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地下室立刻被打破，或大或小的碎石块不断地滚落下来。
呼啸的风倒灌而入，扬起滚滚烟尘，遮天蔽日。
团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
他往后翻滚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身体。
“这是……”
他很快直起身，沉着眼看着青色的查克拉将柚叶包裹住，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延伸，构筑了半个身披盔甲的巨人。
淡青色的火焰不断地跃动着，几行血泪从柚叶的眼尾渗出。
她强撑着眼中的剧痛，对着团藏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团藏皱起眉头，喃喃道，“须佐……”
他口中的话还未完全咬断，青色的手臂便提着剑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破空而来。
由查克拉构筑的剑芒因为带着仇恨的力量而变得锋锐无比。
团藏慌乱地躲开。
随着一声巨响，再抬起眼时，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受到气流的波及，他的衣裳被割裂，身上也多出了数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再一次发动了进攻。
团藏跃至空中，他双手快速结印，对着燃烧着淡青色火焰的巨剑吹出道道锐利的风刃来。
“风遁·真空玉。”
淡青色的手臂横挡，毁坏力极强的风刃没能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毫发无伤的它从灰尘中破出，以常人不能反应的速度继续向着团藏的方向进攻而去。
一剑挥下，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的躯体。
“嘭”得一声，一阵白烟漫起，团藏的身体化做了一根干枯的木柴掉落在地。
“是替身术……”柚叶微微阂上眼眸，眼皮直跳。
她飞快地扫视过四周，并未发现对方的身影。
然而就在趁她不注意之际，背后再一次传来了道道冷冽的风声，如同刀刃般刮擦过须佐能乎的盔甲。
“风遁·大真空玉。”
比上一次毁坏力更大的风刃袭来。
只可惜这样的偷袭并不足以击破须佐能乎的盔甲。
她站在须佐能乎里，凉凉道：“都说了，你绝对不可能拿到我的眼睛。”
“是吗？”团藏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面颊上的血迹，“你的查克拉消耗得很快吧。”
被戳中了事实，柚叶的眼皮猛地一跳。
她咬了咬牙，右眼的鲜血再次从眼眶中缓缓溢出。
“火须势理。”
熊熊烈火重新将黑暗照亮，宛若白昼。
“右眼的能力真是……令人侧目。”
滚烫的火舌卷起，不断地舔舐着他的衣摆。
团藏在火光中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拥有它。
事到如今，柚叶已经懒得去理这个人了，她兀自横过手臂。
随着她的动作，须佐能乎的剑重新对准了对方的心脏。
团藏不再迟疑，他用风遁迅速破开她的火焰，不断灵活跳跃着躲避她的进攻。
火焰跟随着蔓延而去。
柚叶捂着发痛的双眼，忍不住大口喘着气。
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第一次开启这样的术，她还不能完全掌控它，如今已到极限。
很快，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须佐能乎的盔甲慢慢地消散在扬起的尘埃之中。
她的眼睛也重新回到了如墨般的一片漆黑。
柚叶跪倒在地，一手撑着地面，想再一次开启写轮眼。
团藏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吹出几枚挟裹着查克拉的手里剑，带着呼啸声，破空刺向她的后背。
敏锐地察觉到传来的异响，柚叶果断地放弃重新凝聚查克拉，闪身不断地避开这些破坏力巨大的手里剑。
它们擦着她的周身而过，袭中了背后那几个巨大的石块，在一瞬间将其击碎成齑粉。
然而没有支撑多久，后背的闷痛又开始逐渐侵蚀着柚叶的神经。
她的眼眸不断地转动起来，一手抽出苦无，另一只手扶着一人高的碎石微微喘着气。
就在这时，专属于蛇的“嘶嘶”吐信声又在身畔响起。
柚叶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肤色苍白的三忍之一对着她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期待又诡异的笑容。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参战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断地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他。
余光里掠过一丝不一样的亮光，她悄然挪开眼，用指腹抹去面上的血泪。
迎面而来的是团藏用查克拉凝聚而成的长剑。
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亮，明锐而可怕，也极具杀伤力。
只抵挡一次，坚硬的苦无便被齐齐砍断。
柚叶匆匆丢下破碎的苦无，开始不断地躲避着对方凌厉的进攻。
被打破的地下室从天际洒落细微的光束，因为两人的打斗，遮天蔽日的灰尘被高高扬起。
带着亮光的剑落下，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一道道细碎的伤口，鲜血淋漓。
无限消耗体力的追逐战让柚叶不耐地皱起了眉。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左眼。
不行。
还不行。
相应的，团藏也很不耐烦。
他也觉得这样的消耗战毫无意义，说不定再过一会，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这样想着，他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盟友。
后者默不作声地低垂着淡金色的眼眸，双手横抱，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
团藏暗暗地唾弃了一声，却对这个人无可奈何。
——毕竟，关于柱间细胞的后续事情仍然要依靠他来完成。
到那时……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黑发少女的身上，冷笑：“你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吧，没想到被你居然拖了这么久……”
回应他的是她利落无比的刀，正直直地冲向他的面门。
团藏也不再废话，握着查克拉剑刺向她的胸口。
