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回了寝,祝岁一开门便看到景致,她刚洗完澡,头上包着毛巾,脸上带着未擦干的水珠,湿漉漉的柔美,看到她展颜一笑,“你好。”
“你好,我是祝岁。”
“我知道,我叫景致。”
两人自我介绍完,祝岁刚放下包,钟絮从电视剧前抬头,“和系草约会回来了啊?”说完又急冲冲向景致介绍,“景致,她男朋友超帅的。”
景致松开吸水毛巾,海藻般长发垂下,裹着水汽的香气散开,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知道啊,我看到照片了。”
祝岁看向桌前的照片,其实是他们五个人的合照。
她想起今晚糟心的聚餐不想展开话题,把包挂好,正想拿睡衣去洗澡,手机响了。
是陈迹的室友,刚接通对方急忙道:“陈迹和崔博朗打起来了。”
祝岁衣柜门都没关匆匆跑了出去。
说起崔博朗,祝岁对他反感已久。
崔博朗高中跳了一级,以当地小神童的名头进的缙大,长相尚可,也许被家里纵容惯了,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开学没多久以一己之力让其他寝室三人对他颇有微词。
大家进同一所大学,能力不相上下,这没什么好比较的,偏偏崔博朗觉得自己除了能力高,还有颜值优势,他没谈过恋爱,开学没多久看上了系里的一个女孩,没几天,晚上军训休息时,那女孩追到班上,在大庭广众下向陈迹表白。
崔博朗追她的事班里好些人知道,结果她现在追到班上跟陈迹表白,这无异于给自己难堪,更甚的是,陈迹说有女朋友,对方却毫不在意,说可以等你们分手。
崔博朗在起哄声中听到陈迹说:“我不会跟她分手,你去喜欢别人吧。”
当晚崔博朗接到那女生的微信,平时他五句话回一句,结果当晚她主动跟他发微信了,但崔博朗并不高兴,这就像是陈迹在施舍他一样。
这个我不要,给你吧。
崔博朗从小到大都是拿独一份,自尊心严重受挫,因此记恨上陈迹。
军训结束后,他们分到同一个寝室,崔博朗年纪比他们小,同寝的人有点照顾弟弟的意味,能包容的就都忍了,但他针对陈迹实在太过明显,好心提醒两句还被说成多管闲事。
今晚陈迹回宿舍,正巧和崔博朗前脚后脚,崔博朗明明知道陈迹在后面,刚一进门,反手把门甩上,陈迹没来得及挡,门撞上鼻子,出了鼻血。
“哦,我没看到你在后面,对不起啊。”崔博朗说完毫无歉意坐下吃外卖。
同寝其他两人早看不惯他了,其中一人说:“崔博朗,大家都是同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崔博朗吸溜着面条,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真没看到,谁知道他回来啊,我还以为今晚要在哪个小旅馆过夜。”
陈迹不理他去浴室洗脸,外面的崔博朗还在嘟嘟囔囔,
“我说什么了,这不是正常吗?什么叫我思想有问题。”
“看陈迹那副弱样,说不定不行。”
无聊。
陈迹不想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低头洗去脸上的血,想万一祝岁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我是为他好,新闻学院乱的很,没几个干净的,都被人包养了,说不定祝岁早傍上了大款,我”崔博朗话没说完,连人带椅子被踢倒在地,外卖盒倾倒,汤汁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在场人措手不及,怔愣看着从没发过脾气的陈迹,一双明眸冷到打颤,睨着地上的人说:“崔博朗,我女朋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崔博朗一声怒吼,筷子一甩朝陈迹扑了过去。
祝岁赶到时候,他们寝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她一挤进去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迹,看起来没事人似的,倒是斜对面被按住的崔博朗疯狗似的嘴里骂骂咧咧,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一个名校学生。
“哗啦”一水声,浇灭崔博朗的粗鄙之词,祝岁放下水杯,在诡异的静默中说:“能闭嘴了吗?”
崔博朗从没受过这种屈辱,湿着一张脸目眦尽裂,要不是同寝两人摁住他,怕这会儿已经冲上来了,人动不了,就剩一张嘴,
“祝岁,你什么狗东西也敢泼我!”
“你又是什么狗东西打我男朋友?”
祝岁真的忍这个崔博朗很久了,她双手交叉,冷着脸细数他的罪行,“陈迹脾气好不跟你计较,可这一桩一件我全记得。
军训时候你害他被教官罚跑,知道他有夜盲故意晚上伸腿绊他,我要报警说你故意伤害,警察也会受理。
远的我就不说了,就拿前两天体育课,你用篮球砸他这事,你就说你干没干?!”
崔博朗咬牙切齿,“他今晚打我!”
祝岁看他嘴角的红肿啧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不该打吗?你脸上就写着欠打两个字你没意识到吗?”
崔博朗咬牙又要站起来,被摁在椅子上。
“崔博朗,你别闹了,今晚本来就是你先挑事的。”同寝的一个室友摁住他说。
祝岁朝他看去,想知道来龙去脉,对方磕磕巴巴说了,祝岁一听不甚在意笑了,“崔博朗,你说我没关系,但是你得罪了我们院的女生,你等着死吧。”
崔博朗没说话,他衣服沾了红油汤汁,还能闻到那个味儿。
“陈迹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拿到哪去说,都是你的错,崔博朗,这世上不是四海之内皆你妈,大家都是来上学的,没人惯着你。”
“听到了吗,陈迹。”
突然被点到名的陈迹茫然不解,看女朋友走过来捧起他的头,表情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听到没有,他再给你找事,像今晚这样打他,听到没有!”
