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沂尘继位的事情敲定,这后宫妃位品级也由新的皇帝陛下定了下来。
姬沂尘的后宫暂只有四位妃嫔。主位的太子妃一直以来都是贤淑温婉,无甚大的过错,加上太后娘娘从中操持,李如兰顺利封了皇后,宫殿也换了住处,安排在了坤宁宫,太后娘娘则搬去了慈宁宫。
剩下的秦良娣封了德妃,姬沂尘对她在避子汤一事中的表现,也是有所赏识,让她升了一个位份,赐住咸福宫;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定远侯之女,侯昭训封了宛嫔,也得了能居主位的身份,赐住在钟粹宫。姬沂尘对这两个女人都是心有歉疚的,奈何祖宗法制在先,他不可能一登基就把自己的后宫全给遣散了,这要是被有心之人捏了把柄,当时候再被宗族的长辈们一闹腾,又不知要做出什么大幺蛾子来。
于是,姬沂尘给这几个都建在的妃嫔擢升了位份,每一个都不敢亏欠。甚至,连戴罪而死的唐奉仪,姬沂尘也念在这份情谊层面,没有给她死后追罚,只让人降了仪制安排宫人葬了,没有再惊动她娘家人。
至于,苏雯。姬沂尘原是想擢升她为贵妃,这后宫位份中,允许有一品贵妃一位,但太后娘娘却觉不妥,硬生生把擢升的事情给压了下来,苏雯只封了惠妃。既然降了位份,那赏赐和封宫位置,姬沂尘都是想办法找补了。
他给苏雯安排了宫殿最大最新的翊坤宫,虽然位份只是妃位,但封赏却是按照贵妃的仪制给的,就这样安排,朝中的言官们都接连上了三天的奏折,言说此事不妥,但最终还是被皇帝陛下给压了下去。
先皇的葬礼,很快就举行了。因为他老年体弱,早已经修好了帝陵,而他心慈人善,先帝后宫的这些还在世的妃子们,都得了遗诏,或安排去了帝陵守墓,或者留在宫中安排了住处,总之没有一个是要陪葬的。
这倒是让姬沂尘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生前那么在乎生死相随的父皇,临终前还是存了一丝善念。
先帝下葬安定,姬沂尘的事情却更多了。朝中老臣太多,派系更是复杂,原本他做太子时,那些归从他的官员们,自然是优先得到了照顾,但是这些前朝旧臣则是极难处理的。
一时间,姬沂尘竟少有时间再踏足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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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后这,经历了苏雯避子汤一事,不仅是得了教训,还被太后娘娘狠狠地教育了一番。
“本宫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你这般无用,我李氏一族,日后怎么靠得住你?”
太后娘娘这一番话,深深地扎进了李如兰的心里。她自己内心自然也是愤恨的,原本姑母就是拿她当一粒棋子安插进了宫里,自己牺牲了半生幸福,为了李家在这宫闱之内提心吊胆,而她姑母则常常对自己责罚教训,她才十四岁的年纪,不会宫门深斗不也正常吗?
为何姑母要这样责怪她?若是姑母早早给自己出主意,多帮帮她,她有何至于闹出那样的笑话?
