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片刻后,魏宴安挥了挥手,示意不见。
谢姮却淡淡地说道:“将军为何不见?她也是担心你。”说着,转头对着魏思说道:“让她进来吧。”
魏思进退两难,瞥向了魏宴安,看他点了点头,才出去请人。
其实这两天来,要探望将军的人很多,但他都一一挡了回去。只是这位不太一样,是四殿下晋景湛安插的细作,他便来请示魏宴安了。
不多时,一位身姿绰约的美人手上端着碗汤走了进来,她向魏宴安和谢姮行过了礼。
瞧着芙蓉妩媚动人的脸庞,谢姮的心里却逐渐涌上了一股不舒服的情绪。这厮就喜欢艳丽夺目的类型,所以后院的妾室全都是这样的。
芙蓉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妩媚的味道,她柔声说道:“奴妾听说将军受了伤,这是奴妾熬的人参乌鸡汤,最是滋补不过。”
魏宴安轻咳一声,缓声说道:“你有心了,便放那罢。”
芙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魏宴安几眼,道了声“诺”,便退出去了。
谢姮素手拿起汤匙,稍微在汤里搅拌了一下:“将军真有口福,这汤闻着味道还不错。”
魏宴安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姮:“若是夫人肯为我洗手作羹汤,那定是人间至味。”
谢姮峨眉微蹙,这厮想得美,她哪会做饭。就算会,又为什么给他做。
说起做饭,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在她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那人亲手为她做了碗长寿面。
不过,看母亲的来信说,那人在今日便要成亲了。
建康,崔府。
府上张灯结彩,屋檐处处挂满了红灯笼。府门前人来人往,对着主人家说着祝贺之词,崔府上下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而新房内,新郎官却面无喜色,他沉默地望着盖着红布的新娘。
良久,一双白皙颀长的手才从托盘内拿起了玉如意,挑起了盖头。
少女娇羞的丽颜便瞬间显露了出来,她目光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片刻,羞怯地染红了双颊。
崔君澜温和的脸上泛出笑意,声音中却透露出几分疲倦:“我们这便安置吧。”
恒嘉柔脸色不解地问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喝合巹酒呢。”崔居澜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去了浴室。
恒嘉柔咬了咬唇,无奈地让侍女给她卸了头上的发簪。等到崔居澜洗漱完回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听着身侧传来的动静,她忐忑不安,紧张地握紧了手。
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
恒嘉柔侧头一看,崔居澜却早已睡了过去。一定是他今日太累了吧,看着崔居澜温润的面庞,恒在心底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她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清晨,天刚蒙蒙亮,太阳的熹光才刚刚照耀在大地上,还有阵阵薄雾在在空中飘散。
魏宴安便睁开了眼睛,他心里挂念着公务。两天没处理,怕是已经堆积不少了。
他动作放轻,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往外走时,却看见了掉落在地的纸张。想必是谢姮昨日忘了收起来。
他将信纸捡了起来,本无意窥看谢姮的隐私,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崔居澜三个字。
魏宴安危险地眯了眯眼,快速地扫过那段话。原来是崔居澜和龙亢恒家的贵女成亲了。
他回想起昨日谢姮落泪的模样。
魏宴安幽深的眼眸沉淀着浓郁的墨色,难道她昨日是为此事而伤心吗?
他回眸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谢姮,薄唇紧抿,阔步出门去了。
书房内,魏宣使劲地冲着魏思狂使眼色,魏思却始终视若无睹。
魏宣只好硬着头皮地说道:“主上,沈家那位小娘子要怎么办?狱卒说她这两天情绪不对,闹着要自杀呢。”
魏宴安批改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用管,等沈家来把人领回去。她要怎样都随她。”
魏宣使劲地点了点脑袋,几步就退了出去。
魏思见状不妙,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魏宴安叫住了。
只见他手抚着下巴,语气疑惑地问道:“你觉得我比之建康的那些世家郎君,如何?”
魏思略微一想,便知道了自家主上今日这反常的情绪是为何了。
他沉思了一会,才认真地回答道:“您自然是比那些郎君更为可靠,这可不是属下的恭维话。只是这要说了解女人的心思,那还是他们更擅长些。”
魏宴安盯着魏思,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却想着有个太会洞察人心的下属就这点不好。
魏思顶着魏宴安视线的压力,把话继续说下去了:“这就和打仗一样,攻人先攻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欲擒故纵。”
魏宴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魏思出去了。
谢姮昨晚也是没有睡好,她总是怕自己会碰到魏宴安的伤口。
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她微微地皱了皱眉。
秋鹭进来给她梳妆的时候,谢姮便开口问了:“他人呢?”
