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苏雯才从那酣畅淋漓的感受中回神过来。
苏明盛收了剑,舞剑这么久,他气息仍旧沉稳,进了厅室就看见妹妹和太子看着对方出神的样子。
“怎么样?我舞得可好?”等了一会儿,苏明盛才出声问道。
姬沂尘被打断了神思,还愣了一下才答道,“好,很好。”
言辞中的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苏雯也回过神来,眼神避开姬沂尘,娇羞一笑,“哥哥只记得舞剑,我们便也只记得弹奏,哪有心思看你呢,要说你舞得好不好,还不如问过下人们呢。”
苏明盛怏怏道,“我说呢,我舞完这么久了,你们都没什么反应,下人们是赞叹了,可是我是为你们舞剑的呀。”
“我不是说了很好嘛?”姬沂尘皱了皱眉,“怎么?还要我给你赋词一首,表示感叹?”
姬沂尘突然之间升起来的威仪,让苏明盛有些不适应。
——刚还好好的,跟我像兄弟般自如呢,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气性?
苏明盛只好服软,“不敢不敢……”说着,就将手中的剑收入了剑鞘,抬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苏雯看着两人也有些好笑,便又给哥哥解围,“哥哥也是一心想表现自己,秦公子多夸一句,他能兴奋好几天呢,练武肯定更有劲了!”
姬沂尘看着苏雯,又痴痴露了一个笑脸来。
“那……我多夸你几句,你是不是也更愿意与我……”
苏雯看着这个怪欠揍的表情,止住了笑,起身低头对姬沂尘行了一个礼,仓促地打断姬沂尘,“秦公子,我们只是平常合奏,我还是闺中女儿,可不能说这些……”
姬沂尘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女孩这么娇羞的模样,反而觉得更开心了。
“哈哈,也罢。今天我很尽兴,只要机会时机到了,苏姑娘,我们自会有机会说那些~”
苏雯自然知道姬沂尘说的是什么,但她还是佯作一脸娇羞,不发一言。
姬沂尘满意地笑笑,就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苏姑娘,我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便一脸愉悦,大踏步出了门。
苏明盛一脸茫然,看着苏雯一脸娇羞,有些奇怪,挠了挠头想了想,可看太子走远了,也顾不上想明白,立马追了出去,护送他回宫。
就这样,姬沂尘常趁着偷闲的日子,就溜到仁国公府上。
苏家的几个小辈,除了还在禁足的苏晚晴,都心里知晓这是太子爷,但面上都还是装作几人只是走的近的贵家公子小姐。
来往打交道得频繁了,姬沂尘对苏雯了解更深之后,更是情根深种。
原本苏雯只是姬沂尘十岁那年遇到的白月光,在他的想象里,这个女孩是世间难得的蕙质兰心,甚至他初时都不愿去接触她,生怕得知了她更多的品行,破坏了苏雯在他心中的形象。
如今,姬沂尘接触苏雯更多了,发觉她不仅聪慧,为人更是恬淡贤淑,跟他想象中的那个形象,颇为符合,他便更觉得这个女子,是值得他用真心疼爱的。
终于是到了开春时节,苏雯掐算着日子。
再有不了几日,圣上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她仔细把身边的事情都做了安顿,心里也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含青伴她入宫。
但是,她不知道,这一次,究竟陛下会给太子招纳几个苏家女儿。
因此,关于雪晴姐姐,她也不知道,是否会出变数。
苏雯就这样每天忐忑地在府里等着消息,心里颇不是滋味,也只有姬沂尘来的时候,她才算是有些笑颜。
她也想旁敲侧击地跟姬沂尘打探点,选秀纳妃的事,奈何,太子爷来了府里,根本不提这茬,像是故意留着悬念。
她对此事再上心,却也不敢去揣测天子圣意。
上一世,苏雪晴在宫中都封了荣妃,最终还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篡位罪名,被下令处斩,更是由此事牵连到了国公府。
天子的喜怒不定,她对太子的感情也是隐隐之中有些不安和保守。
这样,直等到了二月初六,国公府才接到了圣旨。
一家人在正厅接了旨——
仁国公之女苏雯,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值苏雯待字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苏雯许配太子为良娣。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入宫侍奉。
仁国公恭恭敬敬地接了圣旨,一家人又跪谢了皇恩。
苏雯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这一世,果然还是只有自己会被选秀入宫。
传圣旨的宫人被恭敬地送出了府门,仁国公夫妻才松了一口气。
