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珩保持着垂眼的姿势没有反应。
酒馆老板脸色酡红，笑着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离开的理由。这我可就不能回答你了。”
他一口把高脚杯中的酒喝完，再想倒一杯时，发现酒已经没了。
提起旧事总能勾起人无限的愁绪，不知不觉酒都喝得很快。
酒馆老板怔了一会，最后放下杯子，摇头一笑：“很晚了，现在我们该休息了。”
他一只手撑着凳子扶手，勉强地站起来，嘱咐道：“我为你们准备了两间客房。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们去找那位流落此处的那位外来者。”
江初尧：“谢谢大哥。”
酒馆老板被他好看的笑容刺得闪了神。
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说：“不客气。”随后伸手招来离他们最近的女仆，吩咐她们好好招待客人，之后慢吞吞地离开。
刚刚说话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烈酒后劲上来了，江初尧觉得自己有点晕。他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睁眼发现楚灵珩还没有离开。
江初尧挑了挑眉，诧异地想难道还得每天汇报自己的任务进度？
他和楚灵珩对视。
楚灵珩容貌俊美、五官深邃，放在江初尧那个时代，是标准的偶像样貌。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旦这么专注地看着你时，总给人一种自己被深深爱着的错觉。
楚灵珩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江初尧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问：“怎么送？抱回去吗？”
楚灵珩沉默了几秒，突然站起身。
他的表情总是很冷峻，做出这样的动作仿佛有种等会要打人的冲动。
江初尧冷静地说：“我开玩笑的，其实不抱也可以。”
楚灵珩仿佛没听到似的，离江初尧越来越近。
江初尧忍不住绷直了身体，做出了防备的姿势，目睹着这位俊美高冷的主神儿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伸手，然后
然后一把真的将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还是以公主抱的形式。
江初尧，江初尧沉默了了。
江初尧虽然看着很瘦，但是他作为一名成年男人，身材也是很精悍的。可是楚灵珩直接把他抱起来，没有任何的停顿，仿佛自己抱着的不是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男人，而是随随便便一桶水似的。
江初尧把129喊了出来，很严肃地问：“我早就想问了，你们楚大人是魔鬼吧？”
129鄙视jpg：“楚大人是主神制造出来最完美的儿子。他的各项数值都是max的。可以甩其他人几条街。事实上，试选者也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增加自己的属性点。当然，你还是那个例外。”
再次认识到自己和楚灵珩之间的武力差距，江初尧觉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他坚决地从楚灵珩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先生，虽然我看着很瘦，但是我还是想证明一下，我也是个成年男人，还是个有肌肉的成年猛男人。”
说着，江初尧故意撸起袖子，冲楚灵珩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猛不猛看不出来，但是隐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肤确实很白。
楚灵珩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声音很低，江初尧大概没听到。
他跟在江初尧的身后，一起上楼，最后在右侧走廊的房门口分开。
江初尧再也不想体会一把又被公主抱起来的经历，赶忙把自己的门关上，顺带和楚灵珩说了声晚安。
楚灵珩在他紧闭的房门前站了几秒，也回了句：“晚安。”
楚灵珩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窗边，点了点自己手指上的微型指环。
楚助理调侃的声音在蓝色光屏闪现前先蹦了出来：“大人喜欢上那个漂亮的小朋友了？”
楚助理穿着白色大褂，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一头波浪卷发扎眼鲜艳，身后则是晃动的光屏和数据。
楚灵珩听见漂亮那两个字，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江初尧懒洋洋举着酒杯的那一幕。
大概是因为自身长得漂亮，江初尧有时候会表现得温良无害。可是傲气总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在不经意间的目光会流露出他骨子里具有攻击性的本质——那种冷漠又傲然的眼神。
楚灵珩不由得想起决定出发前，主神岛总监管部传送给他的资料，那是一个vafa收集到江初尧还活着的时候的视频。
“这是个危险分子。大人和他一起出发去荒流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视频中的江初尧穿着衬衫，白色的布料已经被血染得鲜红。他蹲在几具东倒西歪的尸体之中，哼笑了一声，伸手擦去了嘴角边的血。明明是一个冷漠又危险的眼神，却在警察冲进来的一瞬间消失无踪，变得可怜又恐惧。
警察说：“抱歉，我们来晚了。”
江初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仓库里没有监控，这件案子最后以嫌疑人自杀告终。
没有听到楚灵珩否认的回答，楚助理表示有点惊讶，万年直男难道准备开窍了？她想问些什么，但楚灵珩显然不想对这个话题多说，他问：“数据传回来，查得怎么样了？”
楚助理只好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八卦的心：“荒流那边的数据浮动太厉害了，我暂时还找不到病毒感染源。但我觉得，这次的问题不一定出在荒流上。”
楚灵珩一只手抵住自己的下巴，凝神作出思考的样子。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向窗边，深色的眼睛中墨色浓得化不开。他说：“我知道了。继续查。”
楚助理说：“好。”
楚灵珩原本想挂断视频，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你试一试，能不能将荒流上的数据恢复到原来的频率。”
楚助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问为什么，同样只回复了一声好将视频挂断。
住在楚灵珩隔壁的江初尧瘫倒在床上。柔软的床睡得他很舒服。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想开始欺负129了。
江初尧：“129！”
129不情不愿：“干什么？”
江初尧问：“你们这科技到底是哪个时代的？我刚刚看到，这里简直是群魔乱舞，什么时代的衣服都有。”
129：“vafa的起源有很多个版本。我也不知道vafa具体是哪个时代的。我只知道来到vafa的试选者来自于不同的时代甚至是不同的平行宇宙。”
129停了停：“流传最广的版本应该是，当年主神想让他的爱人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所以研究发明了这个东西。不过这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主神。”
江初尧挑眉：“楚灵珩也没有？”
129：“没有。”
“你们主神还真神秘。”
江初尧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闭上眼睛。
其实这些本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只是刚刚酒馆老板提到这里数据荒流越来越不稳定时，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难过触动了江初尧，竟然让江初尧难得的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江初尧想起了自己儿时生活过的地方。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一颗荒星，那里住的都是一些穷苦地方的流民，还有因为星际战乱被毁掉家园的难民。
江初尧的父亲在江初尧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抓上了战场，剩下一个年轻貌美的母亲在家。是那里的流民接济了他们。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连照片都没有。他对父亲所有的印象都是来自于母亲还有其他人的赞美。他们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们相信当有一天战争结束的时候，他的父亲一定会回来。
直到五岁后的某一天，外边传来了父亲死在战场上的消息。
战争更加严重，军部又开始抓壮丁。
身边曾经一起生活一起相互救济的人也陆陆续续被带走，和他父亲一样，从此成了还留着的人口中的故事。
江初尧七岁的时候，战火蔓延到他们的星球。在硝烟四起，炸弹狂轰的混乱里，江初尧被自己的母亲偷偷地送上了一辆逃难的飞船。
飞船上人很多，很挤。
江初尧被挤在角落里，透过飞船的窗看见自己的母亲看向自己。她脸上有一种难过又歉疚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身后是遍布伤痕的土地。
江初尧再也没有回去过。
江初尧在想，如果真的要在vafa中活下来，也许生活在这里也挺不错。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一阵滋滋的声音吵醒了江初尧。江初尧睁开眼，第一次直面传说中非常恐怖的数据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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