秋鹭正将一只镂空飞凤金步摇插入谢姮发间,回答道:“将军一早便出门了,瞧着方向,像是去了书房。”
谢姮神情慵懒,打量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撇了撇嘴:“伤都没好完,折腾什么?公务哪里处理得完?”
秋鹭偷偷地笑了笑,阖上了胭脂扣。
上午阳光正好,谢姮又拿出了一个小册子,躺在窗边的美人塌上看着。
这是她让秋鹭去书坊里买来的,从建康带来的话本,谢姮已经全部看完了。
看着看着,谢姮的神情逐渐微妙了起来。
她随手又往后翻了翻,整本书讲的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与村里的男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幽州不仅民风彪悍,连文学写作都是如此大胆。
听着枝头不断传来的蝉鸣,谢姮不禁感到心烦意乱。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向小厨房走去。
魏思看见前方婀娜的身影,几步迎上前去:“夫人,你怎么来了?”
谢姮朝着秋鹭手里端着的药膳微扬下巴:“我来给将军送午膳。”
说完,不等魏思进去同胞,便径直往里走去。
魏宴安听见动静,放下了手中的笔。
谢姮从秋鹭手中拿过药膳,略带责备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是要处理公务,也不能忘了吃饭。”
魏宴安瞧着那碗食材丰富的药膳,轻笑了声:“多谢夫人关心。”
谢姮美目一闪,轻声说道:“你救了我,这都是应该的。”
魏宴安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如此么?”
谢姮便撇过了头,不语。
建康谢府。明月高挂,晚风微拂,便响起一片竹林摇曳之声。
谢庭之抬手给恒褚斟满了一杯酒:“还未向道喜,便以此杯为贺。”
恒褚却神情不悦,无奈地摆摆手:“我就不喜欢崔家那小子,偏我母亲和嘉柔中意得很。”
说着,将酒一口饮尽,向着好友大吐苦水。
谢庭之一笑,并不接话,反而温声调侃道:“令妹都已成婚,不知何时能喝到你的喜酒?”
恒褚一听此话,满不在乎地说道:“左右不过就这几家的女儿罢了,都无所谓。我对婚姻本就没什么期待。”
说着,目光望向了谢庭之,懒散地说道:“我倒更是好奇什么样的女郎,才能入庭之你的眼?”
谢庭之笑意温和,端起石桌上的酒浅浅呷了一口:“这可说不准。”
手指轻敲了下桌面,在不动声色间转移了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恒褚这次从龙亢到建康来,为的就是送妹妹出嫁,并无其他事情了。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嘴上回答道:“也就这几日了,看着嘉柔安定下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如今才知道妹妹出嫁的心酸,想必当时谢姮嫁去幽州时,你的心情也定是与我一般。”
谢庭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酒过三巡,虽然春竹酒并不醉人,但二人也喝了不少。
恒褚早已喝得脸色微醺,略有醉态了。
谢庭之抬眼望了望天色,温和地说道:“今日时辰不早了,还是歇在谢府吧。”
恒褚也没有推辞,随着谢庭之向前院走去。
哪知走到半路,却遇见了不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恒褚的全部心神一下就被站在最前面的女郎吸引住了,只见她端庄优雅地向谢庭之了个礼:“表哥安好。”
谢庭之含笑应了,温润的声音含着几分关切:“夜深露重,春郦表妹怎生在此?”
王春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陪着姨母说了些话,结果忘了时辰,只得借宿一晚了。”
谢庭之摇了摇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便见外了”说着,向王春郦介绍了恒褚。
王春郦抿唇一笑,对着眼前的人施以一礼,唤了一声“恒郎君”。
恒褚被这一笑迷了心神,愣了愣神,慢半拍地回了一礼。
王春郦轻笑着道:“那我就不耽误二位了。”
谢庭之让开了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行。
王春郦冲他点了点头,仪态娴雅地继续向前走着。
路过恒褚时,他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又消散在了晚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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