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思思姑娘唱了一首歌,缠绵悱恻,就好像那春日里绵绵细细的雨丝,让人心里潮潮的。然后孟诗又出来做了一幅画,果然也是很不错的水平。虽然比不是名家,但是也是很难得了。
顾浅拼命给傅恒做眼色,嘴巴无声地喊“姑父”,傅恒俊脸一红,定定神,给蓝青鸾斟了一杯茶,肃然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两位姑娘虽然身处烟花之地,但是想来也是身不由己。不论何种本领,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顾小姐想学舞,也没什么不可,我觉得若是我们的身法里可以融入一些舞姿,说不定威力更强。”
“哎呀,傅叔叔果然有眼光,我的打算都被您说了!姑姑,傅叔叔不愧是名士啊!”顾浅夸张地称赞着傅恒。
蓝青鸾本来对傅恒夸赞两位烟花女子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听完他说的,又听到顾浅这么说,心里倒是变了一种滋味,来不及细细思量自己的心思。看到眼前矮桌上的那杯茶,想到是刚才他沏的,就端了起来慢慢喝着,心里权衡着到底答应不答应,答应的话,回头堂兄会不会骂他,主要是启仁哥,估计接受不了。
顾浅察言观色,知道蓝青鸾的顾虑是什么,抓住她的衣袖,摇啊摇,撒娇:“哎呀,姑姑,咱们把她们的出身瞒着长老们不就好了,到时候姑姑给阿浅换个偏僻的大院子,我把她们藏在我的院子里,等两三年,我都学会了,再把她们送下山安顿好,什么事都不会有。不信您问傅叔叔。”
蓝青鸾怕被顾浅洒了茶杯的水,连忙挣脱顾浅的手,转过头对着傅恒,用袖子挡住,把茶水喝完了。
听到顾浅提到傅恒,她就顺势抬头看向他,他眸色柔和,看到她看向他,立马朝她点点头:“青鸾小姐请放心,傅某会安排好的。”
蓝青鸾听到傅恒这么说,就放心了,转过头,用手指使劲戳了顾浅几下,尤不解恨,龇牙咧嘴,左右开弓,抓住她的小脸,往外扯。疼得顾浅眼睛冒了水光:“嘟嘟,娘不呀车五滴来,特特特”
傅恒看到这般刁蛮凶狠的蓝青鸾,一个哆嗦,又觉得她怎么这般可爱,要是她能这么扯我的打住打住,不可以冒犯她。傅恒强忍住心猿意马的想象,连忙轻咳一声道:“如此,我去找老鸨商谈这个赎身的事情。”
蓝青鸾听到傅恒的话后才反应过来,如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内室,她这般行径,可是违反了蓝氏家规的,也不知道傅恒会怎么看她。羞恼上头,又扯了扯顾浅的脸蛋,才哼了一声,放过她。
顾浅摸摸自己的小脸,双目含泪,控诉地看着蓝青鸾。蓝青鸾咳嗽一声,转过头继续看楼下的表演,对傅恒的话表示没有听到。
毅恒君笑了笑,起身要去找老鸨,顾浅连忙喊住他:“傅叔叔啊,我记得那孟诗有个儿子,一起赎身了,走了九十九步,那一步就别差了,别让他们母子分离。”
毅恒君颔首:“自然一起,你们且安心坐会,记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听到他这么说,蓝青鸾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回头低头欣赏其他人的表演。
顾浅发现,这里的花楼,艺术水平还挺高的,那些来的客人也不全是想着那啥啥,确实很多人都是真心来欣赏这些表演的。
过了一会,毅恒君冷着脸回来了,顾浅看不出他这是办成了还是没有办成,不敢问,扯扯蓝青鸾的袖子。蓝青鸾瞪了顾浅一眼,眼睛都没转向傅恒,只出声:“怎么说?”
毅恒君心下苦笑,貌似得罪了佳人,跪坐下来,轻声回道:“妥了,足足三千两银子。我们现在就走,如何?”
蓝青鸾和顾浅都倒吸一口凉气!三千两银子!蓝青鸾又狠狠瞪了顾浅一眼,轻斥:“你个败家子!”
顾浅原本想着,两个半过气的花娘,一千两银子到顶了吧,竟然要三千两!顾浅抬头,双手朝天,要哭了:“呜呜呜,我的白花花的银子,还没来已经长翅膀飞走了,我的小钱袋啊!”
看到她这一付凄凄惨惨的小模样,蓝青鸾他们六人都没有忍住,笑了。其他五人好歹没有笑出声音,蓝青鸾尤其不厚道:“哼哼哼,现在哭,晚了,你现在根本没有银子,都要我垫付,回头记得付利息!”
“哦,姑姑,您怎么能这样!”
“哼!怎样?”蓝青鸾斜视顾浅,一付高傲的样子。
“哈,没怎么样,姑姑您是债主,您最大,您说啥都对!”顾浅咬着袖子,含着泪,委委屈屈。
蓝青鸾就神清气爽了,起身,一甩袖子:“瞧你那模样,出息!走吧,回去了!”
