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 温度骤降,早晚温差尤其大,走在室外, 已经凉得必须要穿两件衣服了。
夏装彻底退出市场,西装外套和毛呢大衣等秋冬装开始售卖,拉人头活动仍在继续,九折活动结束了。
按说赚了一波快钱,大伙儿应该开心来着。
可整个白云街的市场,除了徐海州家, 其他商贩们全都唉声叹气。
有些甚至不是卖服装的,但因为学了徐海州那一套“人头营销法”,最后走上了膨胀的囤货道路, 现金全搭进去了, 结果现在市场饱和,卖不出去的一大堆货物只能塞家里。
这年头,出来做生意的能是什么有钱人家?住的不是大杂院就是筒子楼,拢共就那么点空间,一大批货想要往家里塞,那可真是再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新货到,旧货收起来, 乔露把店内服装陈设重新搭配了一遍。
这回两个男人长了记性,没买垃圾盲货,一到特区直接往呢子大衣批发处冲, 一个人抢了二十件,总共四十件, 加上之前两个月进的十件, 还有一些毛呢料子……基本上一整个秋冬都不用再愁进货的事儿。
呢子大衣当然要放在最显眼的中间墙面, 左侧放棉大衣和各种外套,右侧放棉裤和秋装裤,下面的衣架挂包包,挂“特惠品”,也就是夏季没卖完的衣服,昂贵的八折出售,便宜的买一送一,不可搭配其他活动。
别看这会儿还是八十年代,实际上服装市场的更迭并不那么缓慢,每一年基本上都会出现“爆款”,爆款一出,去年的款式就不那么好卖了,所以,有能力的话,最好趁夏季来临前把夏装清仓处理了,来年就不必为库存发愁。
乔露特意买了水彩笔,裁剪了四块圆形硬板纸,一只大约成年人手掌大小,纸张是白色的,边缘涂上明亮的一圈黄边,用作醒目作用。
中间用大红色写上:“冬季大清仓”,“买一送一”,“夏装八折”……
甭管识不识字,只要来店里,第一眼瞧见的一定是这几块明晃晃的卡片。
看见这新鲜玩意儿你总要来问一问吧?好家伙,这一问直接就掉进“陷阱”里了。
徐海州和李红军两张巧嘴会极力向你讲解活动内容,给你灌输买了就能占多少便宜的观念,一来二去,你脑海里稍显怀疑的念头,逐渐被两位瓦解。
一茬又一茬的营销方式,刺激着消费者的大脑,原本慢慢沉寂下来的偏僻小店,忽然以同样的方式“崛起”。
潜移默化间,人流量逐渐呈现出势不可挡的能量,缓缓汇聚。
现在经常来白云街购物的人都知道,尽头偏僻处有一家质量很好的女装店,还有试衣间可以试衣服,不喜欢就不买,老板不会强求。而且你就算只买一件一块钱的背心,也送小发卡!
更不用说最近又推出什么“人头满减”“八折促销”“买一送一”等活动……
于是口口相传,不花广告费的广告越打越响。
有时候很多顾客前来白云街,居然只是为了到徐海州的摊子薅羊毛!
好家伙,消费者心理拿捏地死死的。
趁热打铁,紧跟着,乔露早晚赶工,一个星期内做了三件毛呢大衣,跟之前手工做的不一样,之前的是卡其色,这次徐海州带回来的是枣红色!
想想,红色,多么喜庆的颜色,再过一周就到十二月,再过两个月就到春节,红色该有多畅销这就不用说了吧?