很快，柚叶的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而团藏的长剑则从她的心口刺入，又锋利无比地从后背穿出。
一连串带着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没入黑色的衣服之中。
濒死的少女不住地喘着气，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只能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
然而马上就要是自己的了。
她已毫无反抗之力，那只藏着火焰的写轮眼近在咫尺。
终究是自己赢了，团藏忍不住翘起嘴角。
就在他的手碰上柚叶的眼皮之时，变故发生了。
对方的身体“嘭”得一声过后，化作了一道白烟消失在空气中。
——不知何时，她已经将自己的真身替换成了影分/身。
自己居然大意到被一个小姑娘耍了！
团藏终于反应过来，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他垂下手，阴鸷的目光不断地在四周逡巡着柚叶的身影。
下一秒，一道轻喝在他背后响起，伴随着一团巨大的火焰袭至面前，“火遁·豪火球之术。”
然而火球快要吞噬掉他时，原本不参战的大蛇丸却瞬身来到了团藏的身边。
他飞速地带着团藏离开火焰铺开的范围，哑声道：“该走了，有人来了，被他们看到就太麻烦了。”
“什么……都来了吗？”团藏扶着他的肩膀，呛咳着吐出一口鲜血，“居然这么重视，真是难以置信。”
他不甘心地抿了抿唇，眼睁睁地看着灼热的火团将空气都烧得扭曲起来。
“可恶……”
待热浪散去后，他们四周早已空无一人，施术者不知是逃跑了还是躲藏起来了。
“都来了，所以……”大蛇丸不动声色地对着某个角落微笑起来，伸长的蛇信在唇边打了个转。
“没关系，还会有下一个的。”他咧嘴缓缓道。
不再多做停留，两人很快消失在此处。
像是为了印证大蛇丸的话一般，不久以后，从远处传来了几道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柚叶还没逃跑。
她整个人缩在石缝之中，在昏暗之中第一眼就看见了卡卡西那头连面具都掩盖不住的银发。
他周身流动着的查克拉熟悉到让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喂，我在这里。”她用力翻开石块，朝他挥了挥手。
听到呼声的银发少年怔愣了一下，随后小跑着过来伸手将她从堆叠的石块中拉了出来。
经过鏖战的柚叶看起来很是狼狈。
大大小小的凝固的血迹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颇为惊心。
“我来晚了……”他一面略带歉疚地说，一面将她的手搭在肩膀上，用肩膀撑起她的身体。
“是啊是啊，”柚叶掀了掀眼皮，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么，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卡卡西：……
他无言地撇过了头。
柚叶还想嘲讽他几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每一次见到前辈，都是这么狼狈啊。”
柚叶：……
一个十字架蹦上了她的额头。
拜托，现在的她活下来已经很好了，大哥！
心中暗暗腹诽，她还是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穿着木叶绿色制服，头绑护额的宇智波止水从另一边的石块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她的面前。
许久没见，不知何时他褪去了面上的稚嫩，整个人变得愈发成熟稳重起来。
“原来是你啊。”柚叶摆了摆手，“……是三代目吗？”
“是。”他笑起来。
从缝隙里漏进的阳光撒落在他黑色的瞳仁里。
柚叶用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优秀啊，不愧是……”
说话间，细碎的石块不知从何处滚落下来，砸落在地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音。
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柚叶不再说下去。
她微微皱起眉，抬眼看向角落里。
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被击碎的石头凌乱地遍布在地。
但是为什么潜意识里，会总觉得有人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戛然间又停了下来。
因为话一说出口，那种感觉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什么？”见她不说话，止水困惑地问道。
两人交谈时，卡卡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没事，”柚叶垂眉思忖片刻后，催促道：“快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是自己多想了吧？
离开前，她忍不住再一次回头，失望地发现唯有细碎的小石被风吹起，沿着沟壑翻滚。
……
夕阳斜下，暮霭沉沉。
柚叶按照惯例述完职，静静地跪着等待她的上级发话。
压抑的情绪蔓延开来，水门一脸凝重，眉头紧锁。
良久之后，他顶着一头被揉乱的金发，沉声道：“好吧，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柚叶忍不住抿了抿唇。
须臾后，水门略带抱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柚叶，下次会尽力让你少接触他的。”
听到这样的回复，柚叶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可是……他们两个明明……”
明明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是针对别人，又或许是针对自己的家族。
又回忆起两人各异的神色，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就止不住颤抖起来。
“柚叶，这件事，我跟三代目都有自己的考量……”水门压下了她的话，郑重地回应。
上级不容置喙的态度让柚叶咬了咬唇。
她垂下眼帘，淡淡道：“是。”
“好了，快点去医疗班吧，”水门再一次温和地笑了起来，“顺便休一天假吧。”
柚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带着将火影办公室的门关好。
她走在冗长的走廊上，不期然间在转角处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宇智波止水。
大概是工作完成了的缘故，少年换下了工作服，乌黑的头发带着微微卷曲的小弧度。
