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要判臣妾一个误国之罪,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太后更有资格处置臣妾的了。”苏雯缓缓抬起头来。
“只是,臣妾身上有皇上的一件信物在身。”苏雯说着,便让含青将玉牌取了出来,玉牌之上写着免罪二字,这是姬沂尘特意留给苏雯保命的信物了。“这玉牌是陛下所赐,在宫制之内,也是有过记录的,臣妾做不得一丝一毫的假。如今,太后想治臣妾误国之罪,臣妾辩解无效,便也只能请出这块玉牌来,替臣妾挡过幽死之罚了。”
太后看着苏雯从宫女手中拿过玉牌,转而恭敬地递在她的眼前,她细看了一眼,这东西确实是皇帝贴身之物,上书免罪二字,这是陛下皇恩泽披才有的东西。
太后不禁眉头紧皱,她原是知道姬沂尘偏爱这苏雯的,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给了她这样的东西,防备着自己。
难道,这姬沂尘在她面前的言行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当年选中姬沂尘,就是看上了他的顺从,如今,这玉牌在她眼前,仿佛在打她的脸一般。
这姬沂尘明显就是防备着自己会治罪苏雯,才给她想了这么一个后招!
“好啊好啊。”太后气得不行,从主位之上站了起来,走到苏雯面前将玉牌给拿了过去,又再仔细看过,最终确认了这东西不是伪造。
太后心中暗道,这姬沂尘是羽翼未丰便要想着离巢高飞了啊!
太后再联想到,北境败仗一事,她原本是想着给姬沂尘施压,让他不得不最后求助自己,却没有想到当时姬沂尘处理地相当到位,并没有再来求助于自己。
她起初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这种种情况都在昭示,这姬沂尘已经不是那个顺从自己,只甘心做个傀儡的姬沂尘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想法,并且从苏雯这件事看,他已经在防着自己了?
“哼。”太后想着却又冷笑出声,只要吏部和兵部的要职都还在她李氏家族的手中,她还能掌着实权,那即便姬沂尘有想飞的心思,也没有飞的能耐!“你就这么一块免罪玉牌便想在本宫面前免去罪责?”
太后似乎依旧不依不饶,即便是姬沂尘留了玉牌在此,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惩治苏雯的。
“臣妾拿这玉牌出来,并不是想让太后给臣妾免罪。毕竟臣妾并没有罪责,何来免罪一说。”苏雯倒是应接自如,她原就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彼时太后谋算甚深,她不知太后将有什么举动,不免心中忌惮。
如今,太后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苏雯不必再有所忌惮,她要做的就是应对这场风波而已。尤其,这场风波之中,陛下肯定是要向着自己的,那她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臣妾拿出此玉牌,只是想太后酌情,陛下才是这大晋朝的唯一的主。虽说如今,太后要替陛下分忧,也算是说得过去,但毕竟陛下给了这玉牌给臣妾,就是信任臣妾。太后要治罪陛下信任之人,也要是征过陛下过问才行吧?”
太后瞪了苏雯一眼,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胆识却是十分过人,而且在她面前据理相抗,既不承认罪责,又摆出祖宗礼法朝堂法制来压她,在宣旨太监面前,这些都将被记录,她便不能当这里是私刑场,随意宣判了。
“好。本宫看你这张巧嘴也是说的出多种花样出来,既然你拿得出这保命的玉牌,那本宫便也不能不尊皇帝的意思。”太后敛了敛神色,转过身子,又坐回自己的主位之上,压下了心头怒气,心平气和地看着苏雯。
“只是,你这宗罪,迟早都是定数。本宫替陛下先审过你也不是不行。你这般嘴硬,那便下天牢好好反省反省,待你在天牢反省自身了,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苏雯深知,这天牢不是轻易就能下的。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子,进了天牢,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她深觉不妙,苏雯以为太后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治罪自己,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这个女人,她想给苏雯定罪不成,便要让苏雯暗地里吃苦头了!甚至可能是想要在暗里给苏雯下刀子了!
若是苏雯熬得过去倒还好,姬沂尘回来之后,定是会为她出头的。万一,她熬不过去,太后便用苏雯自己身子不好这样的借口打马虎眼过去了,苏雯落个死无对证,姬沂尘都拿她没有办法了!
