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姮唤秋鹭进去梳妆,冬堇也端上了早膳。当她路过外间时,才看见那副画:“哎呀,我这记性,昨日怎么忘了这回事?”说着,拿起画卷放进了库房。
魏宴安今日休沐,不用去军营。他来到了平时练武的训练场,抽出随身的佩剑,开始练习剑术。
只见其气势如虹,凌厉的招式处处暗含杀机,白光乍起,如火树银花。
魏宣在一旁挤眉弄眼地说道:“好不容易休息一日了,主上何不多陪陪夫人,练什么剑啊?”
魏宴安刚好听了个正着,剑招稍顿,便眉目一凝。他长剑收鞘,解下佩剑,随手扔给了魏思。接着对着魏宣勾了勾手,示意他上前比试。
魏宣苦着一张脸走了上去,握了握拳给自己壮胆。但只能说这场比试,完全就是魏宣单方面挨打。
他打着打着也来劲了,可还是连魏宴安一片衣角也摸不着,最后被鼻青脸肿地揍了出来。
魏思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乱说话。”
主上今日情绪这么明显外露,一张俊脸都阴沉沉的。又是刚从主院出来的,不就是和夫人有关吗?魏宣这傻小子没看出来,还敢去撩虎须,这顿打挨得不冤。
“思衡,”段云礼在这时也来了:“你可真让我好找,”说着他瞧见了魏宣那凄惨的模样,连忙摇手:“不过我不是来找你比试的啊。我想着幽州城附近山多,想出城去找找有没有需要的药草。”
魏宴安走了过来,微微颔首:“嗯,幽州的山十分陡峭,当心一些。”段云礼眼尖,瞥见了魏宴安脖子上咬痕,不过瞧见他这副郁郁的脸色,他识趣地略过去了,道了句告辞。
午时已过,魏府的主子们也都从午睡中醒来了。沈令容院中,她拿出了一个木匣,里面放着的只是一些香丸。
她身穿一件葛纱衣,将曼妙的身姿完全凸显了出来。她坐到了镜台前,亲自动手给自己化了妆,这个妆容显得她越发柔美动人。
她抬眸望向侍立一边的彩屏,轻声说道:“你这便去将表哥请来,我教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彩屏用力点头:“娘子放心,奴婢都记住了。”
“那便去吧”沈令容满意了。
“表姑娘请我过去?”魏宴安正在书房练字,才写完一篇文章,便听见魏思的禀报。
“是的,表姑娘身边的侍女说,她找您有事商量,但她身体不适,所以请您过去一趟。”魏思如实说道。
魏宴安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了下来。正好,他也有话要与她说清楚。
“表哥,请用茶”沈令容对着魏宴安柔柔一笑,递茶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了他的手背。魏宴安接过茶,道了一句多谢,又继续问道:“表妹找我是有何事?”
沈令容笑容一顿,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越发楚楚可怜:“表哥当真不明白我的心吗?”魏宴安不为所动,断然拒绝:“令容,我已娶妻,我们没有可能。”
是,他是发现了这位表妹的心思,若一次偶遇是巧合,可次次都能遇上,那便只能是蓄意。更何况她明里暗里地引诱,他也不是不懂。此番前来,便是想找她说清楚。
沈令容闻言,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只见她红唇轻启:“表哥,我不敢奢求正妻之位。只求能常伴你身边,哪怕是做个如夫人,令容也是愿意的。”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流着泪投怀送抱,甚至痴情地甘愿做妾。换做别的男人,早就色迷心窍,揽佳人在怀了。
可魏宴安还是那句话:不可能。他不对表哥表妹那套不感兴趣,对他而言,表妹就只是表妹,顶多算是一个血缘关系比较近的亲人。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沈令容见他还是那副铁石心肠的样子,眸光一闪,望了香炉一眼,直接褪下了纱衣。露出来的肩膀,柔若无骨,格外惹人怜惜。
魏宴安却目不斜视,见她无法沟通,便想起身往外走。可还没得他站起来,便身形一晃,跌坐了回去。
“表哥”意识昏沉间,魏宴安只觉一张娇羞的丽颜逐渐贴近了他,平时这张脸总是对他摆出一副清冷的神色,虽然那也是不可方物的美丽,但却不及此刻柔情蜜意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了那张脸,仿佛是被什么蛊惑一般。
“等等夫人,您不能进去,我家娘子她在”外面传来了彩蝶刻意提高的声音,沈令容闻言略有慌神,随即拢上了纱衣。魏宴安也微微一顿,涣散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明。
“嘭”房门被用力推开,谢姮冷嘲热讽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在做什么?看来我倒是打扰到了二位,不过,你们还要继续吗?”
