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鳞随穆穆来到山谷,红发少女在湖边望着摆动的白茅芦苇发呆。
穆穆呼唤一声,康姝面露惊喜,立时奔来抱住游鳞。
“游哥哥,掌门爹伯伯怎么样?”康姝仰起一张眼泪盈眶的脸,“他恨我吗?恨我娘?”
游鳞说,“掌门师父只命我出来巡查门中秩序,没有其他的话。”
康姝抽泣,“两个爹爹是不是都不想要我了?”
游鳞安慰:“掌门师父是豪雄人物,他当初对女儿爱得深,生辰那日就被伤得深。”
康姝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穆穆留下他们师兄师妹独处,进屋去收拾茶水灵食,修剪单独移栽的早生灵花。
康姝哽咽:“游哥哥,你会不会因为掌门爹伯伯讨厌疏远我?”
游鳞温柔的说:“师妹选不了自己的父母。掌门师父是大丈夫,虽然因为爱你母亲生气,但一定能明白你没有错。”
康姝红色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点点头,依靠进游鳞温暖的胸膛。
游鳞回头看小屋窗前修剪花草的穆穆,她神情安宁地对着初绽的秀丽灵花,慢慢做着手上的事。
穆穆的气质,静了许多。
她能对着蛮横自是的宫枭温柔带笑、做小伏低,消化轻视与谩骂,甚至动手打骂。
红发的美少女说:“游哥哥多陪陪我,好不好?”
游鳞说:“不要害怕。”
“游哥哥不会伤害我。”康姝红着脸闭上眼睛,“我也喜欢游哥哥。”
游鳞说:“小师妹,我心有所属。”
穆穆细心地给灵花滴上补益成长的灵药水,看见偎依游鳞的凤族少女起身退开,掩面哭泣。
她不安地放下灵药,看着湖边的少女少女。
“是谁呀?”康姝再次被命运拒绝,伤心地问,“游哥哥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是谁?”
游鳞悲伤地笑。
康姝震惊万分。
穆穆正观望他们怎么了,忽然被美少女回头泪眼婆娑的看着。
康姝难以置信,“真的是小师叔?可是她、她不是和宫七杀的爹”
游鳞无声。
湖面倒映一个俊美如朝阳牡丹、却落寞悲凉的少年。
游鳞拿出手帕给少女拭泪:“康姝妹妹,她只会把我当孩子、当弟子来看,我控制不住喜欢她,是不是大逆不道?”
康姝哇地大哭出来,和身世之哀混杂在一起,抱住游鳞。
穆穆担心地出来看他们,康姝泣不成声,眼泪沾湿了游鳞的衣襟。
谁见得了倾国美人伤心,穆穆红了眼眶,刚要开口询问,听到康姝说:“游哥哥,我们结拜做兄妹吧。”
游鳞微笑:“难道不是?”
那天康姝拉着游鳞在湖畔互相说了很多话,穆穆走过去时,少女少年都住了口,一齐看她。
一样的美丽惊人。
穆穆莫名想到凤翮夫人被族人带到洪炉大冶的第一天。
人们有意让年少有为的英俊掌门与她相见,两个绝世的人,一个仙姿佚貌、璎珞罗绮覆身、足踩白玉不染纤尘,一个光风霁月、灿烂金剑佩身,轩轩若朝霞举。
四目相对,仿若同类。
少女的穆穆拿着伊惠风逗弄她的糖葫芦,望着美丽无比的凤翮,看得呆了。
伊惠风笑着摇头,一句话就否了联姻。
“嫁进洪炉大冶做一只笼中鸟,凤翮姑娘真可怜。”
凤翮合眼静默。
少年掌门牵起看呆了的穆穆,小师妹握着灵果串成的糖葫芦,听话的跟随大师兄走。
倾国美人在前,只这一面,只这一句。
众人脸色几变。
吕人啸瞠目结舌,尔炎凉蹙眉,展扇遮面,宫枭佩服地啧了一声。
伊惠风忽然停在凤翮的侍女旁,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困惑,“伊掌门,我叫”
伊惠风扑哧一声笑了,“在洪炉大冶中,你就叫‘翩翩’吧。”
那名侍女愣怔。
少女穆穆如往常一样崇拜敬佩地说:“大师兄取的名字真好听。”
伊惠风对她灿烂一笑,“好听么?”
穆穆摸头不解,伊惠风弯起嘴角,捏了捏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剑修除魔卫道的手指,细心轻柔地抹去不好意思的穆穆脸上糖渣。
伊惠风说:“非是如此。”
“为什么呀?”
少年掌门和最喜欢的小师妹离开,空中远远传来一声叹息。
“翩翩凤翮,逢此罗网。守业殉器,不能奋飞。”
“我在世时,洪炉大冶庇护凤族。联姻之事,不必再提。”
伊惠风死于道邪大战,京都的凤族不安,再次送来凤翮,寻求盟誓。
吕人啸再见倾心,目不能移,激动地发誓亲好守护。凤翮虽如清艳绝伦的高岭之花,不语不笑,到底落进人们锻造的金笼子里。
此世人心百端,趋利避害,翻翻覆覆,莫衷一是。
她心动相信了一次,就付出了性命。
穆穆相信大师兄,大师兄死后,她接着相信其他的师兄。
但是现在,她不去心动相随了。
便看开了许多。
湖边白苇映着粼粼波光,一轮风吹搅碎的月在湖面摇晃。
少年少女护诉心事,康姝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游鳞抱起小师妹送去卧房,看到深夜披衣,为他开门的穆穆。
“师父,这么晚了,还没睡?”
穆穆安祥的微笑,“你回来了,和姝儿这样好,我都很高兴。”
游鳞无声,把康姝放进原来自己休息的房间,穆穆给少女盖上被子,用丝巾浸了温水,擦拭少女脸上的泪水。
游鳞注视灯下的温柔,目中更加的柔软,情波涌动。
“我曾经住在这里。”游鳞低声说,“师父真的心悦于宫师伯,我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住?”
穆穆轻笑,“这有什么妨碍?”
游鳞沉默。
穆穆笑了笑,“鳞儿,我劝尔师兄收下康姝在身旁,他会听吗?”
游鳞深情的说:“我若是康姝,我喜欢和师父一起。”
穆穆笑回应:“我若有本事,和鳞儿好好的做师徒。”
游鳞握紧拳。
穆穆叹了口气,“我现在不大敢和尔师兄说话,凤翮夫人对他动情被放弃、翩翩为他养育孩子到成年被杀掉,姝儿不得他收容成家尔师兄对女人这样狠心。”
游鳞拧眉抗拒道:“宫师伯手上对女人也不仁。师父一定要执迷不悟么?”
“我不迷呀。”穆穆笑,“人发发脾气就过去了,算什么呢?我可不生气。”
游鳞愣住,“师父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不喜欢,不心动,不相随。
就是忍耐接受。
穆穆没有说出来,但是怜惜地抚摸游鳞的头。
“凡事为自己想些,鳞儿。”她说:“爱你的人或快或慢,都会走的。”
二十年之后,我寿尽了,于你光明灿烂的生命中,何其短暂啊。
少年眼中泪水忽然蕴集,委屈和不甘,“师父现在就在离我而去!”
“你不要找宫师伯。”游鳞抓住穆穆的手,“他不是良配!”
“师父这样的人,没有良配一说。”穆穆苦笑,“鳞儿,你心仪的那个女子呀,不管身份立场如何特殊,望你们成为良配,师父一定会帮你们。”
游鳞握住她的手颤抖起来,清澈的眼睛里忽然落下一颗泪,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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