衣服制作用了心,版型上做了与其他呢大衣略显小差别的设计。
她跑了整整五个市场才买回来金属纽扣,十分细致,高雅。
因为黎安人身高普遍偏矮小苗条,一半的料子用来做长款,一半做长及膝盖上两公分的短款,高个矮个都能驾驭的尺码。
裙摆设为外扩的版型,上紧下松,就能显得肩膀不是那么宽。领子做最百搭的西装式大翻领,大线条利落干脆。袖口处也做了翻转处理,缝上纽扣,手短的可以把袖口翻一截用纽扣扣上,实用性兼具美观性。
因为布料有些贵,乔露没交给外人,以免过多报废,全程由自己操手。
所有布料用完,全部制成大衣用了整整两个星期的时间,做出了八件喜庆版的毛呢大衣。
衣服刚做好,乔露自留了一件长款,剩余两件先拿到店里试试水。
没想到啊,上架第一天就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乔露给大衣取名为“新年战衣”,用醒目的红色大字写在小卡片上,贴在衣服领口,黄配红,想不注意都难。
两个男人起先没搞懂为什么要叫“新年战衣”,乔露说给衣服贴一张标签,听起来会更有让人购买的欲望。
大家看见这四个字首先会感到好奇,然后就会问一嘴,这就达到了乔露的目的。
再让徐海州和李红军给他们介绍‘新年战衣’的寓意。
大伙儿一听这衣裳蕴含的寓意竟然挺喜庆挺吉利,就是没有买新衣服打算的人,也不经想:要不要给自己买一件?/要不要给妈妈/老婆/女儿/买一件?
再听说大衣是手工独家定制款,全黎安限量出售,库存只有七八件时,免不得动心。
营销的目的达到后,关于“新年战衣”的话题度居高不下,徐海州的小摊铺造成了“空前”的热闹。
别说小姑娘,就是大姐大妈也被这鲜艳的颜色吸引。
“这衣服颜色真好呀,过年穿喜庆。”边说,摩挲着布料,爱不释手:“老板,多少钱?”
徐海州微微一笑,缓缓道出:“八十八。”
吓得大姐赶紧放下手:“哎哟,啥,你别不是在逗我吧!你这是金子还是银子做的衣服啊!”
八十八!两个月工资!
徐海州的表情始终淡定,嗓音波澜不惊,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您摸摸,这是正宗的羊毛大呢,高档货。我敢保证,整个黎安除了我家,您绝对找不出一模一样的款式。”
纯手工打造,除非盗版,要不然绝对找不出来同款。
且这料子难得,盗版成本高,再怎么盗也不可能像布包一样泛滥,更不可能一比一复制。
徐海州对自家老婆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对了,姐,要是早个两三年,您想买大衣还买不着呢。”他故意说得神秘兮兮。
“为啥?”大姐不懂,好奇问道。
徐海州笑道,娓娓解释:“这大衣原本只有港市才有,这不是开放了吗,最近一阵子才从港市进了大陆。您想想,港市才有的衣裳,能便宜吗?”
呀,想来还真是哈。港市,那样遥不可及的地方,听说一件衣服卖几百块钱的都有,八十八……如此一想,还便宜了?
“你这儿的大衣全是八十八?”虽然有港市光环在,大姐仍觉得肉疼,可又喜欢地紧。
她压根没想过买这么贵的衣裳,回去不得被骂死啊。
“不是,您看看这两款。”取了衣杆,徐海州又给她拿了一件黑色和深咖色的大衣:“这两个款式都是五十八一件,还有这款卡其色,这个也是定制款,六十八。您要是觉得红色的贵,可以试试这些。”
红色大衣之所以比其他贵,其一是因为料子好,成本高,其二是因为人家叫“新年战衣”,那贵出来的价格,就是名字所蕴含的价值。
想想,新年战衣,穿出去多有派头?
有了‘新年战衣’在前,再来看这俩货色,大姐满眼嫌弃:“这俩颜色不好,不够喜庆。而且感觉料子摸着也没红色的舒服。”
徐海州笑:“那肯定,这两件是单面呢,手感比较粗糙,新年战衣是双面羊毛呢的,质量都不一样。”
“逢年过节,结婚、满月宴,什么喜庆的场合都能穿,出门走亲戚多风光。”徐海州现在夸起人来一点不手软,信手拈来了。
是啊,不仅春节可以穿,结婚穿更显得风光。
想起自家女儿正月里要办喜宴,这大衣穿上得多有派头家里双职工,女儿和女婿也是双职工,四个人都在国营工厂上班,还负担不起一件“新年战衣”
想着,大姐动摇了:“裙子是挺风光,钱包可就不风光了……”
徐海州不急不缓:“您看我这里,新年战衣总共就拿了两条,而且就这俩码数,现在连库存都没有了,您要是喜欢就试试,不喜欢再看看别的款式,。”
一听只有两件,大姐赶紧好好摸了摸。
“喜欢的话可以试试,我们这里有试衣间。”说着,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麻花针织衫:“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再套一件针织衫当打底,红配白能衬得您气色好,显年轻!”
