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伯爵府,只是简单的吃了顿晚饭,一路上舟车劳顿,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而且很明显,之后安和塞西尔有家事要说,他们也没什么打扰的必要,所以结束晚宴之后,他们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说是晚宴,其实时间还早,到结束时,外面的天也只是刚刚才黑而已。
查理斯回去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便和自己的妻子唐娜一起来到了伯爵府。等两人到的时候,查理斯发现自己大哥一家已经到了。
凯西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他们回来这一路,并没有人在意他,甚至他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把自己介绍给这几位贵客,而安也只是和他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满是心事的查理斯并没有看到自己兄长的不悦,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自己妻子一脸激动的等着他回来,他不是不明白妻子现在的心情,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现在想必也是如此开心不知道自己妻子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晚宴过后,安和塞西尔去书房密谈,凯西和查理斯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只能在这静静地等着。兄弟俩相顾无言,凯西的儿子普利莫作为晚辈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倒是凯西的妻子丽娜和唐娜一向不对付,刚一见面就刺了起来。
“唐娜,拉米雷斯现在有贵客到访,你这衣服都多旧了,也不知道换身新衣服来。”
“关你什么事。”唐娜神色淡淡,并不想和丽娜多说什么。
坐在丽娜旁边的普利莫轻轻地拽了拽自己母亲的袖子,自己这个婶婶看着脾气好,但真要较真,也是个厉害角色。当年她冲进礼堂给安那一巴掌,到现在他都印象深刻,因为在那之前,他印象中的婶婶一直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总是针对唐娜,从他有印象开始,他的母亲就一直在和唐娜炫耀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她是正统的贵族而唐娜是新贵族,再比如她有一个儿子而唐娜只有伊诺一个女儿。大多数时候唐娜就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安出现。
那时安已经参军了,唐娜也因为安的事情大病一场,许久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了。因为是新年,唐娜一脸憔悴的和查理斯一同来到伯爵府,丽娜一句‘说不定安已经死在战场上了’让普利莫第二次见到了自己婶婶的暴怒,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隔着桌子,唐娜能直接动手打自己的母亲。这场闹剧,在塞西尔的阻止下结束了,其实当时大家都挺不高兴的,无论如何,安都是拉米雷斯家的人,和他们血脉相连、荣辱与共的亲人,他们都希望他活着,甚至希望他能出人头地,给拉米雷斯家带来一些转机。
当时的普利莫是这样想的,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凯西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后来,安太优秀了,优秀到凭一己之力就提高了整个拉米雷斯家的地位,从男爵到伯爵,安的存在已经开始要影响自己父亲继承人的位置。也是这时开始,丽娜在唐娜面前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更多的是在阴阳怪气,凯西也开始疏远起自己的弟弟来,骨肉亲情,终究是抵不过权利地位。
普利莫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会不会希望安死在战场呢?
时至今日,安已经成为了第一顺位的圣骑士,普利莫的答案依旧如此——他不希望安死在战场上,他只是希望安没有那么优秀,只要做一个单纯的士兵,单纯的活到战争结束,然后回来,一如从前。
想到这的普利莫突然听到了安的声音。
“伯父、伯母。”安向凯西和丽娜点头示意,“好久不见了,普利莫哥哥。”
普利莫看着安,比当年在礼堂看见他的时候更陌生,安长高了很多,气质也变了很多,很难让他把眼前的人和印象中的人联系起来。
“夫人。”安看到唐娜穿的衣服,心底一酸。这是六年前伊诺送给唐娜的礼物,衣服看上去并不旧,看得出被收藏的很好,只是款式和花纹已经过时了,一眼就能让人这是旧衣,衣服本身也不够华丽,也不是很适合在今天穿。
“嗯。”唐娜面上冷淡的回应着,似乎和刚刚没有什么区别。
“祖父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打过招呼的安带着这群人到了餐厅,说是吃饭,其实主要是想说事。
“这位置不太对吧。”丽娜看着安自然而然的坐到塞西尔左手边,出声问道。
“没有错,父亲,夫人也坐到我这边。”安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伯母,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哟,当了将军就是不一样了,回家还摆起谱来了。”丽娜阴阳怪气地回道,并没有落座的意思。
“是不一样了,还要感谢伯母当初不肯让哥哥上战场,才让我有了这个机会。”安勾了勾唇,一脸嘲讽。
“你别忘了你是谁!你”丽娜一只手拍着桌子,一只手指着安,刚想说什么,就被安打断了。
“不妨伯母说说,我是谁?”安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丽娜及她后面的凯西。
“你别忘了,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的。”丽娜咬牙切齿地说,她知道安现在地位不俗,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把他们一家放在眼里,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那你说出去试试?”安挑了挑眉,“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最好连这个念头都不要有,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安的话,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这已经算是不加掩饰的威胁了。
