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霄看到苏清俞面上难掩的疲惫,手上还拿着一沓文书,不禁想到了穿越前辛苦加班的自己,哑然失笑,“这么晚了,苏县令还有文书要带回家看,真是辛苦!对了,还没恭贺苏大人上任之喜。”
苏清俞无奈地举了举手中的文书,“实在没什么喜可贺,估计这到任的前两个月,都得夜夜埋在这些文书里了,白天还有好多案子等着判。”
她眼珠贼溜溜地转着,心里倒还有些羡慕。若是这些案子能让些给她来处理,这系统积分肯定能涨得飞快,至少好过她现在这样,只能日日像个城管似的,在街上巡逻去找纠纷。
苏清俞看她沉默着,说道:“眼看着天又快黑了,今日我也送你回去吧,在县衙坐了一天,回府还得接着坐着,刚好趁这会儿走动走动。”
两人并肩走时,安羽霄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这县里未判的案子都是些什么样的案子?”
苏清俞温和地说:“大大小小什么都有,今天粗略翻了翻,上到下狱犯人的杀人案,下到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
他又举了举手中的文书,笑着说:“这有个状子,都是邻里间的事,我白天看了还有些犹豫这判法,不知安姑娘可有兴趣听,我们商讨商讨?”
“好啊好啊,愿闻其详!”
苏清俞缓缓道来:“这第一个状子是双岭村的农户投的,他的邻居跟他买下了他家靠后的一片田地,可这靠后的田地跟靠前的地紧挨着,若是想走过去,就必须在靠前的地上开一条小路。但这农户觉得,若是开了这小路,就又多占了属于他家这靠前的地,应该让他一并买下,或是付他租金。”
安羽霄问道:“若是去到那块靠后的地,可是只有从靠前的地上开小路走这一个法子?”
苏清俞说:“嗯,衙役去看过,确实如此,只有这一个法子。”
她不假思索地说:“那就不必让他买下开小路的地,也不必再多付租金。因为他即卖了这靠后的地,又只能从靠前的地过,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买者提供这个方便,不然这地也没法去,完全白花了钱。”
苏清俞点了点头,笑道:“确是这个道理,苏某同意安姑娘的看法。”
安羽霄抿了抿唇,侧头看向苏清俞,认真地说:“这县衙中大事小事都要苏大人来定夺,虽然我爹作为县尉,也管这治安捕盗之事,但最后还是要汇聚到您这。若是能把这种邻里间小的纠纷提前分出来,安排人居中去调解,若是调解不成交回到衙门去诉,便可减少县衙的判案负担,提高效率。也减少了邻里的摩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助于这青县的稳定。”
苏清俞听完,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极好的主意。但提出这建议的是面前这刚及笄的闺中女子,而不是衙门的官吏僚属,他心中还是不免闪过一丝惊异,但马上又释然了。
他也侧头看向安羽霄,一双水汪汪地桃花眸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娇艳动人。他的心急急跳了两下。
一瞬后,他低声说道:“我从前读书时就想过,我朝县衙中的分工看似合理,县尉管治安捕盗之事、县丞职掌文书及仓狱事宜,但其实最后所有事还是要由县令去定夺。就说这判案之事,只要百姓投了状子,无论事情大小,都要县令一人从头到尾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断得公正。”
安羽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又听苏清俞轻笑了笑:“倒不是我自己嫌这事多抱怨什么,只是衙中诸人分工不明确,有些职位人浮于事,有些从早忙到晚。最后还是堆了一堆事处理不完,苦的还是百姓…”
安羽霄柔声说道:“我明白,苏县令不用多解释的。”
苏清俞含笑说:“是我小人之心了,姑娘即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想来也不会误会我的意思。刚好等会儿去安府顺便找安大人商量一下此事,最好能赶紧落实了,不然衙门堆了这么多案子,就算我日夜不睡,好多案子也得再排一个月才能处理了。”
安羽霄心中窃喜,转着眼珠期待地问:“那苏大人觉得这居中调解之处应设在何处?若是县衙免不了会让百姓不自在,觉得还是在打官司,不如就在哪条街或是哪个庙旁设个调解中心,让着急的百姓先拿着状子到那去?那苏大人觉得这居中调解之人都应找谁?”
苏清俞闻言,哑然失笑,“前一个问题都被安姑娘答了,那苏某就照着安姑娘的话说下去,这居中调解之人,也不能找县衙的捕快衙役,倒可以找些县里有威望的乡绅耄老。”
“除了乡绅耄老呢?”