李如兰心里难过,但也不敢不尊姑母。只是她心里暗暗想,自己往后定是不再自己拿主意了,一切都由姑母,不,太后娘娘定夺,她便甘心只做一粒棋子罢了。
皇后娘娘带着这样的情志,在封后那日,面无表情地受了众妃嫔朝拜,而苏雯避子汤一事,也算是因为先皇驾崩一事,暂且揭过了。
只是,苏雯过了一个毫无斗志的皇后娘娘这一关,却还是要去面对太后娘娘。
这日,到了慈宁宫,由皇后带着三位妃嫔入了东殿,太后娘娘端坐主位之上,受这些儿媳妇儿的朝拜,而后再一一敬茶。
这一番礼节下来,太后娘娘倒也没有发作。只让这些妃嫔们,留了一小会儿,讲讲一些日后的礼仪——
每个太后娘娘的规矩都有些不同,先帝的母亲去世的早,后宫便也没有这样给太后请安的规矩。
这新太后受封了,自然是要重新再把规矩拾起来。
“你们往后也不必日日往我这里来,每月的初一十五,这两日来我宫里请个安便可吧。”太后娘娘神色暗淡,好像先帝驾崩之后,她神色情志都受了不小的打击,恍如一夜之间便老了许多,“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你们早中晚三顿请安,你们便只要去皇后宫里多去请安探望,也算是对我尽心了吧。”
太后这一番话,背后的意思,殿前的几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懂——
太后的意思,见皇后犹如见她,莫说是怠慢了皇后,就是哪天没按规制请安,就犹如伤了皇后太后两个贵人的颜面,这其中的道理,殿前人可没有一个是拎不清的。
苏雯也只觉得头疼,这样的繁复的规矩日后要天天重复,这就代表着每天都要耗费不少功夫去做无用功。她只得心里叹了口气。
听闻太后这样吩咐,殿前穿着礼服的妃嫔们都只得在宫人的搀扶下,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又再对太后娘娘福了福,“是,臣妾遵命。谢太后娘娘。”
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皇后招了招手,“皇后,你过来。”
李如兰再福了福,便也顺从地往主位前走了过去。
“皇后,往后这后宫都交由你打理,你可得费心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慈爱地拉着李如兰的手。
太后这般说着,她身侧的嬷嬷则更是懂事,立刻就端着一方装在盒子里的大印跪着呈到两人面前。
“这后印便传给你了。往后,这后宫里,你便是最大的,哪个不懂事,你都罚的,若是哪个犯了大错,你也是可以直接处置的。”这一句话,说得是温柔亲和,但每一个字实落到殿前这些妃嫔的耳中则都是重如千斤一般。
这是太后娘娘在帮皇后立威啊。
皇后恭敬地从太后手中接过后印,端庄地托着这一枚神圣的后印,转身对着殿前的妃嫔们,面上更是一脸威仪。
妃嫔们赶忙跪下,跪拜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一番,也算是后宫主位交接完成。皇后便又在说了一堆祖宗法制一类的套话,作为她的新上任致辞了。
一来二去,便也在这慈宁宫里耗了大半天。皇后终是把礼法仪制的东西都尽数做完。
众妃嫔再一起对太后,皇后行了大礼,这场后宫交接要事,也算是可以结束了,太后便让妃嫔们散了,回宫。
谁知,刚让殿前的妃嫔们散了,太后却又端了茶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缓缓道,“惠妃,你留一下。”
苏雯心里一惊,这姑侄俩的套路真是如出一辙,只好驻足,回身施一礼,静静候着。
德妃从苏雯身边经过的时候,投过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秦京苹早知道,在这后宫里头,不能太过出头,不说应对这些挑刺盘问颇为累人,光是被这样单独留谈真是着实叫人心累。她当初在怡风宫里,知道了景海公公和唐奉仪的交情,之所以没有上表太子,而是暗戳戳告诉了苏雯,便也是不想自己做出头鸟。
现如今,德妃真是觉得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这太后和皇后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脾性,招惹不得!
等殿里皇后和妃嫔们都出去了,太后才含着笑,道,“惠妃,来,走近些。”
“是。”
苏雯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从心底里有些发怵。毕竟,太后不像皇后,她年纪大资历深,在这后宫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根基深固,肯定不如皇后那么好对付。
这样想着,苏雯还是顺从恭敬地走到了太后面前,微低着头。
“惠妃果然是生的俏丽,也难怪皇帝会对你如此上心。”
苏雯知道,太后娘娘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话肯定不是为了夸她,着重点自然是后面那句姬沂尘对她如此上心。
苏雯赶忙惶恐道,“禀太后,臣妾承蒙陛下错爱,定是会在这后宫中安定生活,不给陛下添乱。”
看着苏雯有些慌乱的样子,太后心里倒是挺满意她这一句捧杀的效果,“惠妃天资聪颖,是个贴心的孩子。”太后笑眯眯地看着苏雯。
苏雯只觉得后脊背发凉,原本少有好脸色给妃嫔们看的太后娘娘,今日这样牵动一个笑给自己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避子汤的事情,肯定是传进了太后的耳朵里。苏雯心内纠结,这件事,她不能不提,但是又不能主动提。“太后谬赞。”
太后就这么笑着看了苏雯一会儿,见着苏雯依旧是面不改色,恭敬顺从的模样,脸上终是平淡下来。
“惠妃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性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像我那侄女,尽做些傻事。”说着,太后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低眉看了看自己双手,又继续道,“你啊,做事周全心思缜密,要是个男儿身,估计也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苏家也算是光耀门楣呢。”
苏雯眉头一皱,前半句,她还听得懂,但是后半句,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太后说起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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