“你!”丽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凯西拉住。
凯西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他本身对座位的调整也是有疑义的,所以才放任自己的妻子提出疑问。可是安这个话说出来,他才发觉自己是小瞧了安,他原本想得和丽娜差不多,自己手里有安的把柄,并不怕他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但他忘了,现在的安今非昔比,如果真的要保守秘密,那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你伯母是开玩笑的,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的,怎么会做对你不利的事呢。”凯西笑得温和,和刚刚有点摆长辈架子的样子完全不同。
“坐吧。”塞西尔出声说道,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他清楚,现在挫一挫他们的气焰也好,以免他们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等安真的动杀心了就晚了。
一桌的人心思都不在吃饭上,凯西一家挂念一会塞西尔要说的事情,安和查理斯则担忧唐娜知道伊诺的事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塞西尔时不时地会看看越来越陌生的安,当年让安上战场是他的一场豪赌,他觉得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并付诸实践的人绝非平庸之辈。拉米雷斯没落太久了,他没有能力改变,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和唯一的孙子也没有,与其这样下去,不如赌一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虽然事情发展至今,已经和他当初的设想差的太多了,不过,只要能重振拉米雷斯的荣光,其他事并不重要。
“这次叫你们来,不仅是要给安接风洗尘,还有就是宣布我的继承人是查理斯。”
命人把东西撤下去之后,塞西尔缓缓地说出来。他收到消息已经很久了,也知道国王派安回来是什么意思,他只希望自己的大儿子一家不要太傻,真的要作死的话,别说是安,国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不,这不可能”凯西喃喃地说道,其实前一段时间他有听到风声,查理斯被指定为继承人,但是他不相信,他是长子,查理斯又没有儿子,他的父亲是不可能让查理斯继承爵位的。
“为什么不可能?”安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酒杯,“我的父亲,也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担得起这个位置。”
“他只是个次子而已!他有又什么卓越的政绩”
“我有不就可以了?”安轻笑着说道。
安很少会像今晚这样,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也许曾经不是这样的,但现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着一张脸,面对各种各样的嘲讽、谄媚和算计。不过今晚,看到他咄咄逼人的伯母,他突然就不想了,现在的他,可以不用隐藏起自己的愤怒和不甘,也可以将父母这些年受得委屈和不公统统还回去。
他终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了。
“就算查尔斯当了伯爵又如何!拉米雷斯将来还能让他来继承不成!”
“为何不能?”看着丽娜指着自己的手,安眼神一暗,“只要我是父亲的儿子一天,这个位置,就只能是我父亲的。”
安此话一出,震惊的不仅是凯西一家,还有唐娜。
“你什么意思?”唐娜看向安,然后又看向不怎么震惊的查理斯,“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查理斯因为这件事,一路上都很难过,他不敢面对妻子的质问,像当初他认下安的身份那样。
“是陛下的意思。”塞西尔警告似的敲了敲桌子。
“陛下的意思?”凯西的脸一下没了血色,“陛下都知道了?!”
“是,所以你们安分一点,如果将来安没有孩子,还可以从普利莫那过继一个。”
塞西尔这话说得不算隐晦,这爵位,是查理斯的,是安的,但是,如果他们好好的,将来还可能是普利莫的孩子,如果他们一定要作死,别说是爵位,连命有没有都不好说。
凯西和丽娜没有了声音,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那,普利莫则没有什么感觉,伯爵之位,本就是安为拉米雷斯家得来的。说他没有想法继承是假的,但是真的让他放弃,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毕竟他一直都很清楚,论能力,他是比不上安的。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娜站了起来,越过查理斯直接走向安,狠狠地抓住安的手腕。安看着唐娜的表情,恍惚中像是又回到了六年前,他在拉米雷斯家礼堂的时候,那个时候,唐娜也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
“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就够了。”安站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陛下说,只有安·拉米雷斯就够了。”
唐娜颤抖着,后退了两步,然后脸色惨白的流着泪跑了出去。
“我希望你们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现在爱丽丝和亚维斯的贵族都在这,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别怪我不顾念亲情。”安冷冷地说完,便追了出去。
夜深了,因为塞西尔的要求,这附近并没有太多人,为数不多在的,也是塞西尔的心腹
安一路追了出去,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哭泣的唐娜。
“对不起。”安抱住了唐娜,曾经的他只比唐娜高了那么一点点,现在,他已经比唐娜高了一头还要多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
“母亲”安心疼的看着唐娜,红了眼眶,他知道唐娜心中悲痛,顾忌他却不敢大声哭泣。
“我现在也挺好的,地位也高,还有兵权,父亲也能继承爵位。”安顿了顿,然后说道,“就算伊诺不在了,我也能照顾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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