“除了乡绅耄老…安姑娘可也想去?”
安羽霄不好意思地轻声笑了笑,“成日都在家中坐着实在太闷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苏清俞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安姑娘适合这调解之事,一会儿我帮你跟安大人说说。对了,安姑娘从前一般都怎么解闷的?”
安羽霄心虚地说:“从前…从前没觉得闷。这不是刚及笄,爹娘前几日还天天吵着催我嫁人,我想这嫁了人就更得整日坐在家里,所以现在趁还没嫁人赶紧多找点事做。”
苏清俞眸中泛起些波澜,沉默了半晌后,低声说:“若是寻对了人,便不会闷,成婚之后也可以做自己喜欢之事,不用日日坐在家中发呆…”
说到此处,就已到了安府门前。
二人一起进了前厅,安林山和黄玉珠正在前厅喝茶,见到安羽霄身后的苏清俞,都站起来跟他寒暄。
苏清俞看向安林山道:“安大人,刚好我还有些公事想跟你商量,这么晚真是叨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苏大人勤于政事,下官自愧不如。”
说完,安林山就吩咐仆役给苏清俞准备茶水点心,引着他去了内屋议事。
两人在内屋聊了大半个时辰,安羽霄一直在前厅,心中焦躁、坐立难安,不知她爹会不会同意她去这调解中心。
为了缓解焦虑,她在脑中问道:“系统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占卜的技能啊,你说我爹能同意我去吗?”
【抱歉宿主,系统没有此项技能…】
一旁的黄玉珠看她一会站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去前院转圈圈,狐疑地问:“霄儿,你真的对苏县令动心了?娘也觉得你们很般配,站在一起啊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两次都是他送你回来的,他可对你也有意思?”
“娘!我根本没往这想,你别说了,若是这会儿苏大人刚好出来,被他听到难为情啊!”
话音刚落,安林山的声音就从内院传来,她转身,看到苏清俞也从内屋出来了。
等走到前厅,安林山意味深长地盯了安羽霄一眼,盯得她心虚地垂下眸子。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她用询问的眼光悄悄看了几眼苏清俞。趁无人注意时,苏清俞笑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她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下,跟爹娘一起送了苏清俞出门。
三人回到前厅,关上院门,安林山立马拧了眉头说:“苏县令刚说要在南街上设个调解中心,把诉到衙门的案子分出一部分到调解中心去处理。”
黄玉珠说道:“这是好事啊,看来这苏县令确是个有才干的人,你不一直头疼着衙门堆的案子太多,判也判不完,日日都有人上门去催。”
安林山又说:“这调解中心的调解人也不由衙门里的衙役捕快担任,而是从城中各处找些有威望的乡绅耄老,还有官吏僚属的家眷。苏县令说我们家霄儿在这方面有才,他亲眼见过好几次了,所以想让霄儿也去那做这调解人。别的我倒不担心,调解中心也安排了衙役去值班,不会出什么乱子,只是霄儿还未出阁,若是日日忙着这事…”
黄玉珠思索了半晌,凑到安林山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安林山听着眼睛马上睁圆了些,用求证的目光看向黄玉珠。
黄玉珠肯定地点了点头。
安林山这才轻咳一声,说:“霄儿,这调解中心设好之后我跟你说,记得不要太累,注意安全,也不要回家太晚!”
安羽霄心中欢呼雀跃,毫不犹豫地应了。这下,积分就会源源不断地来了,世界和平值也迟早被拉满,她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接连热了好几日,第二日终于是个阴雨天了。
青县周边多丘陵,县城里的建筑都是白墙灰瓦。正是夏日,远处是青翠的山丘,眼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颗颗滴在院中桃粉色的月见草上。
安羽霄跟旁人不同,越是阴雨天心情越好,可能是工作的缘故。遇到艳阳天,调解室中的人心情也会格外激动难平,而阴雨天就更容易让人沉静,诸事都会顺利一些。
用过早饭,她便打着纸伞出了门,想去找个茶铺子饮茶。
街上人很少。走到东街,便看到一家茶铺,门槛上坐着一个梳着小辫儿的幼童,正仰着脖子看雨。
茶铺有两层,若是坐在二层窗边,观雨饮茶,才叫诗情画意。
她正琢磨着走进门,发现柜台上无人,许是进屋或上二楼去忙了。
突然,身后传来“呜呜”几声。
她猛地回头,竟看到前两日傍晚在街上被打的那疯女人,她正一手捂着那幼童的嘴,一手抱起他。幼童在她怀中挣扎着,张不开嘴,只能在喉中努力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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