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落在女孩脚边,竟凝结出实体,伸出两只金刚狼爪似的手甲钩,插入女孩双肩。女孩发出一声闷哼,古箱掉落下来,被影子接住。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有更多的影子飘落下来,像一条条大蛞蝓,缠住众人的脚。劫走神器的影子扭动着向窗外游去,守卫们终于想起开枪,子弹却跟不上影子游移的速度。
这时,宋老板算准影子行动的轨迹,右手一抬,一只茶杯咻地飞出,将影子钉在墙壁上。不料,那影子竟然自行撕裂开来,把钉住的部分留在原地,主体迅速从窗户的缝隙溜出去了。
自影子出现时起,苏慕的心就狂跳不止。是她,甲贺麻衣!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凄风苦雨之夜,父亲和母亲也是被一道影子夺走性命。死状极其惨烈,全身上下皮开肉绽,骨头尽碎,变成两具血尸。而那两只疯狂杀戮的手甲钩,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凶手极其神秘,神出鬼没。她追查了这么多年,也只查到一个名字,甲贺麻衣,是个日本忍者,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想不到时隔多年,会在这里遇见。
所以,当她看到影子要溜走,便毫不犹豫地抓着栏杆,从二楼跳下,追了出去。
不顾一切地追捕影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苏慕,一个不认识。好在,未书语的感觉器官比常人灵敏百倍,她的眼睛就像摄像机,已经把那人的影像保存下来,供大脑仔细观察。
那人扎着短马尾,脚踏一双中帮皮靴,穿卡其色工装裤,套一件夹克,上面缝着几块藏狼的皮毛做装饰。她拥有漂亮而健康的身材,身手敏捷,像个专业的户外运动员。尤其是那两条腿,修长健美,估计一脚就能把一头狮子踢残废。她出门的时候就像一阵风,还从守卫那里顺了一把匕首,守卫毫无察觉。
未书语凭着这几秒影像,就已确定那是个厉害的人物。
会场一片混乱,新出现的影子无法凝结出武器,攻击性不强,却很缠人。上官白鹿的两条腿都被缠住,那影子一头粘在地上,一头像藤蔓一样在她的腿上绕了好几圈,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她用力撕扯,影子却能伸缩变形,弹力十足。她气得咒骂山庄守卫,把客人的武器都收走了,却没有能力保护客人。
未书语抓起一只瓷盘,往柱子上一敲,用碎裂的瓷片去割影子。影子似乎害怕锋利的东西,割了没两下就断了。上官白鹿愣了一下,未书语轻轻松松把影子解决,显得自己刚才很蠢。
未书语把瓷片放到她手里,说:“我去追神器,你保护好自己。”
“喂……”上官白鹿想拉住她,无奈另一条腿仍被影子缠着。她只能先用瓷片割影子,但奇怪的是,影子的韧性忽然变强了,怎么都割不断。难道是自己的手法不对?
未书语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不得不从楼梯跑下去。出了韶华馆的大门,苏慕已经不见踪影,只看见一群手持枪械却跑得很慢的守卫。她便朝着守卫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初,母亲因为不想她变得暴戾,不让习武,只让习文,所以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武术训练。她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奔跑,越过溪流,翻过假山,很快就追上了守卫。
守卫们一边跑,一边眼睁睁看着未书语超过自己。他们从未见过跑得如此之快的人,简直像一个妖怪,博尔特都没她跑得快。
一直跑出仙林山庄,来到沙漠边缘,她终于看见了苏慕的身影。只见她单膝跪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急忙跑过去,发现她浑身颤抖,嘴唇发紫,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着一瓶“速效救心丸”。
“你怎么了?要不要再吃一粒药丸?”
