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姐是宇哥的女朋友，他们俩租的房子到学校要坐四十多分钟公交。如果晚自习宇哥有课，多数都会留在学校寝室。
八楼是教师寝，俞闫在805敲了敲推门进去。
“我说，在学校老老实实待着就那么委屈你吗？”宇哥一看见他就来了个大变脸，跟女朋友视频的笑模样一下子就没了。
“晚上好啊美女，借你男朋友聊会儿天。”俞闫凑过去冲视频里的孔晶摆摆手。
“晚上好啊小帅哥，你们聊吧我睡了。十一点半了，你们也早点睡啊。”
“晚安。”
挂了电话宇哥拧着眉问他：“怎么情况？”
“习惯了，放学就跟着走读的出了校门。走半天才想起来今天不回家，就顺便买了点吃的。”俞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宇哥打开水果捞的盒子看了他一眼：“都熄灯半个多小时了，还不回去睡觉吗？”
“别装。”胳膊搭在椅背上，俞闫一贯没有什么坐相，散漫又慵懒，因为长得好这份散漫慵懒又变得独具一格，“头一天认识我吗？能在两点之前睡着我就烧高香了。”
“你这失眠的毛病得重视起来啊。”宇哥边吃边摇头：“堕落，太堕落，我都刷过牙了……咱学校就是给你们的自由太多了，查寝也不严，不像话。”
“自由点不好吗，要不是图个自由能有那么多傻有钱的二代往这儿挤吗？”俞闫笑笑。
“别瞎说，咱这是公立学校，都是正经考进来的，比如你。”
“还有借读的呢。”
“我听说今天纪则和你有点不愉快，是吧。”宇哥说：“本来打算明天跟你说的，既然你今天来找我了，就提前聊聊。”
“我来找你可不是想聊这个。”俞闫心不在焉，“你应该找张泳，他俩比较不愉快。”
“得了吧，张泳我还不知道。他傻小子实心眼，吵两句又不记仇。”宇哥露出一种“我了解你们每一个人”的得意表情。
俞闫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说得好像我很记仇一样，我跟他也没有不愉快。”
“那就好，那你帮哥一个忙。”宇哥往他这边凑凑。
俞闫立刻后仰着身子跟他拉开距离，指着他，“在这儿等我呢是吧！”
“别跟我横，你逃学出去干坏事我还没说你呢！”
“不是……”俞闫瞪大眼睛，指指被他吃光的外卖盒子：“你们当班主任的说话都这么夸张吗？”
“来来来，咱哥俩好好说。”宇哥冲他招招手：“你帮哥照顾一下新同学。”
“照顾新同学这种事儿，请找班长。”
“别跟我装傻充愣啊。”宇哥指指他。
“知道了。”俞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要他别惹我，我就不跟他起冲突。”
“哪来那么多前提条件？惹你你也别起冲突听见没，有事儿你找我啊，宇哥肯定站你这边……”
“得了吧班主任。”俞闫把宇哥桌子上新买的零食水果划拉划拉，装在袋子里拎走，“您晚安。”
“……吃你一份水果捞还得拿东西换？你白眼狼啊！”
纪则醒得很早，老妈过来叫他起床时，他已经洗漱完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啊。”纪则愣了愣，随便扯了个理由，“昨晚水喝多了，憋醒了。”
老妈笑得很愉快，声音从餐厅传到他房间，“那感情好啊，以后你晚上都多喝点，省的天天死活叫不起来你，真能赖床。”
纪则的成长中从来没有赖床的说法，他从小学开始就是自己定闹钟，自己起床。
看老妈的态度，现在的“自己”应该不是这样。
也是啊。
他的习惯都是爸妈给养成的，现在的爸妈明显不会给他养成这种习惯。
他觉得爸妈挺惯着“他”的。
临出门老妈往他校服兜里揣了两包饼干，给他理了理校服，“你别说，五高是有钱，校服都比你们以前学校的好看。”
纪则不适应这种母子相处方式，差点躲了老妈的手。
“因为你爸的工作变动，带着你转学，本来我挺担心你不适应的。不过看我儿子的状态还不错！”老妈个子比他矮很多，仰着脸，很欣慰地拍拍他肩膀，“本来是不想把你转进五高的，怕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性格在这儿跑没边儿了。不过学习这个东西，也不是靠人管着就好使的，你自己上上心，好吧？”
昨天晚上纪则几乎没睡，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眯了会儿。
这会儿在公交车上晃得直头疼。
老妈早上的那番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没有这里“纪则”的记忆。但听老妈的意思，自己以前学习并不怎么样啊。
也不知道凭他现在的知识储备还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把成绩追上来。
毕竟现在已经高二了，而他好多年没学过高中知识，除了数学。
纪则揉揉太阳穴。
“昨晚练什么神功了，困成这样？”
