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一件设计图,是许噫直接用之前的设计改的,一件对襟齐腰襦裙。
裙子粉白色调,像桃花一般嫩,仙气飘飘。
许噫暗撇一眼旁边的挑刺精,这件这么漂亮,她就不信还能挑出问题。
许噫想起通讯的事,她真的不想再有什么问题就得上来交工,现在完全可以传送3d影像,根本没必要面对面。
她余光暗撇过去,见他食指随意在光屏上滑动,旋转着观察细节,又长又直的眼睫微垂着,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光是无声坐在那儿,存在感就不容忽视。
她变成娃娃时,压迫感没有这么强。现在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凌厉尊贵气息强势往出涌,许噫顿时有点紧张。
她无意识吞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小声试探着问:“殿下,我可以加一下你的通讯吗?好及时把图发给你。”
许噫心里没底,毕竟现在她不是西西,虽然西西是她小名……一个小设计师就想加太子的通讯,听着就很冒犯。于是她问话的声音很轻,怕对方不悦,并且她一直暗暗觑着对方的神情。
一有不对劲立刻道歉。
“嗯?”
低沉的音节从嗓子里溢出,似乎在专心看设计图,没有听的太清楚。
许噫瞬间明白,闭上嘴巴没再说话。
以他那一心二用的技术,没听见就见鬼了。应该是在给她留点面子的隐晦表达,你做什么白日梦。
果然,她不配。
如果不是穿成娃娃,眼前的男人是她永远高不可攀的存在。
许噫发现她已经渐渐认识并适应这个世界了。之前她不曾接触到王室贵族,身边全都是同一阶层的人,因此她内心仍保留着人人平等的观念。
和连瀛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她只是个娃娃,一来接触不到很多人,二来本身就需要人照顾,侍女们的照料不会让她有什么尊卑分明的感知之类的。而连瀛也没用太子的身份对待她,这让她并未感觉到太多阶层分明的感觉。
但最近频繁接触皇室,阶层时时刻刻显露在她眼前。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裸的,残忍的真相,世界层层划分。
许噫侧眸视线快速略过那张脸,又忍不住羡慕会投胎的人了。
他投的这胎有点高难度,她驾驭不太了。但是好羡慕三公主,又能当职,头上又不被压着,毕竟除了爹和后妈,顶头上司就是自己亲哥。
“这件不错。”
忽然而来的夸奖声将许噫的思绪拉回来。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一下,下一句:“什么时候能做完?”
许噫还是想去玩的,她保守说了一个时间:“殿下,这五天做完可以吗?”
她只吃喝拉撒睡的话,应该能在三天半做完,那就有一天可以偷偷空出来摸鱼去玩耍。这儿的电音蹦迪现场真的很嗨,太想去了。
从皮沙发处站起,往办公桌处走的男人背影对着她,淡淡问:“需要这么久?”
“能再加两件吗?八这个数字比较好。”询问句,那语气却不是跟她商量的语气,分明是命令。
“……”许噫笑容僵硬。
她懂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儿是没有什么八好呀六好呀的,是她跟连瀛说,她喜欢八这个数字,因为它谐音‘发’。
许噫心里流泪,你也不必这么听我的废话……
对方这种高贵人群都站起来了,许噫只好站起来跟过去。
她垂着眼睛,余光瞥到他倒了杯茶水,随后单手握杯缓步朝落地窗前去。
“来不及?我可以为你找个人辅助。”
许噫抬头看过去那背影,忙拒绝:“不用了殿下,时间挤挤应该还是能挤出来的。”
找人辅助,她感觉是找个人来监督她。同样没法偷溜,多个人还不自在。
算了,佛了,放弃了,不玩了。
现在他背对,许噫光明正大看他的背影。她忽然发现真高,这是不是得有一米九?
殿内悄然无声,许噫视线从他的背影落到了窗外的风景。一百层楼的视野非常好,可以将整座蓝色科技之城尽收眼底,仿佛一切都在脚下。
寂静了好一阵,对方一直没再说话,许噫试探问:“那殿下,我先走了?”
“嗯。”
听到应声,许噫转身往外走。
她不知道,她转过身后,背对她的男人,也转过了身,斜斜靠着玻璃,手指在瓷杯杯身摩挲,神情平静地目送她的身影离开。
许噫出了门,打算加一下那位大哥的通讯,不然下次又上不来了。
门外站着两名男士,没有之前那位大哥。她正想问,左边那位礼貌朝她道:“许小姐,为了方便您之后上来,我们互加一下通讯好吗?”
