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姮却神情淡定,只平静说道:“好了,将军自是有他的考量。”
说着,笑着看向了魏兰芷:“用了午膳再回吧,伯母应该也还在母亲那。”
魏兰芷点了点头,靠近谢姮小声说道:“夫人,你不要说这些是我告诉你的哦。”
她也怕她母亲收拾她。
谢姮好笑地看着魏兰芷:“放心,不会有你半点事的。”
魏兰芷这才高兴起来,眼睛看着秋鹭端上来的菜肴。
她不由惊叹道:“夫人,你们府上厨师的厨艺真不错。”
胡萝卜雕琢出来的花朵惟妙惟肖,精致优雅。她只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谢姮亲自给她舀了一碗鱼汤,递给了她:“这你可得尝尝,是大厨的拿手绝活。”
魏兰芷接过,吹了吹,轻轻地抿了一口:“嗯,好喝,这汤熬得真鲜美。”说着,又三口并两口地喝完了。
这顿饭,魏兰芷可以说是吃得非常满意了。
看她临走时恋恋不舍的模样,谢姮笑着打趣道:“想吃再来便是了,我可不嫌弃你。”
经过今日,二人的关系更加熟稔一些了,魏兰芷冲着谢姮撒着娇:“好哦,那就这样说定了。”
谢姮眼尾流露出几分笑意,点了点头。
可等人一走,她的神色便沉寂了下去。
秋鹭吩咐侍女收拾了碗筷,轻声询问着谢姮:“夫人,要去小睡一会吗?”
平日里,谢姮用完膳,总是会午憩的。
她揉了揉额角,神色冷淡,只道:“去将账本拿来吧。”
秋鹭瞧着自家夫人的脸色,默默地去将那些账薄和算盘拿来了。
谢姮翻开了第一本账薄,是东城那边的丝绸铺送来的。这个掌柜做的账倒是一目了然,账目中进了多少,缴了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
谢姮仔细地核对了一遍,盈利五万两左右,出入不大。
她将查看完的账本放在一旁,接着打开了第二本账薄。略略看了一眼,便头疼地蹙了蹙眉。
这一本远没有第一本那么整洁,字迹也潦草难辨。谢姮直接扔在了一边,又拿起了一本。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太阳渐渐西沉,只余温柔的晚霞还散落在天际。
谢姮放下最后一本账薄,靠着椅背,阖上了眼睛。余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纱,飘然若仙。
不出半刻钟,谢姮睁开了眼,卷翘的睫毛微颤。
旋即,她看着桌上分成三摞的账薄,对着秋鹭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这些没有问题,给掌柜再多发两个月月银,算是奖赏。这几本,打回去让他们重做。下次再这么糊弄着交上来,便腾位置给能胜任的人。”
末了,她眼神带着几分冷意,看向单独摆放的那一本账薄,缓声说道:“至于这个,我明天亲自去见他。”
秋鹭也跟着瞟了瞟那本账薄,揣度着问道:“可是账目有什么问题?”
谢姮手指轻扣桌面,“嗯”了一声:“对不上账。”
秋鹭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胆子也太大了。”
谢姮冷嗤一声:“财帛动人心,欲望哪有满足的时候呢?”
她向来是抓大放小的,分厘之差倒也不计较。上位者都深知,要给一点甜头,才能让底下的人更加尽心,可这当铺的掌柜未免也太贪了些。
建康崔府。
“夫人,主君就快到了。”侍女一脸喜色地进来通传到。
恒嘉柔精心打扮了一番,亲自化了个淡妆。
自从新婚那晚后,崔居澜便搬到了书房,无事并不来这了。
她心里纵有万般委屈,也只能咽下去。但听见崔居澜打发人来说,今夜要过来,她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
挑选夫婿那日,从众多的人物画卷中,她一眼就瞧见了温润如玉的白衣郎君,神情羞涩地递给了自家母亲。
可是婚后生活却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待她礼数周全,相敬如宾,却视而不见。
正出神之际,便听见了门外的响动,恒嘉柔侧目望去,穿着竹枝青衣的郎君正踏月而来,温润的面庞如玉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她迎了上去,崔居澜回握了她的手,展颜一笑:“夫人今日甚美。”
恒嘉柔脸色顿时羞红,只拉着他往里走。可背对着她的崔君澜,面上却早没了笑意。
今日,他被传唤到父亲那去了。
崔家家主见他来了,却并不搭理。直到过了一个时辰,目光才悠悠地看向他,意味不明地说道:“居澜,你可知我为何会让你做下一任家主吗?”