红配白的搭配也是乔露教的,说红配白更漂亮,保准穿了就舍不得脱。如果不喜欢,还可以红配黑,适合年纪大的,气质沉稳些的顾客。
“哎哟,你这小嘴,上了膛似地叭叭叭,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不试了。”
徐海州愣了一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是啊,他这嘴真是一天比一天能说,如果语气再夸张点,都能赶上李红军了。
最后大姐没忍住,还是拿着“新年战衣”进试衣间试衣服去了,白色针织衫也一并带上,倒要瞧瞧能变得多年轻。
她的个头和女儿一般高,身高体重都没有大差别,如果她自己能穿得上,女儿穿起来肯定更漂亮,自己可以穿女儿也能穿,这衣裳的价值岂不是更高了?
换好大衣出来的时候,徐海州又在接待别的客人,两个姑娘都看上了新年战衣,可墙上只剩一件了,加上她身上这一件……
大姐心里顿时有点不安,徐海州把镜子送上去,夸了几句后,大姐望着镜子里气色红润的女人,忍不住撩了撩头发,扭了扭身。
大姐不胖,一米五八的瘦小个儿,大衣上紧下送到版型显得她整个人一下拔高了两个度,要是再配一双锃亮的小皮鞋,最好带点跟,拉高个头。然后涂个红嘴唇,头发梳地利落点……哎呀!真像小姑娘似地!
大姐心下一横,在两个女同志望着自己低声絮语的动作里,一咬牙,掏出钱夹子:“老板,收钱!”
……
平时没人会带八十八的巨款在身上,大姐先把钱夹子里的十六块钱毛票数出来,交给徐海州当作定金,等她买完菜回家拿了钱,再过来把衣服抱走。
因为大姐还想把白色毛衣带走,徐海州给她优惠了五块,大姐这下更是坚定了要拿下这件大衣的想法,回家后谁要是敢拦她,就跟他没完!
大姐走后,看上“新年战衣”的两位女同志,已经有一位兴致勃勃拿了衣服进试衣间试,同样在里头套了件白色麻花毛衣。出来时,同伴发出夸张的“哇——”
赶紧催促朋友把衣服换下来,让她也试试过过瘾。
在那样一个黑灰蓝的时代里生活了十余年,“新年战衣”无疑是久旱逢甘霖的象征。
一整个早上,就有不下二十个女同志问战衣的价格,无一不对这昂贵的八十八感到“畏惧”。
两个女同志没买,瞧着像是刚参加工作的小职工,八十八一件的衣服远远不在他们承受的范围里,只能进试衣间试试衣服过过瘾。
好在徐海州并没有说什么,没嫌弃两位女同志只试不买,始终保持温润如风的笑,一点没让两位女同志感到尴尬。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最后大衣虽然没成交,两位却把白色麻花毛衣带了回去。
买不起大衣还买不起一件毛衣吗,他们有两个人,可以减两块钱呢!