沈令容眼圈微红,瞧着像是又要哭了出来,哽咽地说道:“表嫂,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表哥。”
谢姮抱着臂,挑眉微笑:“那是自然,你有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合该是我的错,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一种错。”
沈令容抽泣一声,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哀怨地在那里哭着。
“够了”魏宴安面有愠色,薄唇微抿,看也不看沈令容一眼,只是对着谢姮说道:“闹什么?是想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吗?”
谢姮冷嗤一声,不冷不淡地说道:“将军做得出来,还怕人看吗?”
魏宴安头疼地皱了皱眉,冰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温度:“我做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那时候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哦?”谢姮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莫不是沈表妹强拉着将军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还是表妹自己,愿意如此衣衫不整地与外男共处一室。”
魏宴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事情没弄清楚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沈令容一眼,便拂袖而去了。
谢姮留在那继续指桑骂槐:“有些女子为妾,是她们身世可怜,没得选。而有的呢,却是自甘堕落,就为了攀高枝。表妹可千万别学那等做派。”
沈令容指甲深陷掌心,勉强地勾起了一个微笑:“表嫂说的是,令容记住了。”谢姮这才舒了胸中郁气,便转身离开了。
彩屏见状,连忙去扶沈令容,沈令容却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彩屏捂住了被扇红的脸,有口难言,那是魏家的夫人,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敢拦?
沈令容整理了一下仪容,对着彩屏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香灰倒了。”她是使了点手段,那香炉里燃的是一种名为曲水香的香丸,此香虽味淡,但使人闻了会神智恍惚,会将眼前人当作自己心爱的人一般,勾起埋藏在人内心深处的□□。
本来是想着将生米煮成熟饭,他便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偏偏来了个谢姮,打乱了她的计划。要不是表哥油盐不进,她也不用出此下策。
倘若表哥肯心甘情愿地娶她,自是比用手段来达到目的地好。男人不都好色吗?她年轻貌美,便是想做个妾室也不成吗?
现在倒好,没成也就算了,还挨了顿奚落。本来还想着晚点动手的,沈令容眼里划过一抹狠厉,这都是你逼我的。
谢姮回到了院中,仍是余怒未消。经过这些日子,她都快对他改观了,忘了他是怎样一个好色之人了。这厮真是荤素不忌,什么都往屋里拉,连表妹也不放过。
想着,谢姮不由冷哼:“他不是喜欢风情妩媚的,这厢怎又恋上了那楚楚可怜的白莲。”本来今日只是想着去探望一番沈令容,尽一番地主之谊。
可谁知那侍女神色慌张,才让她发现了不对。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要做那等丑事,真是脏了她的眼。
秋鹭和冬堇面面相觑,最后秋鹭开口安慰着谢姮:“奴婢瞧着将军不像那等罔顾礼法之人,大概是那位表姑娘使了什么手段。”
谢姮:“就算是她下的套,他不也往里面钻了吗?”冬堇也连忙说道:“夫人,奴婢觉着将军怕是根本没瞧上那表姑娘,不然今日被撞见,怎不顺水推舟地收了呢?”
谢姮闻言,眉目一冷:“他敢?他敢这么对我?”她才刚进门多久,就想纳新妾,想都不要想。主要是她面子往哪搁呢?
“不行,我要去找母亲评理”谢姮想到面子,心思一转,嗤笑道:“她平日总看我不顺眼,结果她好儿子做出这些事。”
“秋鹭,你有没有觉得夫人自从嫁来了幽州,便变了许多。”冬堇望着谢姮踏入佛堂的身影,小小声说道。
秋鹭没有回话,但她也觉得夫人变得更生动了,以前的夫人也很好,一举一动都符合世家女应有的风范,便是被人惹生气了,和人拌嘴,也是拐了十几道弯地骂人。从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明显地显露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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