崔居澜神色一顿,低眉垂首:“请父亲明示。
崔家家主哼笑一声:“你虽不是嫡长子,却比你大哥更加聪慧,更有远见。我对你寄予厚望,家族的兴盛日后就要交予你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可你看看你在干什么?我们和恒家是结亲。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后是想弄成结仇吗?”
崔居澜拳头紧握,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却泛起了滔天巨浪。
为了崔家,他退了与谢姮的婚事,与素昧谋面的恒家女郎结了亲,这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逼他,他不想和不爱的人朝夕相对,这也不行吗?
不管他有多么愤怒,可最后他也只能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儿子知道了。”
崔家家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愿你是真的明白。去吧,不要再让我失望。”
思绪回拢,望着眼前含羞带怯的美人,崔居澜慢慢靠近,吻了上去。
二人跌落在枕被上,修长的手伸出,摸索着放下了帘钩。须臾,从红帐中便传来了女子的娇吟和男子低沉的喘息。
他一声一声地唤着“恒娘。”用力而又痴迷。
谢姮抬头望着帷幔绮丽的花纹,思绪飘忽。心里无端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魏兰芷的话语,言犹在耳。
魏宴安此刻究竟在做什么?真是在军营处理公务,还是与人谈情说爱,共赴良宵去了。
她越想心越乱,干脆拉过被褥盖上了头。
翌日,谢姮起得很早。
秋鹭进来给她梳妆时,却注意到了她眼底浓浓的黑眼圈。秋鹭手微微一顿,多抹了点脂粉掩盖住了。
谢姮望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蹙了蹙黛眉。
马车早已备好,瞧见谢姮出来,等候的随从十分有眼力见地摆上了脚凳。
谢姮扶着秋鹭的手,登上了马车。
秋鹭一边翻着手上的账薄,一边对谢姮说着她昨天打听来的消息:“这当铺的掌柜叫刘富,听白管家说是将军奶娘的丈夫,才捞了个这么个差事。”
谢姮神色不变,只道:“将军的奶娘?未曾在府上见过。”
秋鹭脸色暗了一瞬,低声道:“早在五年前就故去了。念着她的份上,将军对这父子多有照抚。”
谢姮勾了勾嘴角,眼神轻蔑:“胃口大了,想要的东西就更多了。”
秋鹭也不禁咂舌,除了钱庄,那就属当铺最赚钱了,每年盈利的数目岂止账薄上算的这点。这个刘掌柜,也不知是从中捞了多少油水。
魏府在幽州正中心,离着东城倒还有些距离。谢姮昨夜想着事情,压根没有睡好,便趁机在马车上眯了一会。等到当铺时,秋鹭还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谢姮便睁开了眼。
当铺的生意很是不错,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当东西的,赎东西的,都在忙着办事。
刘富此时手上正拿着一块玉佩,从料子挑剔到成色,想方设法地压着价钱。把来典当的人说得哑口无言,就要妥协答应下来。谢姮走近柜台,恰巧听见几句,眸色微暗。
刘富做成了一单生意,正美滋滋地算着账,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的谢姮。
他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瞧着谢姮的穿着便知身份不凡。只是不知这等人物怎么来了当铺,他谄媚地开口:“夫人,是来赎东西的还是当东西的?”
秋鹭正想表明身份,谢姮却暗中摆了摆手。
她从手上褪下了戴着的玛瑙玉髓手镯,放在了桌上:“这个可以当多少?”
刘富两眼放光,拿起来看了又看,举起了一只手:“夫人,这个数,五百两你看怎么样?”
谢姮低笑一声,眉尾轻扬:“粉色的玉料可不常见的,就五百两,那不划算。”
刘富眼珠转了转,摇摇头,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玉镯虽质地细腻,用料也好。但毕竟不是新货了,那自然是会贬值的。”
说着,又拍拍胸脯,神情自得地说道:“还有,你尽管放心,我们的东家可是魏府,镇南王知道吧?那绝对是童叟无欺的。”
谢姮神色淡了下去,冷声质问:“哦?你就是这么打着镇南王府的旗号,来坑骗人的?”
刘富察觉到了不对,脸上也没了笑意:“看来,这位夫人不是诚心来做生意的。有意来寻我麻烦的。”
秋鹭上前一步,对着他厉声说道:“放肆,不得对夫人无礼。刘富,我家夫人便是出自魏府,是你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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