苏慕努力调节着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跑得太急,旧疾复发而已,不碍事。”
“有旧疾的话,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我先扶你回去。”
“不行,那个影子,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找到她。”
苏慕眼里罕见地闪过一抹杀意。未书语微微一怔,是了,昨晚初次见到她,就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还是那种不太美好的故事。
苏慕努力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只觉得一阵更剧烈的心绞痛袭来,任她再能忍耐,也承受不住这绞碎心脏的痛苦。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又歪倒下去。未书语连忙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举目眺望,但见漠风阵阵,卷起黄沙,影子和“户外运动员”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柔声安抚道:“你听我说,前方就是沙漠,贸然进去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况我们连防身武器都没有。还是先回山庄,找宋老板从长计议吧。我答应你,一旦有了消息,我陪你去找。”
苏慕看着她,虽然她很年轻,涉世未深,也未必真能帮到自己,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点点头,轻声说:“好。”
山庄的守卫们姗姗来迟,上官白鹿也带着武器赶来,看到未书语没事,才松了口气,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向未凌波交代。不过,当她看清未书语怀里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咦,怎么是你?”
未书语看了看上官白鹿,又看了看苏慕:“你们认识?那太好了,我正想跟苏小姐商量,既然我们都想要星象神器,不如结伴同行。还有那卷楼兰公主墓地图,如果要拿去做研究的话,可不可以加我一个。出钱出力,我都行。”
未书语朝上官白鹿挤挤眼睛,希望她帮忙牵线。上官白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充满了无奈。最后对着苏慕一字一顿地说:“南宫小姐,别来无恙。”
“哎?”未书语一听,几乎是瞬间石化。南宫小姐,这意思不就是说苏慕复姓南宫吗?原来她昨晚说自己叫苏慕,真的是指名字,而非姓氏。
苏慕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只礼貌地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表示。未书语看在眼里,两人似乎不是很熟,甚至可能有过摩擦,现场的气氛有点微妙。
上官白鹿看未书语半天没有站过来,实在忍不下去了,提高音量道:“你们两个是打算抱一辈子吗?”
未书语这才放开了苏慕,苏慕理了理衣服,径自穿过人群,往仙林山庄走去。
上官白鹿冷哼一声:“南宫家的人,一个两个都这样,明明家道中落,还心比天高。”
“家道中落?可苏慕不是很有钱吗?没钱她也不会来参加拍卖会。”
“天知道她哪来的钱,说不定就是个提线木偶。”
这样粗暴地评价苏慕,让未书语有点生气,小声嘀咕道:“我看你是嫉妒人家。”
“你说什么?”
“你就是嫉妒苏慕呗,长得好看,还有能力。家道中落又不是绝路,还能白手起家嘛。”
上官白鹿的眼睛越瞪越大,嘴都气歪了:“未书语,你这是要上天啊!”
她扑过来,揪住未书语的衣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嫉妒苏慕。姐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随时可以去当明星。论能力,我还是堂堂全球青年领袖,青年企业家代表。她苏慕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未书语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只得求饶道:“好好,我知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上官白鹿松开了手,未书语摸摸脖子,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激动,看来自己真的踩到猫尾巴了。也不知道她和苏慕之间发生过什么,苏慕怎么看都不是喜欢吵架的类型。
回到仙林山庄,宋老板正在安排人手追查星象神器的下落,并一一给买家们道歉。有的买家怕身份暴露,引起负面舆论,匆匆离去。而不怕暴露的几位都留了下来,等待星象神器的消息。其中就有那位外国口音的买家。
未书语通过口音认出她的时候,有点意外,想不到是个混血美女。她正和宋老板商量着什么,两手不停地比划。不过,此刻她没有心情去细听,到处找不到苏慕,有点沮丧。
上官白鹿进了房间,就咚的一声把房门关上,差点撞到她的鼻子。她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间,等她气消了,再去道个歉。
上官白鹿自然没法消气,在房间里踱了一会儿,反而越想越气。
她比未书语大一岁。小时候,未书语被管束得很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学,反而是她偷偷教了她一些技能。她管她叫上官姐姐,长大了叫上官。现在可好,直接骑到她头上来了。还见色忘义,吃里扒外,不教训都不行了。
于是,她推开未书语的房门,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吓得未书语浑身一哆嗦。
“你记不记得昨晚说过什么?”
“说、说过什么?”
“你说会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
“好像是说过——但仅限两天。”
“那今天还算数吧?”
“算——但不能违背道义,也不能破坏原则。”
“那好,姐姐要去沐浴,你来替姐姐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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