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近在耳边的水滴声,梅吟雪醒了过来。鼻腔中充斥着潮湿的空气的味道和一丝熟悉的气味,心中隐隐不安。
“醒了?”流奕芸见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醒转的动静,“我当你有多厉害,连挣扎反抗都不行,也配和我表哥争第一。”
梅吟雪习惯性的对此番讽刺的话充耳不闻,冷静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流奕芸笑了笑,吹了吹刚染完的指甲道:“放心,我自然不会为了你而犯了仙规,今时不同往日,待到比试大会时我们再切磋切磋也不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心里牵挂的那位是何许人也吗?归一星君避着你,不肯告诉你答案,怕扰了你心神,怕你难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但,我可不怕,你是知道的,我素来最喜欢见你痛苦难过的模样。诶,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前面我已经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想知道什么事情,那还是轻而易举的。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了。哈哈哈哈。这里便是你前些日子才来过的南山,救你之人的埋骨之地。”
梅吟雪的心中设想过诸多种可能,也不是没考虑过这最最糟糕的一种,今时今日听到这消息,总归显得那么不真切,心脏恍若被巨石重重一击,万千碎片随之碎去,鲜血淋淋。
虽然眼前还绑着绸带,流奕芸还是清晰的看到那张脸此时此刻的表情,于是继续说道:“怎么?受到打击说不出话了?你倒是厉害,不要脸的勾搭我表哥不说,还有这能耐,迷的那魔界长子为了护你埋骨南山。”
话音未落,只听沉默半响的梅吟雪终于有了更多的反应,她错愕地说:“你说什么?他就是,轩…轩辕毅?”
早几天便听闻魔界长子的消息,也未曾放在心上,陡然之间,有种道不清楚的情绪在胸口积堵起来,竟连唯一知道的名字还是错误的,随之而来的是失落,难过,这债今生难还,以后的千年万年,竟先生出了如今这般局面。倘若当初不相识,没有他的屡次出手相助,是否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染湿了绸带,更多的是沿着脸庞滑落下来。许是第一次体会到身边的人离去的悲伤感,尽管他有所隐瞒,但敌不过他为自己所做的种种,包括临别时。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姑姑以外,原本就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的善意和呵护,甚至于舍身。虽然路云兰说过当时在场的几个都欠他,但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也这么想,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如刀刻般怎么也挥不去。
流奕芸已是很满意,觉着也该收尾了,阴沉地说:“你说,这是否可成为你日后的心魔?哈哈哈哈,好好在这呆着吧,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话毕,站了起来,厌恶的看了一眼梅吟雪后转身出了洞穴。
流奕芸没想到没走几步路会碰到路云兰,原来是凤弦嬷嬷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梅吟雪,今日是新香上柜台的日子,怎么想这孩子也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放心不下便找到了路云兰,他二话不说赶紧往了问殿走,碰到知晓梅吟雪被绑走这件事的仙子盯了他看了半天,刚开始他只当又是爱慕他的仙子,直到他确定殿内没有梅吟雪的踪迹后正准备去别处看看,她才下定了决心拦下了他,“云兰仙子,我…她…我刚看到流奕芸仙子将吟雪仙子带走了。”
路云兰不敢耽搁,散出神识,一路追寻着来到了南山。
不等流奕芸先说话,他冷冷地开口道:“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把谁带到哪里去了。”流奕芸装无辜地说。
“你当然知道我在说谁。流奕芸,我只当你是任性,小孩子脾气,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想到,你的心思已经到了这一步。”路云兰冷漠到了极点。
她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愤愤地回答:“我…表哥,她就这么重要,能令你不惜耗费灵力一路寻到南山来。我喜欢你的事情,谁都知道,唯独你装作不知道,冷漠待我,这是为什么,你到底瞧上她哪一点,我也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我可以澄清,你若愿意,我也可以告诉所有仙家,我并不喜欢你,还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生性凉薄,不喜谈风月。”他的言语不留情面,刀子般捅进她的心里。
“你…”流奕芸并不想和他撕破脸,心念一转,换了副表情说:“好了,表哥,我知道了。她就在花兮坡,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毕竟,我们经常这么开玩笑的。我还有事,就不陪表哥过去了。”说完,她便拂袖离去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梅吟雪就这样枯坐在地上呆呆的没有动作。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却不知从哪升起阵阵刺骨的寒风,吹的心里直直发颤,空荡荡。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如她搞不懂两人曾有的那个吻。想一探究竟,却不再能得到什么回答。这还能是哪里,不就是花兮坡,自己踌躇多日不敢回来一看的地方。手抬起来好几次试图去解束在眼前的绸带,可终是害怕,害怕尘埃落定,哪怕从魔界大办丧礼开始便是尘埃落定的了,自己还存着什么侥幸心理。
洞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流奕芸又折返回来。
“吟雪,是我。”路云兰蹲下去去解缚在她身上的绳子,只见松绑后,她露在外面的雪白的手腕处已经留下了淤痕,不禁抬手轻轻地触了触那痕迹。
梅吟雪感觉到手腕处微凉的触感,本能的缩了缩手,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她的双眼还被绸带所束,正准备去解,
“别动,我自己来吧。”她出声制止,声音有些沙哑并微微颤抖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解下了绸带,睁开了双眼,不远处是那只剩一副空架子的孽蛟的残骸,阳光透过上方塌陷出来的一块地方直射进来,四周似被大火烧灼,黑漆漆的什么都不剩下。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当浑身沐浴在阳光下后,她才恍若初醒,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花兮坡早不复昨日的生机,群花尽灭,南山从此少了这一景,世间,从此少了那一人。
手里捧着那塌陷下的一抔土,失魂落魄的回到仙界,径直来到那梅林中,寻了一棵枝头还剩一朵梅花固执着还没凋落的梅树,将手中的土置于树下,翻出新土,悉心地埋了起来。
“这是我很喜欢来的地方,不能够去魔界祭拜,心中终是有愧。”梅吟雪说着便哽咽了,那句谢谢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来,心中觉得不该是如此的一个道谢场景,忽然一下子站起来,借口不该少了酒,于是逃命似地想要跑离,转身和路云兰撞了个满怀。
他从南山一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她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尽收眼底。一直不忍心打扰到她,直到这一刻,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梅吟雪,你如果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我不懂怎么安慰你,觉得哭出来,也许会好些。”
梅吟雪早就绷不住了,歉疚、难过还夹带着丝丝不明的情感堵在胸口,眼泪如决堤的潮水,汹涌地落下。
路云兰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将眼前哭得微微颤抖地女子搂在了怀里。你要问她到底哭得有多伤心?只知道路云兰胸口那一大块衣衫都是湿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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