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永康三年,皇后谢氏无德,戕害皇嗣,废除皇后之位,迁永巷,无召不得出。镇国公谢定上表,言其教女无方,以致遗祸皇室,上交镇西军兵符。
永康十二年春,太子周显祭天失仪,废除太子,另封闵王,十日内赴闵地就藩,无召不得出封地。
永康十二年秋,皇三子周平封为太子,次年春正月初三昭德帝薨,太子继位,即庆和帝。
庆和十年,新市镇。
安茹站铺子里发着呆,这会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客人几乎没有了,差不多也该收拾收拾。
安茹是个穿的,来的时候这身子的小姑娘七岁,病了几个月,浑浑噩噩在床上躺着。安茹就这么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这个名为启的国家里。庆幸地是,安家还算小□□活不太艰辛。
安家经营茶叶,家里十来亩茶地,一间作坊一个铺子。安父收了茶叶,自己做成茶饼。有的茶饼直接卖到京城去,有的在自家铺子里卖,还可以直接要茶汤喝。安茹就在铺子里管着,给客人们煮茶汤吃。
“小果子,我先回去了,日头下去了就打烊了吧。”安茹让铺子里的小伙计看着,拎着钱袋子去了后街。
安母就是小姑娘七岁的时候过世的,原来那小姑娘娇养长大,陡然遇到母亲去世,又要照顾下面的弟妹,还要帮忙铺子里的事情,扛不住劳累才病了过去。安茹穿来后,总算撑起了这个家。每日把铺子料理好,就得赶回家里,给弟妹做饭。这一下六年过去了,这样的日子在安茹看来平和静好。
安茹盘算了一下,今日生意其实还不错,早上才开门就有隔壁镇子王员外家的管事来定了三饼,后面零散又卖出去了几盒茶粉,过了午市,还有几个书院的学生过来吃了好几盏茶。安茹跐溜跑去了后街肉铺子里买了两块猪后腿肉,又去蜜饯铺子里买了梨干和枣干。
才进了家里的门,两个小豆丁就跑了上来:“大姐,我闻到枣味啦,你买枣干么?”安家小妹,大名安敏,是个十足的馋猫,老早就盯着安茹手里的小纸包。
安家小弟名为安彤,他则是老成地问到:“大姐,今日铺子里生意好吗?爹啥时候回来啊?”
摸摸弟弟妹妹的小脑袋,安茹把手里的蜜饯包给了小妹,拉着她们回屋里,一边说到:“爹爹还要过七八日才回来呢。你们看,今天我们做猪肉吃。快去帮我烧火。”
两个豆丁开心地跑去厨房,丫鬟安心抱柴跟在后边,一边说着:“大小姐,蒸饼做好了,我还蒸了菜在锅里”。
原本家里有几个仆役,自从安母去世后,没人管束,安父怕下人欺幼,便散了去,只剩一个安茹自己买来的丫鬟安心。
安心是人贩子扔在路边卖的,差不多是送的价格,才五十个铜子,为啥?吃的太多,又长的粗壮,才七岁的小姑娘顿顿吃六七个大蒸饼还喊着吃不饱。人贩子瞧着实在养着费钱,就算养大了也只能当个粗使丫鬟卖,还不如早点出手。恰好,安茹那日路过集市,看着如此便宜,心想家里还缺个粗使丫鬟,年纪小一些更好培养,就买了下来,取了个名字安心,就是让她安安心心在安家的意思。安心也很开心,这里吃得饱,也没人取笑她,大小姐还允许她夜间可以自己加一顿饭。
安茹带着安小妹和安小弟把切好的猪肉放着在大锅里,加了自己熬制的酱油,安心在后头烧着柴火。没多久就散发出阵阵香味,几个孩子都抽着鼻子。
泛着酱色油光的红烧肉,夹在大蒸饼里,还有一盘子爽口的小白菜,几个孩子吃得欢快极了。安敏和安茹吃了一个饼就差不多饱了,安彤和安心还在继续奋斗,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安茹出去一看,是隔壁邻居刘家婶子,她手里还拎着两个蒲包。
刘家是做糕点的,在新市街口有家糕点店铺,安母在时还有来往,后来安家没了主母,家中长女又要看顾店铺,少有在家,就不常来往了。是以安茹略奇怪地问道:“刘家婶婶,这是什么事?”