顾浅龇牙咧嘴,扁着小嘴,眼睛里有水光,她是真心伤心她的银子的,心里恨恨想着:孟瑶,你这个家伙要是以后还给我搅风搅雨,我撕了你!
思思和孟诗以及孟瑶看到她们一行人,连忙欠身行大礼,蓝青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侧过头不吭声。傅恒就上前一步,淡然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思思和孟诗连忙又是一礼:“是,几位公子,我们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毅恒君朝老鸨点了点头,打了招呼,领头出门:“那便走吧!”
孟瑶好奇地盯着这一群人,特别是里面有个小公子和他差不多大,长得比他还要好看,他就忍不住看了又看。
顾浅发现孟瑶在偷偷看她,就朝他笑了笑。孟瑶像是受到惊吓,连忙缩回孟诗的身后。
顾浅也不以为意,心想:现在孟瑶年纪还小,相信蓝氏的三千家规能帮他做一个真正的君子。
思思和孟诗听到毅恒君说走,连忙向老鸨施了一个大礼:“多谢妈妈这么多年的照顾,请多保重!”
老鸨拿了两个荷包递给她们,感慨万千,点点头:“愿两位姑娘此去前程似锦喜乐安康!”
思思和孟诗含泪接过荷包,再次向老鸨行礼,然后跟着顾浅他们离开这家她们沉浮了十多年的思诗轩,不再回头。
顾浅心想:其实这个老鸨并没有那么坏,她允许孟诗生了孟瑶并养大了孟瑶,孟瑶那个姿色也没被她送去做小倌,刚才好像还给了她们点钱。这样的老鸨,后来还是被孟瑶一把火给全部烧了。
一行人沉默地回到客栈,有一位门生找老板多要了两间房安置孟诗他们。
傅恒看她们三人有些不安,就说道:“两位姑娘是我们小姐买下来的,只为了让你们教习她你们的本领,无需担心。至于这位小公子,也不用担心,小姐会让他跟着家中弟子一起生活学习。”
“是是,多谢这位公子,多谢小姐!”思思和孟诗听到傅恒这么说,大喜,特别是孟诗,知道儿子也会有前途,恨不得跪下来给顾浅磕头。
顾浅连连摆手:“不用多礼,你们到时候尽心教授就好。今天太晚了,成衣店不开门,明天早上,你们去买两套普通的成衣换了再说。”
傅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门生,那门生马上站了出来,温言道:“明日上午巳时之前,我会在大堂等候三位。”
思思和孟诗赶紧又是一礼:“多谢多谢,麻烦您等。”
蓝青鸾道:“好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帮她们重新置办了普通良家女子穿的衣服后,顾浅他们就乘船而下,回姑蘇去了。当然路上该停的还是停下,巡查那些铺子。
蓝青鸾发现,顾浅对孟瑶的态度和魏婴差别很大。对魏婴那是满身满眼都是喜爱,对孟瑶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那么亲切随意,更多了一点教导之意。
期间思思孟诗她们也搞明白了,买下她们的是仙门中人,就为了顾小姐说要向她们学习歌舞琴棋书画。她们实在是有些惶恐和不安,一方面觉得顾小姐对她们也太亲切了些,那为首的蓝小姐对她们的态度才正常;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值得顾小姐花费这么多银子买来做这个。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本领教给她。
而孟诗知道孟瑶将会接受蓝氏的教育,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只一个劲地向顾浅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对顾浅肝脑涂地,但是并没有说类似让孟瑶怎么报答顾浅的话。顾浅也不以为意,一方面她救孟瑶本就不是为了他的报答,只是可惜这个人的遭遇,希望能够帮他摆脱原本的命运;另外一方面,蓝氏既然会招收孟瑶为弟子,自然孟瑶是要向蓝氏效忠的。至于孟诗想什么,她也清楚,无非是孟瑶以后学了本领去金光善那认祖归宗出人头地。
回云深不知处的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二十天。顾浅遵守约定,给傅恒和蓝青鸾创造了很多机会,终于让蓝青鸾这块木头明白了傅恒的心意,以及她自己的心意。
顾浅看着那两人散发着恋爱的小粉红泡泡,心情很复杂,有自家的白菜被猪拱走了愤恨,也有为蓝青鸾觅得知心人的欣慰,还有些失落,因为以后她顾浅肯定在蓝青鸾心目中的位置要缩小很多。
等回到云深不知处,在蓝青鸾和傅恒两人的操作之下,给顾浅更换了一处靠近后山偏僻处的一个大院子,她把思思和孟诗安置进了自己的院子,而孟瑶则被安排去今年的预备弟子那边一起上课。
没多久,傅恒正式向蓝知行求娶蓝青鸾。
蓝氏高层都是又惊又喜,特别是蓝青鸾的父母,简直喜出望外,最后商定的成婚日期是第二年的五月底,总要过了蓝夫人的周年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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