“老板,请问你们明年还卖这个‘新年战衣’吗,我真的好喜欢,如果我存一年的钱,应该是能买得起的。”
徐海州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说:“明年如果能买到布料,还会有。今年只有这么七八件,想要的话最好抓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两位女同志拎上新毛衣,手挽手开开心心地走了。
……
“新年战衣”成功让服装小店的试衣间升级为白云街最受欢迎的地方,甭管买不买得起,反正又不要钱,都想试一试。
原本李红军还怕这么无节制地试下去,会让大家把大衣的毛撸秃,结果还没试两天呢,乔露做出来的六件全卖了个精光。
慕名而来的顾客们一听“新年战衣”售罄,无一不失望而归。
有些则秉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进试衣间试了试另外几款便宜的大衣,一来二去,新年战衣卖光了,黑色咖色卡其色的大衣,也逐渐卖出了二分之一。
最后一个星期,剩下的红毛呢料子被乔露做了出来,还没出院门呢,就被人抢走了。
一件宋青苹买走了,一件是外院赵葵花的母亲买走了。
对于赵葵花的母亲,乔露倒不惊讶,毕竟人家家里有电视机有收音机,甚至还有一台从港市寄来的电饭煲!人家压根不差钱。
可宋青苹不一样,啥时候见她买过超出正常价格的东西,之前喜欢乔露做的扎染裙子,因为觉得二十块钱贵,没舍得买,这会儿八十八都舍得掏?
看来“新年战衣”的战斗力,比她想象中强。要是按照这个速度,这个月如果把所有毛呢大衣卖光,少说也得赚三千!
买房子的美梦……指日可待啊……
……
眨眼间,冬风乍起,凌冽的风吹拂着玻璃窗,扬起一地的枯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乔露端着木盆到井边接水,拢了拢外套,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三个字。
“徐海州!徐海州的信!”
信?
听到信这个字,乔露整个身体下意识紧绷。
放下木盆匆匆忙忙跑出去,风仿佛带着刺刀,往脸上刮地泛疼。
“请问是我先生的信吗?徐海州。”
信差居然是小高,像去年冬天那样,套着一身厚实的军大衣,头上戴一顶老旧的羊剪绒帽,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说他被砍伤后待在医院重症病房吗,这才几个月就复工了?
“是的,徐海州。”缓缓吐出一口白气,高辛动作缓慢地从军绿色信包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她面前:“给。”
“谢谢。”
接过信,小高慢吞吞把包包合上,一脚蹬地一脚蹬踏板,准备骑车走人。
“哎,小高!”乔露把人叫住。
高辛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她,眼底闪着茫然。
他跟乔露是认识的,来大杂院送信的时候两个人时常能打个罩面,只是算不上多熟络。
“那个……最近还好吗,你和小周……”说起来以两个人淡泊如水的关系,这句话实在冒昧。
可乔露就是嘴欠,嘴比脑子快,先一步问出口。
跟受伤之前比起来,小高的气色差了很多,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有种别样的沧桑感。
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那一笑,仿佛又让乔露看见了之前朴实而稚嫩的小邮递员。
“挺好的,我跟她快结婚了。”
乔露面露惊愕,发自内心的祝贺:“呀,那实在太好了,恭喜你呀。”
“谢谢。”高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你……你……”
“怎么了?”
高辛忽而苦涩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眶隐约透着红。
“你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
乔露顿住,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一个……也就是说,连他的父母都不祝福他们吗?
心里渐渐泛起酸涩,面上笑容却异常温暖,像大姐姐一样。
“当然得祝福你们啦,你跟小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很般配呢。”
其实乔露也只见过小周一次,很清秀的江南小姑娘,配小高这样有点憨又朴实的小伙儿其实也挺好。
而且小高的口碑在邻居们嘴里那是相当好的,这些邻居平时一般不夸人,要真夸,那一定不会差。
“谢谢。”陌生人的嘱咐有时候比亲人的祝福来得还要令人欣喜,高辛抬手冲她挥了挥,眉间阴霾挥散,笑容明媚:“还有工作,先不聊了,回见!”
“好!替我帮小周把祝福送到!”
“好!”