太后这般的蛇蝎心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个几分,但就连苏雯在内也没有人敢说一句不是,宣旨记录的太监就算将这些记下了,事后在天牢发生的事情,就不是能受控的范围了。
这天牢,苏雯可不能下!
就在苏雯心焦不已的时候,她旁侧的宫女含青冒死出言了。
“禀太后,惠妃娘娘万万不能下天牢的!”
苏雯心中一暖,含青跟了她两世,一直忠心耿耿,到了这样的关头,她一介婢女都敢冒死出来替她说话,实在是太让她感动了。
只是,人微言轻的下人,替她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苏雯怜惜地看着含青,深深替她不值。
“大胆!这慈宁宫里,哪还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太后旁侧的嬷嬷听闻含青出言,立马出言呵斥道,“来人,把这不懂事的婢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执行的宫人还没有进到殿里,就听着含青叩着手继续急切地出言道,“太后。惠妃娘娘怀有龙种,万不能受重罚的,奴婢死不足惜,但奴婢不能不替娘娘言明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太后惊了。就连苏雯都慌了。
苏雯都没有和姬沂尘行礼,怎么会有龙种?!
含青,你这是糊涂啊!这样的理由虽然足以让太后不敢动苏雯,但是这借口却是漏洞百出啊!
只要是太后叫太医把过脉了,苏雯没有身孕的事情,便是不攻自破了。
苏雯觉得含青虽是护主心切,但这样一来,更是坐实了她欺君之罪了。
“哦?这惠妃有孕的事情,她自己不提,却让你这个婢子来提,岂不是荒谬?”太后也听出了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紧着抓住了漏洞。
“娘娘前几日请平安脉时,陛下就在身侧,太医把出了喜脉,是与娘娘和陛下都说了的。”含青娓娓道来,苏雯有些听懵了,这事情不像是含青能编的出来的,但这也不可能是真有其事啊。
“陛下交待娘娘将此事先按下不表,免得引起后宫争斗,娘娘谨遵圣命,自是不敢提。娘娘不知天牢是什么地方,不清楚会折损了身子,仍尊着陛下的意思不提,奴婢却是不敢装作不知,要将这事禀明太后才是!”
苏雯觉得这借口虽然牵强,但倒也不是说不过去。而且,听含青这套言辞,颇像是有人教给她的。
莫非,姬沂尘还给她留了后手?
“你这番话竟是漏洞百出。”太后失笑,“惠妃得子是好事,怎么会是要瞒着的,你这婢子胆子太大,还编出主子都不晓得的借口来辩解,真是让人好笑。”
太后转而又对着苏雯道,“你啊,这奴才不会教,教不好,便不要乱教,这个关头里,她替你编个这样的借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太后的意思,苏雯听得真切,她是觉得含青就是一派胡言。
就连苏雯自己也觉得这谎撒的漏洞太多了,但直觉告诉她,她不能此时否决自己的奴才,便也只静静听着,不敢多出言。
“禀太后,太后若是觉得婢子说的是假话,便只要请太医院院判来号过脉便能知,此事真假了。”含青答道。
苏雯听到这,便是更确认了,这含青并不是自己要编出这一套来。
她没有这样的巧心思,也不敢替苏雯出这样的头,尤其,她提到的院判。
苏雯曾听陛下说过,这太医院院判乃是姬沂尘一手扶持上位的,这院判便是陛下的人。
这样一来二去地想来,含青所说这番,应该就是陛下交代的了。
太后却没有为此动容的意思,“此事,惠妃你做定夺吧?这院判是叫还是不叫?”
太后心中是拿定了,这苏雯的宫女是逼急了编出了这一套,不然,这苏雯也不会脸上这么慌乱,甚至一言不发。
此时,她这样问苏雯,便是把事情的重要后果又都交到了苏雯的手上。
她若是叫,便是纵容了自己的宫女作假,她也逃不过管教失职,甚至是背后指使的罪责。
她若是不叫,便也是自己心虚了,那下天牢便也是再没有什么怨怼才是。
太后这边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瞧着苏雯,等着她自己迈进坑里。
苏雯敛了敛神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含青,含青的神情她虽然看不到,但以她的认知,含青是绝不可能坑害自己的,尤其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
苏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臣妾只有冒着不尊圣意的风险,叫院判来证臣妾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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