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她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正瑟瑟发抖地将脑袋藏在草丛里,却把身子都露在了外。看身形和衣饰是个姑娘,她赶忙走了过去,未免吓到对方,先轻声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是你来救你的。”然后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让她出来。
只见对方停止了抖动,伴随着那姑娘转过身来,梅吟雪着实地吓了一跳。
对方挂着诡异的笑容,喉中却发出了低沉的男子声音:“奴家等得你好苦,藏了半天,可被蚊虫咬烦了。”这句奴家真是熟悉的很,不是那日在南山的奇怪女子还能是谁?
梅吟雪觉得不妙,正准备后退,背后却被人截住了去路。
“就你废话多。赶紧押她回去复命。”魅妖阴险地看着梅吟雪。
一段时间的磨练,她早已变得比往昔强了许多,哪能被轻易抓住。
“有两下子!”妖狐撤去伪装加入了围堵她的行列。
梅吟雪一边应对,一边借着明火诀将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旁边的洞口,无路可退。魅妖和妖狐的攻势陡增,她觉得不能硬拼,一溜身钻进了山洞。
她快速布下结界将洞口暂时封起来,赶紧探路,眼下有两条路,一条明确地显示是通往南山的,另一条却什么也没有标记。当然不能一下就退到南山去,毕竟还没完成考核呢,梅吟雪只能硬着头皮朝另一条路走去并一边将地上的痕迹抹去。
魅狐两只冲破结界,发现人已经不见,只留两条路来选择,本来依靠罗盘便能判定去向,可是罗盘在这个地方却忽然失灵了乱转,只能他们自己选了。
“诶,这两个是什么字,你看看。”魅妖用手肘杵了杵妖狐。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念过书。”妖狐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不是在被主上抓来前还陪读过一个书生的吗?没跟着学点什么?”魅妖讽刺的说。
妖狐当然不想认输,便假装正儿八经地看了看说:“等等,我还真知道,好像是羊叉?对,羊叉!”
什么鬼!
“算了算了,随便走吧。”魅妖径直朝“羊叉走去”。
梅吟雪走了没多久便发现到了尽头,四周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后面传来奇怪的声响,她赶紧灭了明火诀,将身体紧贴在凸出的石块旁,小心地观察着。
梅吟雪不敢松懈,轻微地放出些神识戒备着。
来的是个清秀的女子,下半身却不是人的双脚,而是虫类的细足,尾部还一闪闪的亮着。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似乎是昏迷了过去没有动静。借着她的光,梅吟雪可以看到她温柔的眼神,手轻轻的拍着孩子,似乎是在哄他睡觉。
梅吟雪忽然反应了过来,这难道就是成了精怪后的流萤的原型。如果长河镇的百姓们知道流萤仙子是这般模样,他们还会这般开心骄傲的办流萤节吗?
“谁在那边?”那女子神情变得凶狠起来,一下点亮了周围的火把。梅吟雪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便现身站了出来。
“小仙子?”那女子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儿?新月夜独闯流萤洞,胆子不小。”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流萤仙子吗?”梅吟雪心里打着鼓却强装淡定。
“流萤仙子?他们还这么称呼?在我的孩子死去的那晚,我早就不是什么流萤仙子了。”女子自嘲地笑了笑,“孩子死了,我早已万念俱灰。”
“孩子?”
“对,孩子,或者说半人不妖的孩子。”
“那剧目上演得莫非是真的。你与凡人相爱,后诞下一子,过着细水长流的幸福生活。”梅吟雪说道。
女子猩红的嘴唇开合道:“幸福生活那是他们捏造出来的,世人皆是骗子,什么爱情,什么幸福,小娃娃可莫信。我看你身上的气息不同寻常,你是什么来头?”
“我只是仙界云莲宫云仙的养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头,我叫梅吟雪。”
“红梅迎白雪,冬天。冬天可是我不敢奢求的日子,也是在冬天,我法力尽无,夫君因我的模样害怕地弃我不归,昔日美颜化作虚无,人人喊打,最后连孩子也没能保住。可我还是苦苦支撑了那么久,直到我看到他另娶她人,儿女双全,我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心,终是成邪。”她苦笑道。
“可是他们为何会办流萤节?”
“人心易变,沧海桑田,不过是改了改,欺骗后世的人而已!”
这时上面忽然又碎石掉落,有什么从顶部的洞口处慢慢地爬了进来,伴随着诡异地咯咯声。
“不好,它回来了,我不想伤你,你快走。”说着那女子将梅吟雪往外推,还把孩子塞给了她,“带他一起出去。”
“流萤!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久,你又私放凡人,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那如洪钟般的声音越逼越近。
梅吟雪边退边说:“你是善良的,不是吗?跟我一起走,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我早就万念俱灰,无处可去,走了和留下都没有区别。”
她将梅吟雪用力往外一推,梅吟雪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身后传来女人痛苦的叫声。背后的触手眼见很快要缠上自己,梅吟雪跌进了一个怀抱中。来人一边单手捏诀引出了火,一边抱着她和孩子向洞外飞去,玄色鎏金底纹衣袖随风翻飞。
在他们出来后,战戟殿的弟子很快将洞口围了起来,只剩下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黎洛的声音近在咫尺处传来:“吟雪,我们又见面了。”
众仙已经在不远处的空地等候,路云兰看着渐渐飞近的两人若有所思。梅吟雪将孩子交给掌事,掌事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欢迎加入战戟殿。
黎洛已经被几位掌事簇拥住,归一星君更是好像早就认识他一般调侃的说着:“黎尊主,早就发去的请帖,请你来坐镇我们仙界战戟殿的考核,你也没个回复,英雄救美你倒是赶得真巧。”
“归一,你还是老样子,不正经。”黎洛边说着,眼神却诚实地朝梅吟雪的方向飘了飘。
梅吟雪这下是确定了,连归一星君都认识他,他不是轩辕毅,他真得只是黎洛,原来还是水族尊主,尊主对自己还真是和蔼可亲啊。她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还劳一介尊主来保驾护航的。仙生第一次开挂,还开了个大挂。
“吟雪,你没事吧?”路云兰问道。
她摇了摇头,沐子卿也挤着人群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梅吟雪的手腕号了号脉:“脉搏强劲有力,看来你没问题,就是跳得快了些。”
梅吟雪抽出自己的手低头说道:“跑了几步,难免有些喘。”
“话说这水族尊主长得真是英俊,又该轻易收割不少少女心啊!”沐子卿傻傻地笑了笑。
这句话却让梅吟雪刚沉下去的心一下激荡起来。
“子卿,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她试探地问道。
“谁啊?”
“轩辕毅。”
“轩辕毅?”沐子卿没料想她会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在脑中忽然搜刮了一下,却怎么也对不上那人的模样,“说来也奇怪,好像跟那尊主不像吧?我有些想不起来他的样貌了。”
梅吟雪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急于确定什么似的,转头问路云兰:“云兰,你呢?你不觉得他很像轩辕毅吗?”
结果路云兰摇摇头:“吟雪,你是不是太累了?”
难道只有她记得吗?记得他的模样,除了气息不同,明明是一模一样。
梅吟雪只觉得忽然头疼,沐子卿见状便准备带着她先下山回客栈。
她转过头再看了一眼那山洞,火烧得还是很旺,再看那一帮人簇拥下正谈笑风声的他,一切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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