苏清杨心中是有数的,这次招妃必有他苏府女儿。
刘依凝也是心中落了大石,苏雯也是个聪慧懂事的,想来以后在宫闱侍奉君侧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等宫人走了,刘依凝又留苏雯在正厅讲了许多繁琐的规矩。这些都是以后在宫廷中可能会遇见的。想来未来几天,苏雯都要受到这样反复的教导了。
直到了酉时末,刘依凝才放了苏雯回房。
苏雯刚踏出正厅,就被等在正厅外的苏雪晴拉到了一旁。
苏雪晴并不为苏雯入宫感到高兴,相反,她更多的是担忧。
她宁愿入宫的是自己,毕竟她是仁国公嫡女,无论后宫朝堂,都不会太受欺负。
她脸上挂着深深的忧虑,望着苏雯,欲言又止。
苏雯倒是先安慰起姐姐来,“雪晴姐,不必为我担忧,能嫁入天子之家,这是多少女子削尖脑袋想做还做不到的。”
“而且,太子殿下,你也有接触。他并非是那么凉薄的人,我虽然只是仁国公庶女,却得封良娣,足见得太子殿下是对我颇上心的。此事,该是值得高兴的好事才是。”苏雯一双杏眼甜甜一笑,继而温柔地望着姐姐,“我自己也是高兴的,这仁国公府的荣光,我也能为之出力,若是以后我得了恩宠,姐姐兄长也会得到照拂,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了。”
苏雪晴听了这番话,知道妹妹也是在安慰自己,但她仍是高兴不起来。
“我的傻妹妹,太子殿下对你即便是真心,但这宫闱之内,争斗太多,他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苏雪晴说着,眼角都要溢出泪来,“这宫中暗潮汹涌,妹妹你一定要多留心着……姐姐以后也不能常见你护不了你周全唉”
苏雯心中也是难受,脸上强挤出来一个笑,“姐,没事的……”便也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再劝些什么,都管不上用了,苏雪晴对她的担忧太多太多。
她只好就这么一直看着姐姐,给她满心的坚定,以此告诉姐姐,她对未来有信心,有信念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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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苏府接到了圣上第二道旨意,婚期定在了二月初九。
这么匆忙的时间,让仁国公有点措手不及,接了旨,苏府上下便忙活开来。
苏清杨对这个女儿是极上心的,嫁妆准备了整整几车,对宫里也是尽心打点。
同一批入宫的女儿家,还有大学士府嫡女秦京苹,封了良娣;定远侯府庶女候颖之,封昭训;布政司允判嫡女唐允熙,封奉仪。
太子妃嫔入宫礼仪不如太子妃那么名动帝都,二月初九这日,苏雯在父母兄弟的关切目光中,被四人轿撵抬着出了府门,奔着东宫去了。
苏雪晴看着妹妹的轿子,心中五味杂陈——着一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她这个雯妹妹也不知是命好还是命苦
这边苏雯和其余同期选入宫庭的女子,入了东宫,在礼部的操持下,跟太子简单行了礼,再之后就是要去拜见太子妃。
在毓庆宫的主殿里,主位上坐着身穿礼服的太子妃李如兰,端庄优雅,等着殿前这些少女,一一拜见敬茶。
等最后一位唐奉仪敬了茶,新入宫的这些女子穿着礼服也在侧旁入座了。
刚等所有人都坐定,太子妃才缓缓开口道,“今日妹妹们入宫,有些规矩还是要我再说一遍的,免得往后在这宫闱之中犯了不该犯的错,伤了天家颜面不说,更是对妹妹本家颇有影响。”
苏雯心下嘀咕,那日在诞辰宴上匆匆见过太子妃,倒是没看出来,她是这么个爱端架子的。
心下这样想着,苏雯还是跟着身边的女子,一同跪在殿前,道,“嫔妾,细听太子妃教导。”
苏雯没有想到,这一跪,她们就跪在地上听了两个时辰的太子妃训诫,直到了申时末,天有些擦黑,宫人来请了几次,才算是把该训的内容训完。
这一番做派,苏雯心中明白,太子妃这是要在这妃嫔中立威了。
“好了。今日天也不早,妹妹们今日大喜之日,我便不好再拖着妹妹们,你们便谢安,回了吧。”说完,她端起身边的茶杯,浅浅品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是。谢太子妃训诫,嫔妾当铭记在心。”众人又再一拜,才起了身,又福了福,才道一句,“嫔妾,退下了。”
这才一个个依次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出主殿。
苏雯在含青的搀扶下,忍着膝盖疼痛,正准备也随着众人退出正殿。
却听身后,又传来太子妃的声音,“苏妹妹,你留一下。”
苏雯心头一惊,不知道这李如兰又要作什么妖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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