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卷起堆在道路上的落樱。
木叶标志性的大门就端端正正地立在视野内,历经多年岁月洗礼,它变得斑驳又沧桑。
三个人缓下步伐,扶着树干上站定,望着近在咫尺的门相视一笑。
终于回家了啊。
遥遥看去,大门前果真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守在门口等着归家的忍者。
柚叶的眼睛咻得亮了一下。
她面露期待地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结果很是气馁地垂下了头。
——带土并没有依言前来。
柚叶:……
什么啊,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子?
又去帮助哪个老奶奶了吗?
尽管知道迟到是他惯常的毛病了,但失落感还是抑制不住地从柚叶心底深处如浪潮般涌上。
她叹了一口气,又气恼地扯了扯背包上垂下的布带。
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默契让中岛代眼尖地看出了她的颓丧。
他尝试着提议:“柚叶,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但估摸着极大概率是不会去的。
中岛代:唉。
听他这么说,柚叶果然无甚兴趣地掀了掀眼皮,出言拒绝:“还是算了吧……”
早就知道是这样,中岛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将手枕在脑后,转向看向另一个黑发少女,“那花夜呢?”
花夜就更没有兴趣去中岛家吃饭了,“我要回去照顾……”
话还未完,她就忽然举起自己的手朝着某个方向挥了挥,高声喊道:“弟弟!”
柚叶循着她的声音望去。
视野的尽头处是一个双手扒着门框的小男生,他十分费力地站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摔倒。
与花夜健全的身体不同,她弟弟一直都是病病恹恹的模样。
见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花夜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中岛代身边离开,只留下几片被气流惊落的绿叶缓缓飘下。
下一秒,她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口。
花夜伸开手将小男生搂在怀里,凑近他的小脸吧唧就亲了一口,“你怎么自己来了?”
与花夜一样有着黑发的孩子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傻笑着,轻轻摸上了姐姐的头发。
“嗯!看起来她弟弟精神了很多嘛,”中岛代笑眯眯地点头,“好了,我也该回去看看我家小崽子了。”
……小崽子?
柚叶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睛,略带疑惑地问道:“老师,你难道还没取名吗?”
“这个……大概是因为太忙了吧。”中岛代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有点尴尬。
我们好像忘记给儿子取名了啊琉花!
中岛代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看向自己的部下,询问道:“对了,柚叶,明天要一起去拜见日向吾心先生吗?”
又回想起橘太的模样,柚叶闭了闭眼,轻声道:“嗯……我该去的。”
中岛代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太内疚了啊。”
柚叶抿唇笑了笑,神色坚定地看向自己的老师,“没事,我只是……太讨厌战争了。”
所以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战争了。
……
或许是重回故土,又或许是那些杀戮与鲜血暂时离她远去了些,柚叶又恢复了点原先的活力。
挥别了老师以后,柚叶看着来往匆匆的行人突发其想。
她倒是想瞧瞧,这个万年迟到王吊车尾宇智波带土究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然而她傻傻地站在大门口等了好久,连带土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只见到凉风卷过叶子的萧瑟模样。
柚叶:……他是不是把我忘了?
一个十字架熟练地跳上了她的额头。
混蛋吊车尾!
混蛋宇智波带土!
等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单手倒立绕木叶走五百圈,还得叫上卡卡西和琳一起围观。
可是在愤怒之后,剩下的就是无尽失望。
柚叶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极度消沉地抬脚往族地中走去。
印着团扇族徽的帘子接连不断地出现又消失在她的眼前。
骄傲的宇智波一族向来喜欢把自己的族徽印满大街小巷。
尽管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开始逐渐没落。
走了一段路以后,柚叶发现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一路走来都有熟悉或陌生的族人来向她寒暄。
她怎么不记得宇智波族人有这么热情啊?
正在思索之时,隔壁的大婶伸手拦下了柚叶,开始新一次的嘘寒问暖。
柚叶:……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拉了一顿家长里短以后,大婶笑眯眯地同她祝贺道:“真是恭喜你啊,柚叶,开了写轮眼呢。”
柚叶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
她惨淡地笑了笑,然后无言地撇开头。
大婶以为她在害羞,像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图穷匕见:“有没有兴趣见一见我家儿子?”
柚叶无力地摆摆手:“不要。”
被拒绝的大婶垮下了一张脸,她有些生气地拉住柚叶的袖子:“我家儿子可比那个孤儿好得多……”
柚叶瞬间怒从心起:“不要再说了啊!”
正当柚叶快要发飙之际,背后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打断了两人并不愉快的谈话,“你就是宇智波柚叶吧?”
