟。”
冀睿远皱眉道,“什么鸵鸟?”
洛轻挽无奈的摊手道,“鸵鸟每当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的时候,就把头往地里面一埋,表示自己看不见危险,危险就不存在,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冀睿远不说话了。
洛轻挽道,“其实这事情与我也没有关系,景夏国的皇子全部死光了,皇帝也轮不到我做。”
冀睿远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洛轻挽悠然的神情忽然消失,替换的是蔑视狂傲的神色。
“既然他们不仁,我又何必有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以前杀了很多人,只要有人对不起我,我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对不起我的机会。”
“可后来我对几个人动了感情,我便觉得也许我不该杀那么多人,我变得心慈手软,畏首畏尾。斩草不除根,给自己留了后患。”
“可当我所谓的善良保护不了重要的人时,我才发现如果你对每个人都一样,那么就是对你身边的人不公平。”
“你给了你的敌人和亲人同样的仁慈,那么你的亲人会怎么样。”
洛轻挽看着那已经被烧成灰烬的信,道,“反正这信你也看过了,烧了也无所谓。”
“至于你怎么做,与我无关。”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我已经很忙了,没兴趣知道。”
洛轻挽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彻底融入黑暗中后,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洛轻挽躺在床上,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栈,还在床很舒服。
洛轻挽翘着腿,举起手放在眼前。
手心那个“玄”字时隐时现,现在却偏偏又不见了。
洛轻挽两只手的手心放在一起搓了搓,恩,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不太好,好像身体里埋了一颗炸弹一样,让洛轻挽有些不安。
洛轻挽闭上了眼睛,屋内安静的除了洛轻挽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忽然,洛轻挽坐起了身上,她忽然感觉到了孤九天的“结”在闪动着。
这表示不管怎么样孤九天目前还平安无事,洛轻挽立刻用召唤术召唤孤九天,可还是和以前一样,得不到回应。
召唤兽和召唤师还是有一定感应的,而且越强的召唤师感应越强,甚至可以心灵相通。
洛轻挽骑着马,凭着感应走了不知道多久,几乎天快亮的时候,洛轻挽才挺在了一片竹林前。
孤九天又不是真的熊猫,只是借着熊猫身体存活的人而已,怎么会在竹林里。
洛轻挽将马系在林外一根竹子上。
竹子看起来细长,其实最为坚韧,所以洛轻挽把马系在了上面。
这林中的竹子都极长,地上铺着飘落的竹叶还有许多刚刚长出来的竹笋。
这些竹笋长得又大又长,看来这里少有人来,否则这些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人挖走了。
洛轻挽凭着感应找到这里,根本没注意自己到了哪个深山老林里。
洛轻挽手覆上一根数丈的竹子,在竹身上轻轻的抚过。
竹身上一道划痕。
洛轻挽的手沿着划痕朝下,划痕又窄又薄,看起来应该是被极为薄的武器所致。
洛轻挽朝竹林身处走去,越走到里面,竹子上的划痕就越多,而且划痕越深。
洛轻挽走了几十步后,身边一根竹子上已有了七八道划痕,但这些划痕有宽有窄,应该不是同一件武器所致。
最起码有三件以上的兵器。
也就是说这里刚刚最起码有三人以上的混战。
洛轻挽再走了十几步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不需要推理里。
数十根竹子被拦腰砍断,要知道竹子最为坚韧,要用刀剑从中间砍断不是力道特别大,就是要内力特别强。
这些被砍断的竹子刀口并不相同,又的切口平滑,越到后面反而粗糙,应该是剑法虽强,却内力不纯所致砍到一半泄了力。
而有的切口,与其说是切口,不如说是好像被掰断了一样,上面还连着。
洛轻挽忽然注意到有一排竹子是切口一致,应该是齐齐的一刀切断的。
可见这里曾经有一个修为深厚的高手。
洛轻挽希望这人就是孤九天,因为如果不是孤九天,那肯定就是围攻孤九天的人了。
地上没有血迹,竹身上却有,看样子是飞溅上去的。
洛轻挽仔细看那血迹,血迹已经发黑,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是有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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