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辰瑞终究是没有福分吃上好东西,他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边有几只流浪猫咪在垃圾桶旁啃着一堆从桶里掉出来的鸡骨头,辰瑞把排骨全分给它们吃了,自己一块都没有留。
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如意,却见不得他人疾苦。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坏事,却从没有人会来怜惜他。
辰瑞回家后煮了一碗面吃,那种按斤称的最实惠的面饼,用开水煮熟之后加点盐巴和酱油捞起来就可以吃了,他最近连鸡蛋都舍不得加一个。
辰瑞攒了一段时间的钱才不得不再去买一部新手机,没有手机的话,酒店的同事经常没有办法及时找到他。
他也没有办法通过媒体报道看一看那个他爱的人。
这半年里,除了江让偶尔会偷偷送一些物资过来,霍景迟从未试图联系过辰瑞。
可江让知道,他每次都能顺利把这些物资送到辰瑞手上,都是霍景迟默许的。只是就算霍景迟没有出面阻止,江让也不敢过于猖狂,好久才会过来一趟。
每回江让难得出现,从辰瑞口中反复出现的只有那一个单一的问题:霍先生过得好吗?
——霍先生过得好吗?
江让每一次听到,都会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那一副轻飘飘的身体和透着病色的脸,是怎么样一种情感让他在这种处境下还一心牵挂着那个薄情的男人?
而江让也读不懂霍景迟的情绪,似乎在和辰瑞结婚后,这个男人就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过,即使辰瑞现在不会在他眼前碍眼了。
——霍先生过得挺好的。
只要江让把这个违心的答案说出时,他都能看到那人清隽鲜明的面容像得到了某种恩赐一样庆幸。
除了从江让口中得到一点关于霍景迟的现状,辰瑞只能从新闻媒体上获取。
以霍景迟在业界的名望,大大小小的采访必定数不胜数,但最近出现的频率少之又少,辰瑞有时候思念得不行,就会反复看回以前的旧报道,这个逆着光走进他生命中的男人,无论过去多久,都能让他整个心暖得除了喜欢再也塞不下其它情绪。
初秋的气候宜人,加上白天繁忙的缘故,辰瑞近来都是一沾上枕头就可以睡着。
他今晚又跟往常一样,躺下后先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霍景迟”的名字,看一看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最新的动态。
但仅仅只是一眼,辰瑞的目光凝滞住了,最大的版面上是霍景迟和一个当红的年轻男星互动的照片,虽然介于霍景迟的地位和威望,报道的标题不敢胡乱编造,只是轻描淡写用几个字带过【国民老公霍先生和友人聚餐】
可照片上男星自然挽着霍景迟的手臂,霍景迟对着男星时展露出来的恣意笑容,都深深刺痛了辰瑞的双目。
辰瑞仿佛能听到自己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隔间里,心脏碎掉的声音。
但几秒之间,苦涩的面容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被由衷的微笑代替,原来自己只要不出现,他的霍先生就不会再愁眉不展、满腔悲愤。
霍先生快乐就好。
可尽管这样想着,辰瑞当晚却一夜未眠。
次日去上班的时候,同事小综看到他心思重重的模样,忍不住过去关心:“你今天心情不好么?发生什么事了?”
辰瑞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情感被悄然无声展露到了面上来,连忙挤出点笑意掩饰:“没、没心情不好啊……可能、昨晚没睡好。”
辰瑞从不爱撒谎,小综自然也相信了他所说的话,只是出于好意提醒道:“那你小心点,今天接了酒宴,可能会比较忙,想必又要帮忙切菜了。”
辰瑞垂眸,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上的工作,轻轻应了一声。
不多时,果然像小综说的一样,后厨切菜的人手不足,需要辰瑞他们一起帮忙。
辰瑞之前跟着后厨的师傅学过切菜,但还不算熟练,只是他平时做起每一件事都认真谨慎,突如其来的吩咐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
可他从昨晚到现在,被擭住的心脏就没有得到过释放,注意力一直集中不了,以至于他在切苦瓜的时候,按住的那只手没有放稳,苦瓜从菜板上溜了出去,锋利的菜刀稳稳地落在了辰瑞那修长却粗糙的手指上。
一旁的小综惊叫起来:“小辰,你流血了!快快,用水龙头冲洗一下!我去给你拿止血贴!”
当小综心急如焚把止血贴拿来准备给辰瑞贴上时,看到被切伤后皮肉都已经翻起来了的手指,辰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小综用纸巾帮他把流出来的血吸干后,把止血贴贴上,不可思议地问:“你不觉得疼么?”
辰瑞朝他弯眸一笑:“不是很疼。”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之后,辰瑞也没有借此为由休息,而是继续进行着还未完成的工作。
伤口暂时不能碰到水,需要清洗的过程都是小综负责帮他完成,辰瑞心怀感激,下班的时候为了表达谢意,跟小综说道:“今天谢谢你,我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餐。”
小综也不和他客气:“好啊,我不挑食,啥都可以吃。”
接触辰瑞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活条件并不似他的笑容这般阳光。
可次日,小综并没有等到辰瑞的早餐,从其它同事口中得知对方请假了,不久又收到辰瑞的短信:【小综真的很抱歉,我临时有点事,今天不去上班,明天,明天再给你带】
小综回道:【没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说】
辰瑞匆匆回了一个“好”字,就争分夺秒地赶去市场买食材准备回家煲汤,因为他一早接到了桑彦的电话,他说霍景迟生病了,发烧三十九度。
桑彦一直打听不到辰瑞的联系方式,前几天对着江让死缠烂打,终于从他嘴里撬出来了,桑彦是除了江让以外唯一一个知道辰瑞真正去向的,他担心自己口无遮拦戳到辰瑞痛处,所以一直没有打扰。
直到今天被他知道霍景迟生病这个惊天骇闻的消息,谁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健壮得刀枪不入,桑彦自己顺理成章地认为,是霍景迟想念辰瑞又找不到台阶下,于是使用了苦肉计,那么他就帮霍景迟一把,把情况夸大其词地转述给了辰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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