趁着这位大婶愣住的空隙中,柚叶赶紧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来人是个面庞犹显稚嫩的孩子,额头上却已经绑上木叶的护额。
看起来又是一个被战争催促着毕业的孩子。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头发微卷的男孩子,点了点头:“是我。”
这个孩子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朝她伸出手来,“我是宇智波止水,请多指教。”
是明镜止水中的止水。
“我是柚叶,请多指教,”柚叶同样伸出一只手,虚虚地回握过去,“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请不要紧张。”止水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回答道。
在柚叶投来的疑惑的眼神中,他顿了顿接着说:“是族长请你过去一趟。”
“我?”柚叶皱了皱眉,“真的吗?”
在柚叶的印象里,身为族长兼木叶警卫队队长的宇智波富岳可不像是个喜欢与小孩子打交道的人。
他不苟言笑,往那一坐就会在无形之中散发沉沉的气压。
所以她严重怀疑这个宇智波止水是在消遣自己。
止水微微一笑:“是真的,请跟我来。”
族长大人的家拐几个弯就到了。
柚叶曾经去过。
她远远地瞧见穿着浴衣的族长大人正站在门口那株飘摇的花树底下。
他抱着手臂,正抬着头凝视着那些随风飘散的花瓣。
在听到柚叶和止水的脚步声之后,他略带审视的目光才慢慢从半空中挪向两个孩子。
柚叶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沾满风尘的外衣。
“你才刚刚回家吧?这种时候把你叫来真是不好意思,”富岳看着她,淡淡开口,“别在意。”
柚叶略低下头,错开他的目光,“是。”
富岳不再多说,他侧过身来让出一条路:“请进吧。”
在经过养着几尾红鲤的池塘边时,柚叶的余光里瞥见了一个身穿黑色短袖的小团子。
他侧着身,正全神贯注地托着腮凝望着平静的水面,摆出了一副与自己年纪全然不符的神色。
他们过来时的脚步声很轻,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流水淙淙,惊鹿敲击在石头上,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几尾红鱼摇起尾鳍,原本水波平静的池塘立刻泛开阵阵涟漪。
这本应该在外四处玩耍奔跑的年纪。
而这个孩子却选择安静地坐在池边观鱼。
柚叶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偏头多看了几眼。
“这是我的长子,名为鼬。”富岳注意到了她的好奇,于是侧过头同她低声解释道。
他背着手站定,终年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极为罕见的笑意与自豪。
宇智波鼬。
柚叶默念一遍,便很快收回视线,跟随着族长的脚步来到了一间和室前。
止水在这时也随之止步,他礼貌地同他们笑笑,“族长大人,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富岳微微颔首:“你去吧。”
和室内燃着淡淡清香。
柚叶在富岳面前跪坐下,十分恭敬地低下了头。
长长的头发垂落在她面庞的两侧,遮挡住了她的神色。
很快,男人浑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的眼睛,你要好好保管。”
柚叶垂着眼眸,神态波澜无惊,然而蜷缩在身侧的小指却微微颤抖着。
“我听说,你已经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真不愧是明树的妹妹。”
“我希望,有这样能力的你能好好为我们宇智波效力。你要谨记,不论何时何地,你都有着这个令人骄傲的姓。”
不是为村子,而是为宇智波。
室内压抑而沉闷的气氛让柚叶不敢大声喘气,后背闷出的凉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她紧紧地攥住自己身侧垂下的衣角,垂着头低声回应:“是。”
……
不得不说,富岳那些关于家族的话给予了柚叶极大的压力。
当从他家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微凉的晚风溯过长街。
归家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踉踉跄跄地朝她撞来。
“你们小心一点啊。”
戴着护目镜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将嬉闹的孩子拦下。
熟悉的声音让柚叶瞬间回过神来。
她怔怔地望着他,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带土!”
什么失望,什么生气愤怒,什么单手倒立……
在柚叶心中瞬间都化作灰烬湮灭了。
见到他的惊喜足以覆盖住那些琐碎的情绪。
半年不见,少年的个子又窜高不少,但依旧是她熟悉的那身打扮。
脸上戴着护目镜,穿着他最爱的蓝色立领外套。
带土直起身,咬着棒棒糖对着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抱歉抱歉,柚叶,我好像来晚了。”
其实都不重要了,那些事情。
但柚叶还是装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她几步就跳到了他的身边,又像往常那样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土,不是好像,是你又迟到了。”
好像有哪里“咔嚓”了一声。
柚叶后知后觉地捂上手臂,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带土不以为然,他走在前头,对柚叶的情况一点都不知情。
他将手枕在脑后,笑嘻嘻地回应道:“柚叶,英雄都要晚一步登场的嘛!”