刘婶子笑了笑把手里的蒲包塞到小茹的手里,说着:“倒也没啥大事,我大侄子和他同窗从湖州府上过来,想吃茶。我们家里哪有茶,介辰光去街里的茶店也不大方便。大姑娘家里有茶不?方便的话,我买个几角就成。”
“刘婶子,你也太见外了。家里刚好有几角上好的茶,你不介意就拿去吃。”安茹笑着拿过蒲包说到:“小妹和小弟正好想吃点心呢。刘婶子您先坐会啊。”
安家的院子里有棵大樟树,树下放了石桌石凳。刘婶子坐在院子里,打量安家,地上铺着石砖,一边还挖了个水池子养了几尾肥鱼,池子边上的搭了个棚子,里面的柴火都码放的整整齐齐。刘婶子心想,这安家大姑娘不简单,几年的时光就将家里和铺子打理地井井有条,这安家的日子倒是比之前安家夫人在的时候还好了一些,那时候虽有有几个仆妇,到底院落才两进,几个人进进出出,院子里堆放杂物显得乱糟糟的。
没一会安茹拿着一个匣子出来,打开是半个手掌大小的茶饼子,另有一剡纸包好的茶末,就是刘婶子不怎么吃茶,也看出来是上好的白茶饼,赶忙道谢,想着身上带着那半贯钱怎么也是不够了,想着隔几日再送点儿上好的点心过来。
这边安小弟也吃的打饱嗝了,只剩下安心还在奋斗。
“肉汁夹在饼子里,实在是太美味了,大小姐每次做的吃食都好吃到上天了。”安心吃完最后一块肉,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说着
安茹笑着摸摸安心的头,说到:“你们把碗筷收拾好了,来院子里吃点心。刚刚刘婶子过来要了几角茶,送来一些点心。今日就快吃了吧,放到明日就不好吃了。”
院子里,吹着微风,安家几人吃着蒲包里的点心,愉快地度过了一个夜晚。待安小妹和安小弟睡下之后,安茹又去了书房。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休了一个夏日又是做秋茶的时候了,爹估计回来歇上半个月又得出门去。如今年纪也大了,还得想想法子了。安茹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在考虑日后的事情。如今这大启朝,国力强盛,大兴教育,村村有学堂,男女幼童均可送往公学所里开蒙,但若是想进一步读书考科举,还是得花银子进有名师的学堂里读书,过了年就要送安彤去学堂读书,家中还是有些银钱可以让安彤上个好些的学堂。安茹还记得自己上过新市镇里头的公学所,刚穿来那会为了能了解这里的情况,她夜夜挑灯读书,直到十岁实在不可以进公学所才停止了学习。自己如今十二岁多了,差不多十六岁出嫁,还得准备嫁妆,成亲也是个麻烦的事情,安茹想到这事儿就头疼。心道:算了,走一遍算一步,还是先想想做茶叶的事情。
其实安家那亩茶山就在湖州府外顾渚山南麓,安茹曾爷爷那时就住那里,原本是几株野茶树,后来曾爷爷又载了茶籽下去,过个十几年就颇具规模了,如今前后茶山大片都是官家的了,就南麓中腰还剩几家是自家作坊里的,这里做出来的茶汤颜色白味道好,卖出的价格非常高,这也是安家几代都比较富足的原因。但是这事儿得日日耗在茶山上,湖州府来往新市镇也得一两日的路程,安父年纪不大,身体却是经不起耗了,再者安小弟也需要父亲指点。
安茹打开账本,算起来,安母的嫁妆里除了压箱子的银子,另外还有十亩上好的水田和一家珠子铺。安母娘家姓朱,在闵地,也是做茶叶的,家境富庶,当年嫁来就是在湖州置办了十亩水田和一家铺子,因着娘家在闵地,常与海货打交道,货源好找,遂开了一家珠子铺。安母去世以后,进货不大方便,也没人打理,珠子铺就关停了。
安茹想着这几年,每年过年过节闵地那里都有送东西来,自己也打发人送了些礼去闵地,两家关系并不断,只是实在抽不出身去拜见外祖一家。这次父亲回来,说什么也得让父亲带着自己几个去一趟闵地,若是能把珠子铺重开起来,茶叶铺子可以少做一些,光卖给官府就可以了。
过了几日,安茹就收到安父的信,上好的茶饼官府都收了去。还有一些茶饼子,这次一起带回来,另外他要去湖州府里去办事,初十那天就能到家了但是初十那天,安茹和弟妹在门口等啊等,安父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傍晚的时候,一直跟着安父做茶的周叔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被投入了湖州府衙大牢里。”
安茹一惊,说到“周叔,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怎么回事?”
“湖州府尹说咱家今年卖给官府的茶饼,大的大,小的小,重量也不一样,说我们短了斤两。”周叔喝了一碗水,一抹头上的汗,“大小姐,今年闵地那里的茶饼子都是做两个模子的,大的那种叫大团,小的那种叫小团。我们也是图个鲜,按着闵地那里的模子做了。那府衙里来收茶饼的人看了也说好,谁知道,过几日府衙里就来人,把老爷带走了。”说罢,不由地哽咽起来,惹得安小妹和安小弟也是眼泪汪汪。
安茹决定去湖州府一趟,无论如何得先见到父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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