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时间,李崇叙认真地给宋令怡的脚踝抹着药,宋令怡却只低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他的发顶,便害羞地将脑袋转向了窗外。时而看看如洗碧空,时而又看看院子中的那棵古树。
直到李崇叙抬起头来说到,“好了。”宋令怡才赶紧又把头转了回来,全然不觉李崇叙声音中的那一丝暗哑和隐忍。
李崇叙看着宋令怡如玉娇面,压着心中的欲动,暗自叹了一口气,问到,“要在这儿歇一会儿吗?”
“嗯。”宋令怡回答到,点了点头。不过又觉得只这样躺着有些无趣,笑着问李崇叙,“你能去帮我拿本书吗?”
李崇叙望着宋令怡的春水眸,直接问到,“又是那本杜郎画集?”
宋令怡本正要给他说,听他直接说了出来,满意地勾起唇角,“嗯,要看!”又抬起手遥遥一指,“在那只小木箱的最下面,上面用两个小话本子压着呢。”
李崇叙的胸腔中蹦出来了一个沙哑的“嗯。”不似以前的清朗,语气中还有些失落,“我知道了,你在这坐着吧,我去给你拿。”
宋令怡扭了身,整个躺在软榻上,又把玉足翘上软塌边的薄纱屏帐。
又回想起刚才,想起她说出那句话时赵闰宁那五颜六色的脸,这心里就舒坦了一点,甚至脚踝也不那么疼了。但是,当然不能就这样轻易说他两句就放过他。居然现在还要害李崇叙,真是坏无可赦……
李崇叙慢慢吞吞地从箱子底翻出来了一本画集。上面的确有两个话本子压着,大概是为了不让折页翘角,仔细的放着,崭新如初。
拿着画集,李崇叙不疾不徐地走回到软榻边,一边又随意翻看了两眼。
他是见过宋令怡画画的。有一次他在那张木桌上看见了宋令怡画的小画,大概是随手所画。
李崇叙看着那本杜郎画集中的画,一点也欣赏不到。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他的杳杳画的好看啊,看这种书难道不是耽误自己的画工吗?他真是不明白宋令怡喜欢这本书的哪一点儿,喜欢那些文绉绉的遣词造句?总不会是喜欢这个什么杜郎吧?
不经意想到此处,李崇叙心里咯噔一下,眸中晦涩难明。
但宋令怡要看,他就算再不喜也不能直接把书一烧了之。不大情愿地把画集递了过去,宋令怡倒是愉快地接过画集,又倚在软垫上。
刚要翻开,却又合上了。抬头问李崇叙,“你这会儿要干嘛?”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让李崇叙跟她一块儿看。李崇叙不喜欢,那便不要勉强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李崇叙望着她,说到,“我刚刚听到耿明的声音,他已经回来了,那我去找他拿一样东西。”
宋令怡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李崇叙都还没有转过身去。院中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和头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章平长公主边走着,边朗声喊了一句,“我的儿!”
李崇叙听见母亲的声音,快步走到门口,正要与她解释,哪知章平长公主只浅浅地瞟了他一眼,“我的儿伤得这样严重,你挡在屋门口干什么!你这个做丈夫的还不让我进去看她一眼吗?”
李崇叙霎时间颇为无语,赶紧侧身让开。
章平长公主疾步走到的软榻边,宋令怡见状赶紧要起来。
将要起身穿鞋,章平长公主双手按着她的双膝,“别动!”
声音之大,直把宋令怡吓得一哆嗦。
但宋令怡还是不忘礼数,赶紧小声给她请安,“见过母亲,我没有事了,好好的呢。”
章平长公主把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确认她现在只有脚踝伤着,别处都还好,且已经上过了药。”又拉起宋令怡的手,看着手心细小的划伤,心疼不已,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并没有把他们遇刺的事情说出去,那她也不想让章平长公主再担心了。宋令怡赶紧解释到,“我没事的,就是出去时不小心绊到了。”
这也是实话吧,她真的不擅长哄人。
幸好章平长公主就到此为止,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满目慈爱对宋令怡嘱咐到,“那你可要好好休息。才来一天便让你受了伤。”一边说着一边连声叹气。
李崇叙见状,走过来说到,“母亲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这儿有我来照顾杳杳。”
他不说话还好,章平长公主这一听又有些不满,“你就是把人照顾成这样?”