许噫心里隐隐冒出一个想法,立刻询问:“之前的那位先生呢?”
男人道:“由于疏忽大意,他目前已被调职。”
调职……
许噫愣住,真的被惩罚了。她顿时心里沉甸甸的,闷着一口气,感觉是她的原因才导致这样。
许噫回头看向身后绘满银色花纹,精致高贵的拱形门。有必要吗……
这么一点小疏忽。
而且她自己也没记得。
可她现在是个谁,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许噫跟着新对接她的这位先生,顺着弯弯绕绕的走廊往外走,走回大厅电梯处,男人刷了卡,许噫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迟疑。
她迈出去的腿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来刚刚的设计图有一点问题,需要再请示一下殿下。”
至少要试一下,不然她心里永远会有一个疙瘩。她不太清楚皇室是怎么晋升的,万一这件事影响到那位大哥的前程怎么办。
重新返回办公室门前,许噫深吸一口气,有事请求,瞬间她紧张感就冒出来了。
她还是有点怕被牵连的。
或者被觉得你是什么身份,她现在这身份,求情的资格都没太有。
走进室内,刚刚在窗边站立的男人已经回到黑木桌处坐下,正在垂眸翻阅资料。他的姿态挺拔,身穿正式的衬衫西裤,并且坐在办公椅上,这样的环境,按理说应该很像一个年轻帅气的总裁什么的,但不是。
微妙的有种违和感,许噫感觉他似乎更适合身穿军装,站在星图前指导军事布局。现在这样,好像一只凶狠的野兽,披上了一层文雅的皮,随时要揭竿而起似的。
许噫走过去的短暂空隙,思索了下要怎么开口。
对方还在看,她也不敢打断,在一旁站着,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感,时间一久,她更紧张了,只觉得过了好久。
其实也就一分钟,连瀛将最后一页快速看完,简单批注过后,便合拢放到看过的一尺高文书上方。
他十指交扣搭在桌面上,微仰下颌视线看过去。
许噫无意识抿了下唇,这样一站一坐,她心跳更是加速。
“殿下,我想问一下,之前那位先生……”
果然是说这个,连瀛毫不意外。
许噫继续说:“也有我的原因,都没有想起来加一下通讯,小小疏忽了一下。”
他目光太凉淡,许噫不由手指掐到了掌心,心跳的要飞出来。她对视着那双眼睛,脑子里像有警报感知到危险在叫,强烈的压迫感让她非常想移开视线,但对方没移开,她只能硬着头皮忍着继续对视。
许噫都怀疑她是不是个犯人?怎么说个话这么虚的慌,简直压力山大。
“一次疏忽大意,如果不加以惩戒,往后会有第二次。”
没有直接说到她不配说这些,许噫松了口气。她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要这么严苛,明明就很小的一件事。
她极力镇定心神继续为那位大哥求情:“但他已经知道犯错了,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许噫简直头皮发麻,她认为她是对的,可那视线太稳了,稳到她反而虚。隔着黑木办公桌,那漆黑的瞳孔折射着微光,像要洞穿人心似的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许噫煎熬难耐,明明她站着,是俯视的角度,但她慌得一批,没有一星半点松弛占据优势感。
“不,下次会想,也许这次仍然能逃脱惩罚。这次放过他,其他人人会怎么想?曾经受过惩罚的人会怎么想?下次其他人犯了同样的错误,应该怎么处理?”
许噫愣神,被问的哑口无言。
连瀛有心想点拨她,不求她变得多聪明了,至少不要太傻,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他便多说了两句:“一个小破洞,之后可能就会导致撕裂整块布料。不要轻视每一点细节,尽可能做到最好。你做的衣服会留有瑕疵?”
许噫抿了抿唇,当然不会,这点留点,那点留点,加起来就很多瑕疵。
她低下头乖乖道歉:“对不起殿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许噫很想知道那她做了那么多粗心大意的事,他为什么不在意?也没有怎么责教过她。有个没用的太子妃,这不就是个大破洞吗?
连瀛对她的宽容度和对别人的宽容度相差很大,或者说是对西西的宽容度。他作为太子时,原来这么严苛。
“那殿下,我先走了?”
“嗯。”
连瀛支着额头瞧她的背影,真想拽住她。
可惜她会被吓到逃跑,得把她的心网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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