他朝她弯了弯眉眼，笑道：“柚叶前辈。”
柚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同样笑道：“都说了不用叫我前辈啊……话说你是要回家吗？”
止水笑意更深。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点头道：“是这样的，前辈完成述职，也准备回家了吗？”
柚叶无声地点了点头，想要绕过他离开。
然而对方却指了指她身上的伤口，语气变得为难起来，“前辈……不去医疗班包扎一下吗？”
“这个啊……”柚叶看了一眼，随意地说道：“也没有很大关系吧，过两天就好了。”
“这么随意吗？”止水笑着耸了耸肩，“还是赶紧处理一下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提议道：“对了……前辈，要不要一起回家？”
带着躁意的蝉鸣声渗透进走廊，恍若隔世。
经年之后，她似乎再一次遇到了一个能和她一起回家的人。
可是，他跟他是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他。
“嗯？”见她久久没有应答，对面的少年歪了歪头。
柚叶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顺势点点头，“……好啊，那一起吧。”
……
甫一到家，身心俱疲的她胡乱地洗了个澡，连晚饭都没吃，就倒头沉沉睡去。
一如往日那样，柚叶又开始做乱七八糟的噩梦了。
在潮湿如泥沼的黑暗中。
黏腻湿滑的蛇身缓缓地缠绕上她的身体，吐着猩红的蛇信盘踞在肩头。
它睁着一双骇人的金色竖瞳，内里藏着深深的欲/望。
还未待柚叶反应过来，它便大张着獠牙，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后肩处。
剧痛猛烈地袭来，柚叶骤然睁开双眼，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捂着脖子，像是窒息之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剧烈的疼痛逐渐褪去，恶心的感觉却如同潮水般涌来。
连灯都没来得及开，柚叶跌跌撞撞地跑下床，借着昏暗的月光冲进了盥洗室。
视线一旦触及到黑暗，空空如也的胃里便翻江倒海地痉挛起来。
她伏在洗漱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返流的胃酸灼烧过喉咙，看着呕出的污秽物，她觉得愈发恶心。
后背的肌肉再一次被牵动，熟悉的闷痛泛起，就连身上的那些细小伤口也开始泛起细细绵绵的疼痛。
她昏昏沉沉地干呕了几声，不经意间，余光撇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无力。
……是生病了吗？
在哗哗的水声中，她突然安静下来，发涨的思绪迟钝地转动着。
还未等她想明白，眼前便骤然一黑，整个人歪歪倒倒地朝后摔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便有人及时撑住了她的身体，顺势将毫无知觉的她搂在怀里。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让来人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
月色朦胧，疏影横斜。
安静地待了片刻后，带土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回到卧室，扯过被子的一角，搭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顺势在床边坐下，目光被她白皙的手臂上印着的纹身所吸引。
即使在深沉的黑夜中，火焰状的暗红色图案也很是显眼，他凝望着，却渐渐蹙起眉。
明明是个暗部，却仗着自己有写轮眼胡来。
还有，这种东西就像是……
轻微的占有欲在心中作祟，让这个带着面具的人略微不爽地沉了沉眼眸。
思绪飘笼回来，见柚叶并没有清醒的迹象，他又换了个姿势，双腿随意地交叠着。
在黑暗中，他支起头，透过面具安静地垂眸凝视她的面容。
大概是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她的状态算不上安稳。
只堪堪几分钟，黑发少女就将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起来。
……是太冷了吗？
这样想着，带土俯下身，将薄薄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她的手臂塞了进去。
这一次，他听见了柚叶断断续续又无知无觉的呓语。
她小声地呜咽着，含糊不清的，好似在喊什么人。
带土一下子没听清。
透过如雾般淡淡的月色，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额上涔涔的冷汗，混着泪水一颗颗往下滑落。
“什么？”他抬袖擦拭过她的汗水，忍不住低声询问。
“我想他了……”柚叶痛苦地喃喃，“也很想哥哥……”
“……我知道，”带土说，“再等等吧，我一定会让你再次见到他的。”
在重新建立的新世界里，一定会让你们重逢。
柚叶没有听见。
她还深陷在失去的痛苦中，哆哆嗦嗦地喊着他们两人的名字，“明树……带土……”
他终于听清了她的声音，在面具后的嘴角不禁轻颤。
床上的人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便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重复呢喃着。
好像这样就能够找到他们，好像这样就能够回到以前的时光。
带土默然地听着她的话语，零零碎碎的思绪就像那日客厅洒落的纸片一般纷至沓来。
——会反反复复地描摹他的落款。
——会反反复复地绘画他的眼睛。
——会反反复复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么，她……
袖子猛然间被人用力地扯住，带土从回忆中失措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抽/身而退。
“好痛啊……”她却拽紧他的袖子，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兽一般，无助地哀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跟谁道歉？
要道歉的话，也绝对不应该是她道歉。
这样的世界……分明就是错误的啊。
即便极力控制，情绪还是在一瞬间失控了，带土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
“柚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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