望着小高离开的背影,乔露发现他的左手轻轻耷拉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自行车龙头,速度极慢地朝目的地进发。
听说小周之前根本没有和钱强处对象,反而是钱强,死缠烂打,大有强抢良家妇女的架势。周家人不堪骚扰,特意拜托刘晓红给女儿介绍相亲对象,以为只要处上对象或是结了婚,钱强就能死心,没想到这举动反而刺激到了他,拎着菜刀上门就是砍。
小高是独生子,父母双亡,家中只有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听说住在重症病房的那段时间,只有小周昼夜不息地照顾他……
还听说那菜刀一共砍了三刀,一刀在手臂,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肩膀……看他骑车的姿势,想来是有影响的。
……
有了上次的经验,来自北方的这封信乔露是不敢拆开看了,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她还怕看了心情不好呢。
直接扔桌上,让徐海州回来自己看。
冬季生意淡,今天收摊早,回来的时候后座驮着大包小包。
一下车就问:“咱儿子呢。”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想了?”乔露打趣着,上前帮他扶稳自行车。
“也不算。”把后座的货绳解开后,忽然从麻袋里掏出最面上的一只三色胶皮的小皮球:“给安安的。”
乔露诧异地挑了挑眉,小皮球拿在指尖转了一圈:“哪儿来的?”
“对面新来了个卖玩具的摊,感觉挺有意思,随便买了个。”
乔露弯唇,扭头冲对门陈家喊了声:“安安!回来了!”
“哦!妈妈我来了!”
小家伙哒哒哒小跑出来,头发兴奋地被风扬起,走近后,发现他嘴上沾着一圈□□,跟白胡子似的,怪萌。
“吃什么呢。”乔露刮他鼻梁骨。
小家伙举起手,对妈妈说:“陈爷爷买的白糕!给我分了一块!”
“又去蹭吃。”
乔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呐,爸爸给你买的玩具。”
小家伙才注意到徐海州手里的球,忙接过:“哇!谢谢爸爸!这是什么呀?”
“小皮球,出去跟小朋友玩吧。”
“好!”
咚咚咚几下又跑没了影。
把货一起抬进屋,乔露继续坐在饭桌边择菜,收音机开着,收听最近的新闻频道。
男人缓缓朝她走来,俯身,从后面环住她。
就这么一抱,仿佛一整天的疲惫统统扫光。
其实男人的幸福无非就这样,上班挣钱,下班陪妻儿,作息规律,这就足够了。
“干什么呢你,不嫌热啊。”
“大冬天的,怎么会热。”
乔露捻起一根菜芯抚他鼻子:“又学小孩儿。”
“好香。”菜芯挠地他鼻子发痒,笑着挪开脑袋,埋头在她肩窝。
“甜心菜花,怎么会有香味,又不是观赏花。”
徐海州低低笑出声:“不是,我说你头发香。”
“咱俩洗的不是同款洗发膏吗。”乔露睨他。
“嗯。”下巴轻轻在她肩膀蹭动,动到她的经脉,痒死了。
“但总觉得你的比我香。”
乔露好笑,没好气用胳膊肘把人撞开,“还不走,要抱到什么时候,我这菜芯马上就择完了。”
“急什么,再抱会儿。”扭头就是一顿亲。
“唔——”乔露瞳孔放大,推开人:“你这人怎么这样!大白天的,门还没关呢!”
脸都烧红了,看得男人眸光渐暗,心思活跃了起来。
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地吻下来。
“唔——”发什么春呢!这不是冬天吗!
“经常亲一亲才能促进夫妻关系融洽。”再说,好歹一天没见了,亲亲媳妇儿怎么了,合法合理。
“又是李红军跟你讲的歪理?”
乔露被他吻得差点窒息,离开时,相接的两瓣唇抽出一条暧昧的银丝,看得人心惊胆颤,脸爆热爆红,像一头烧熟了的白猪!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门都没锁!你又不是不知道院子里的邻居,不敲门就进来的。”说着,捏拳狠狠往他胸口锤。
“能不能别动不动亲人!”
徐海州笑地宠溺,大掌裹住她冰凉的五指,温度很高,没一会儿就包暖了。
“看见就看见,咱俩是合法的。”
“跟你真没话说了,以后少听李红军讲些不正经的话,他自己连对象都没有呢。来指点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觉得说得挺好。”每次亲过以后,觉得自己好像更爱老婆了……实践出真知嘛!
乔露:“……”
简直没话说。
“不跟你扯了。”无语地瞥他一眼,抬手一捞,把桌上的封信扔给他:“北方的信,打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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