柚叶根本没听见这个人的狡辩,她脚步虚浮,往前踉跄几步后便直直地撞到了他的后背。
带土:!?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神色慌乱地拉住快要倒下去的柚叶:“柚叶,你怎么了?没事吧?”
手臂上二次传来的剧痛让柚叶冷汗直冒。
她面色苍白,对着带土蠕动了一下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带土不明所以:“……啊?”
眼见着柚叶整个人又要软瘫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摇了摇她的肩膀,眼泪说流就流。
柚叶疼得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千万不要死啊,柚叶,怎怎怎么办?”
带土瑟瑟发抖地伸出手抱住她,哭得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柚叶:……她也要被这个笨蛋气哭了。
最初的那波痛楚过去以后,柚叶终于有了一丝能够喘息的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叹道:“我没死啊,不过带土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我手要断掉了啊。”
什、什么?柚叶的手要断掉了?
等等……等等,太好了!原来柚叶还没死!
带土立刻破涕为笑,他快速地坐起身,不小心把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咬了个稀碎。
“你的手……”柚叶凉凉地提醒。
带土赶紧松开抱着她的手,耳尖微微泛起点红色,“那那那,我我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千万要坚持住啊,柚叶!”
柚叶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眼泪鼻涕,好笑地点了点头。
有点嫌弃之余居然还有点感动?
当两个人慢腾腾地挪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值班的医疗忍者仔细检查了一下柚叶的手臂,颇为惊叹地感慨:“是谁给你接骨的?都没有长好啊,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柚叶噎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话:“是中岛老师。”
“中岛代?”医疗忍者忍俊不禁:“难怪……”
柚叶:……?
请问你为什么能够笑得这么开心?
“当时事出紧急……”柚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解释,想为自己的老师正名。
医疗忍者笑够了,他摆了摆手,“啊啊,我知道,战场上受得伤,对吧?我只是想起了曾经与他一起学习的往事……”
带土在一旁赶紧打断这个医疗人员的回忆:“那个,请问现在该怎么办?”
医疗忍者回答:“这个很好办啊,重新打断接过就好。”
听到这句话,柚叶的脸色“刷”得一下又白了好几度。
她闷闷地抬起眼:“……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医疗忍者的手心浮起绿色的查克拉,他很好心地安慰道:“安心吧,我手很稳的。”
柚叶:“……”
谢谢,其实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那开始吧,”她郁闷地蹙起眉尖,咬牙道:“我受得住。”
再次断骨的痛苦远远超过最初那次的痛楚,虽然只有一瞬,却足以让柚叶痛得闷哼出声。
神志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霾天。
她被人按倒在地上,挣扎不得。
“没事吧,柚叶,要不要吃颗糖?”
带土略带担忧的声音冲破迷雾,将她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柚叶立刻收起了那副失神的模样。
她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带土递过来的糖果,撇过头扬起下巴:“……不要。”
带土却不由分说地把拆了包装的棒棒糖塞进了她的嘴里,“不太甜的,你也尝尝吧。”
其实很甜,夹杂着水果的甜味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
她懵懵地抬起头,又看到了少年灿烂至极的笑容。
原来这次是芒果味的。
……
从医院的时候出来已经很晚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
连夜赶路带来的疲惫感不断地侵袭着柚叶的神经,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带土身后,预感自己随时会躺下去。
“你们那边的战争是不是很残酷?”带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跟昏昏欲睡的柚叶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柚叶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
她伸出手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其实也还好。”
仔细想来,他们班做得最多的任务就是侦查。
凉风习习。
柚叶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让带土不由得一怔。
他转过身一看,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少女满脸的困顿。
她看起来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
“让我背你回去吧,柚叶。”
柚叶垂下头一看。
原来不知道何时,带土已经半蹲在了她的面前,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嗯。”
这一次,柚叶没有拒绝。
这不长不短的半年来,她很想念带土。
哪怕知道她对他萌生的感情如此不合时宜,可那点小小的私心依然让柚叶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温暖的少年。
在踏上过生与死的边缘后,柚叶万分珍惜现在的安宁。
柚叶心里清楚,如果战争不结束,那么这个迟钝的吊车尾总有一天会和自己一样,被派上残酷的战场。
所以趁这个机会,就再靠近一点吧。
这样想着,她的手臂牢牢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少年平稳地背起了她,沿着道路慢悠悠地往族地走去。
“过了这么久,柚叶一定很累了吧,”带土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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