俞闫排在早餐队伍里，站他身后的张泳一打哈欠就喷他一脖子热气，膈应的他拎着张泳的衣服领，直接把他拽到自己前面。
“王宇思打呼噜，这把我吵的。”张泳又打了个哈欠。
俞闫沉默着，然后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这玩意儿传染。
直到进教室，俩人的哈欠接龙还处在白热化阶段。
俞闫踹他一脚：“憋住，别打了。”
张泳揉揉屁股，感觉自己醒过来一点，“你怎么也这么困，你单间。”
“学习累的。”
“得了吧，你要是能熬夜学习，我直接给你磕一个。”
“受不起，免了。”
俞闫撑着沉重的眼皮，满身颓废，感觉魂儿都飘在半空，挣扎着倒在座位上。
“早啊纪则。”张泳一进教室，冲后桌的纪则摆摆手。
正在喝水的俞闫猛地咳嗽起来。
“看把你激动的。”张泳看了他一眼，“都是同学嘛！聊开了就好了！对不对！”
桌子被张泳“啪啪”拍了两下，纪则吓了一跳，有个蓄势待发的哈欠被憋了回去，此刻笑得有点勉强：“对，都是同学，中午请你们吃饭。”
俞闫手指抵在唇边压住咳嗽声，回头对上纪则的视线。
英语课很催眠，这是纪则听了半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放眼望去班里有一半的人昏昏欲睡。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斜前方俞闫的半个侧脸，他撑着下巴，胳膊绷出薄薄的肌肉线条，眯缝着眼，将睡未睡的懒散模样。
纪则看了他很久，想不通那个笔记本上为什么会出现他的名字。
一个看起来不服管教、有点拽，脾气不太好的少年，非要说出点与众不同的话，也只有长相和身上那种嚣张气质比较惹眼。
“闫哥！”英语老师会办公室拿卷子的间隙，前桌的张泳突然喊了声，“有吃的吗！饿了！”
纪则在他拧着眉看过来之前收回了自己打量的视线。
“问我？我还饿着呢。”俞闫精神萎靡。
“媛儿！”张泳换人向俞闫的前桌宋媛儿求助，女孩儿大概率会囤些零食，更何况宋媛儿还有一个纸袋子版的百宝箱。
“有吃的吗？我眼珠子都绿了，你转头看看可怜我呗。”
“我先看看你。”范阳立刻转头，“没饿死就是还能饿。”
“我也没有啊。”宋媛儿在纸袋子找了找：“我这儿存不住东西，不是让范阳吃了就是让俞闫用了。”
“没事，下课我去买。”范阳凑到她眼前笑，十分谄媚，这种剧情，俞闫保守估计每天要看一万遍。
“饼干要吗。”突然，有人在后面说。
纪则坐的那个位置属于全班最犄角的旮旯，那张桌子也常年被张泳和俞闫用来放杂物。这就导致俞闫久久不能适应有人声从自己的侧后方传来。
纪则平时都很安静，这又让俞闫时常忘记班里还有这么一号人，所以纪则每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要把俞闫吓一跳。
纪则扔给张泳一包饼干，“吃吧。”
经过昨天晚上不为人知的交涉，张泳人尽皆知地和纪则破冰，坦然地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谢了啊纪哥。”张泳说。
纪哥？！你是不是有点熟过头了？
俞闫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扫视。
“要么？”纪则看着他，捏着饼干袋的手向上挑了一下。
俞闫眯了眯眼。
没等他回答，范阳伸长了手，“还有吗？我也要一个。”
“你要吗？”纪则仍然看着俞闫，他感觉俞闫看着那么犹豫，应该是想吃。但又很犹豫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不想吃他给的。
这别扭劲儿。
“不吃。”俞闫说。
说完他就后悔了。
等到下课，俞闫觉得自己已经饿飘了。
本来没有那两盒饼干的勾引，他还撑得住。但奶香奶香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钻，他把书蒙在头上，觉得火蹭蹭的往出冒。
纪则说要请大家吃饭，以表歉意。张泳叫上了那天在楼梯上被纪则莫名其妙骂了的几个人。
“他这个人，怎么一阵一阵的？”赵云飞作为唯一一个受邀的外班人，消息略显滞后，不知道张泳已经跟人家称兄道弟了。
俞闫看着走在前面和张泳聊得热火朝天的纪则，随口应了句，“有吗？”
“你骂完人了，会想再请人吃饭道歉吗？”赵云飞瞄着前面的纪则，小声问。
“他那个算骂人吗？”俞闫冷着脸，“他那是单纯的挑事儿。”
“挑完事儿再道歉？”赵云飞眉毛飞出去老远：“他有毛病吗！”
声音太大，纪则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跟俞闫对上。挑衅似的，俞闫很嚣张地冲他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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