宋令怡闻言,递给了李崇叙一个求救的眼神,这要她怎么回答才好呀?好难为人哦。
李崇叙则还了她一个“我也不知”的表情。
好在章平长公主止住了话头,没再继续唠叨,只待了一小会儿。便说到,“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二人了,杳杳好生歇着。”转身又对李崇叙吩咐,“你这回给我好好照顾!”
二人赶紧连声称是。章平长公主这才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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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院中,章平长公主坐在圈椅上,将要端起茶盏,却怒从中来。
长袖一扫,“啪”的一声,那只茶盏便碎在了不远处门槛上,登时四分五裂。
芳玉姑姑此时也不敢出声。
章平长公主怒不可揭,“哼!他不就是在立储之事上怨本宫吗?看不顺眼子洵,现在连我媳妇儿他也有意见了?什么混账东西!”
芳玉姑姑赶紧又递上了新茶盏,劝慰到,“公主消消气儿。”其余的话也不敢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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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章平长公主离开后,李崇叙不顾宋令怡的推却,执意把她在软榻上安放好,又在背后加了一个软垫。才走出门去,把转廊处站着的耿明招了过来。
耿明递上了那支他一直握着的羽箭,说到,“头儿,就是这个。上面一丁点儿标记都没有,看来不是个缺心眼。不过这颜色也太相近了,费了我好大眼力才找到的呢。”
李崇叙接过羽箭,仔细看了看,说到,“那真是辛苦你了,回去让你去街上的酒楼随便挑,如何?”
耿明一听,立刻扬起了笑容,“那当然好呀!”而后又得意地说到,“头儿,要不今天晚上我去吧,你就好好的陪娘娘。我的弓箭你还不放心?”
李崇叙笑了笑,“放心。你别忘了给胳膊上的伤抹药就行。”而后拿起羽箭,迎光端详着,幽幽开口到,“以后有人惹你了,你再亲自去收拾他。”
耿明一听,立刻明白了。
夜色渐沉,宋令怡照例在妆台前抹着面膏。有些无趣,但是又睡不着,正想着该怎么打发余下来的时间。
李崇叙刚刚又出去了,宋令怡是有些担心,但李崇叙向她保证了一定会很快很快就回来。
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宋令怡起身单脚蹦着到了床边。杜郎画集就放在床沿,她差点一下子坐上去,赶紧往边上挪了一下,拿起画集来来回回看了看,“啊!幸好幸好。”然后倚在床边,翻了起来。
屋外,山间的风轻呼着,凉丝丝的。赵闰宁站在一处烛光边,手中是一个小巧的竹筒,竹筒里是上都护李平城给他送来的消息。
看着看着,赵闰宁长呼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正在此时,“刷!”的一声。
一只羽箭破窗而入,待他反应过来,猛然睁开眼,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那根箭直直的穿入他身右侧,不偏不倚,不危及性命,然力道之大,可致重伤。
赵闰宁忍着痛意,先立刻将那个字条扔到了一旁的烛台上,不一会儿字条便被火焰吞没。
赵闰宁半支着身子,挪到门外。外面平静的连一声鸟叫都不曾有,只有一些树叶扑簌簌的声音。
他已然明白过来,气极反笑。
那个侍卫正巧去给他打水回来,走过来时,就看到了身上带羽箭的赵闰宁,也是吓了一跳。
将剑从身上拔了出来,赵闰宁看着,只字不语,这不就是白天他安排人计划刺杀李崇叙夫妇不成的那支羽箭吗?而现在这只剑又到了他的身上。
赵闰宁紧闭着双眼,怒火中烧。
他就是要去父皇面前告状也没有办法。这支羽箭上没有一点儿的标记,是私制的羽箭。而李崇叙的京城翊卫府所制羽箭都有白虎为标,其余被允许制造的羽箭也都需印有标记。
上一世他也是利用买通的人,制造了京城翊卫府刺杀自己的假象,想要扳倒李崇叙的势力。可是谁知道他那个父皇为什么偏偏就那么信任他的亲姐姐,喜爱他的亲外甥,却对他这个亲儿子不关心。
而朝廷是不允许私自制造羽箭兵器的。他难道要把这支羽箭递到父皇面前,然后再让父皇派李崇叙去查明私造羽箭之罪,再查着查着,把这罪名查到他自己头上吗?
他们一个一个,真是可恶至极!
李崇叙回来,到门前把黑色披风解下递给耿明,而后推门信步而入,就好似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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