祝岁最看不得陈迹被欺负,他太柔软了,可这么柔软又能因为崔博朗侮辱她而打人,祝岁一时不知是该先责怪还是先感动。
“嗯。”陈迹察觉她想哭,伸手把人圈住,抬头看她,“别气了,没被他打到。”
“那鼻子怎么回事。”祝岁摸了摸他红红的鼻梁。
“撞门上了。”
祝岁没好气点他额头,“烦人。”
陈迹笑了起来,心里盈满感动。
“还痛不痛,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就流了点鼻血,已经止住了。”
“我们等会去吃点补血的。”
“你想吃什么?”
“多肉葡萄!”
“不行,太凉了,天冷了。”
“喝一杯,我们一人一半…”
401男寝门口,一众看热闹的男生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心里不约而同升腾起同一想法,
好想谈恋爱啊。
祝岁在男寝为男朋友出头的视频被人拍了,当晚就传遍了。
“陈迹在别人面前冷冷淡淡的,在祝岁面前好乖啊。”
“祝岁不愧是学新闻的,嘴皮子很利索啊。”
“他俩好配啊!”
总之他们作为情侣cp算是在学校出了名,而崔博朗说新闻学院女生不干净这事,他的下场让全校男生把不要惹新闻学院这件事刻进了dna。
全校都在磕cp的时候,宋巡那边并不好过,骆容那天发泄过后,两人冷静了两天,她开始了一贯的轰炸模式,不管说什么,只要没回,就是紧接着一句“你是不是想分手?”
分手吗?
宋巡想了好几天,他们这样倒不如分了省事,可骆容不是那种说分手就能同意的女生,她会胡搅蛮缠,万一到时候跑来学校闹,他是要脸的。
早知道就不一时冲动了。
宋巡躺在床上思索到底该如何处理他和骆容的关系,这一切又到底是如何开始的。
如果那天没有胡乱答应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可那天为什么答应呢?
他拿过枕边的手机,点开祝岁的朋友圈,一条条翻下去,是的,就是这些朋友圈,和陈迹有关的朋友圈,让他昏了头。
宋巡锁屏把手机放到一边,感冒导致的头痛脑热一并朝他袭来,他蜷着身子咳嗽了两声。
“宋巡,我出去买饭,要帮你带吗?”室友高新见他这难受样主动问他。
“帮我带碗粥吧,钱回来给你。”
“行,多喝点水。”
寝室就剩他一个人,走廊外传来篮球碰地声,咚咚咚吵的他心烦。宋巡想下床接杯热水,手机突然响了,骆容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好一会儿,他才按了通话键。
“我在你寝室楼下,我要见你。”
骆容的话让宋巡清醒了几分,忍着喉咙干痒说:“你等一下,我现在下来。”
从出寝到下楼最多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宋巡想了很多,把她会在楼下大吵大闹的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如果能分手的话,吵就吵吧,至少不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可是他想了很多种假设,却唯独没想到骆容坐两小时地铁过来只是给他送感冒药。
“拿着啊,祝岁说你这几天感冒,药店的药管什么用,要医院消炎药才行。”骆容把写着某医院的袋子递给他。
“药哪来的?”医院的消炎药又不是能随便开。
“我去医院拿的啊,怎么,怕我毒死你啊。”骆容委屈皱着眉,要哭不哭的样子楚楚可怜。
“你怎么拿的,你也感冒了?”骆容体质特别好,别的女生冬天手脚冰凉,她永远都是热烘烘的。
“你话那么多干什么,给你就拿着啊,你现在是不是连看到我都觉得烦了?”骆容见他迟迟不拿,委屈的眼泪涌上眼眶,“宋巡,我就这么招你烦吗?”
“没有。”宋巡接过袋子,在骆容的啜泣声中不知说些什么。
讨厌骆容完全谈不上,可心里埋着一根刺,让他不满。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骆容不傻,特别是看到祝岁和陈迹这样,她更明白宋巡不喜欢她。
其实他的态度并没有变,他们当朋友时,宋巡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
宋巡没回答。
“那我追你吧。”骆容的话让宋巡措手不及。
“反正我们开始的就很莫名其妙,我也没为你做什么,要你突然把我当女朋友的确有点困难,那我现在开始追你,成吗?”骆容眼里带着泪,神情严肃望向他。
“我”宋巡语塞。
“宋巡,你是不是不信我真的喜欢你,想想你不信也正常,我是没做过几件正经事,但这个大学要不是为了你,我还真考不上。”骆容低头把眼泪擦去,声音含着哭腔,“我改还不行吗?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就追你,我保证以后不烦你,你总得给我个机会,不要不理我啊。”
骆容从没这么卑微过,她看电影,看到女主卑微,都会冒出“求他干什么,分手啊!”的话外音,可如今,她很想用曾经的气势说服自己,骆容,你求他干什么,喜欢你的人一大把,他有什么好,跟他分手。
但她说不出来,一旦说了,她就完全失去这个人了,她不舍得。
喜欢是一件如此卑微伤人的事吗?
骆容真的不明白。
“对不起。”塑料袋发出窸窣声,宋巡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缙北开始变凉了,抱着她的时候让他感觉温暖,他又把人抱紧一些,轻声说,“我们试试吧,之前是我不对。”
骆容埋在他怀里哭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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