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湜冲进雨里一路狂奔。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知道大雨滂沱是这个样子。天色昏暗,远处的天边时不时就会有闪电划过,电闪雷鸣。
她快速抹了一把脸,把雨水甩开,不到一秒又再次落了满脸。这雨下得很大,狂风吹的路边的树沙沙作响。原来雨大到一定程度落在人身上是会疼的,而她的眼睛也因为雨水的侵入几乎模糊不清,只能微闭着眼闷头就跑。
保安打着伞追着她问道:“小姐你没拿伞!先进来避避雨吧。”
还避什么雨呢,她都已经湿透了。
向湜半睁着眼模糊的朝着家的方向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站在大门前停止,不停地大喘气。
可能是类似于近乡情怯,她有点不敢进去,紧紧抿着唇不小心吞入从上掉下来的雨水,些微慌张的抬手又放下。她害怕看见阿玉冷了脸说出绝情的话。
向湜觉得冷了,不只是身体上的,心也冷。她突然就真的觉得自己是渣a,或许她真的也爱过沈雨晴也说不定。
她蹲下来抱住双膝,仰头望着天,嘲笑似的噗嗤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她是走投无路到连这种事也能背在自己身上。
谢君玉刚回来没多久,没赶上下大雨。她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是一下就变了,暗的非常快,咩咩正坐在边上看动画片,而她说是陪着,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不只是因为她不爱看幼儿的动画片。向湜呢?她走的太快,不给向湜留一点余地,这么大的雨她该怎么回来。
她应该表现得更大度一点,这算什么?吃醋?给向湜增添信心吗?她就是应该不在乎沈雨晴,本来向湜也已经不爱她了,她们情人叙旧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烦躁的咬着唇,感受到痛意后渐渐松了。向湜也说过不想她再咬了。
谢君玉看着陈姨忙前忙后,她犹豫不决的装作不经意问道:“向湜呢?她没让人回家取车吗?”
陈姨也有些担忧,正想着叫张叔去接人,她应了一声回道:“没有啊,我一点也没收到消息,李助理也没来过。”
谢君玉心慌了一瞬,别墅区别的不说,治安是非常到位的,只有住户的车才能进入,其他没做过登记的是绝对不允许的,没有车,向湜只能自己走回来。
平时散散步还可以,现在这么大的雨怎么能。
她猛地站起身,去看了一眼窗外,雨势渐渐小了,风雨雷电交加,是夏天的味道。她一向很喜欢下过雨过后的清新的混着泥土青草的芳香。
谢君玉思索半晌,拿过一旁的雨伞打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陈姨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和夫人说。夫人回来她就觉得不对劲,脸色阴沉,尽管她再怎么装没事人,那种生气愤怒又带着无力的情绪她还是能感知到。
大概小姐和夫人又吵架了,夫人先回来了,可这样的话小姐就没有车可以回来。她原以为会让李助理回家里一趟,看来是没有。她想让张叔去接,但没有小姐的吩咐她不敢擅自做主,这种事应该让夫人做更妥当。
谢君玉开门还没来得及打开伞,人愕然到怔愣在原地,手上一松,伞直接掉在了地上,打中了向湜。
向湜闷哼一声,刚好被打上她的骨头,疼的直冒金星。她自己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回头看是谁。看到来人后面色僵硬,有些手足无措的后退半步,“阿玉,你怎么出来了?”
谢君玉身子猛震,回过神厉声斥责道:“你疯了吧?到家了不知道进门吗?蹲在门口干什么?”向湜浑身湿透,直起身子衣服还在不停地滴水,她脚下已经有了一大摊水渍,缓缓流到外面和雨水相融。
向湜捏着雨伞抹抹眼睛,她有点看不清,轻声呢喃道:“我怕你不想见我。”
谢君玉能气的肺都炸了,她一把拉过向湜的手拖拽进去,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遇到这样的向湜,她早就没有了形象,她甚至能把所有知道的脏话都用在她身上。
爱之深责之切。
向湜低着头跟在她身后,把手中的雨伞递给她,声音硬邦邦的,瘪嘴道:“你是要去叫谁吗?这么大的雨最好还是别去了吧。”外面下着雨,阿玉还愿意撑伞去见的人,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能超过自己。
她不想多想,可真的控制不住,心里拈酸吃醋。
谢君玉想也没想的用力一把接过伞,放进篓子里道:“不见了。”
“哦。”
气氛变得诡异。向偲听到声音好奇的站在沙发上朝门口看去,大叫道:“妈咪!你怎么湿淋淋的,好像个落汤鸡。”
陈姨闻讯赶来,着急的哎哟一声道:“这得赶紧洗个澡,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别再着凉感冒了。”前段时间才刚好呢,要是再病就真不好了。
谢君玉轻嗯一声,拉着她上楼,对陈姨道:“我带她去换身衣服,你帮忙看一下咩咩。”
陈姨自然点头,摆手回客厅哄着想一起上楼的小咩咩。
她每走一步就有水滴下来,谢君玉微微朝后看,家里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得马上好好拖干净才行。
向湜进了屋,也没背着她直接脱光了,别扭问道:“衣服怎么办?”
谢君玉翻了个白眼,她去浴室拿了个盆装上,还能怎么办。顺便替她放好洗澡水。
其实应该不用太担心才对,alpha没那么脆弱,如果是omega那还真是百分之九十九会中,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君玉安慰自己,她是怕向湜真生病了,自己还带着孩子住在她家,别把孩子给过病了。
向湜走进去随意泡了个澡,浴室没放睡衣,只好穿上浴袍出去。她刻意的把浴袍系的松松垮垮,领口大光。她搂了搂浴袍抿抿唇,站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眉眼低垂。
谢君玉坐在沙发上放下二郎腿,抬眸冷静道:“好了?”她指了指对面的,“坐那,我们谈谈。”
向湜乖乖的坐下,她紧张的手忍不住在浴袍上擦擦。
谢君玉微微皱眉,她说道:“你把衣服穿穿好。”切入正题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向湜,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你有女儿啊,你不是一个人。”
她捏捏眉心,生气道:“你女儿还那么小,你淋着雨回来,到家还不进屋,你告诉我你想干嘛?”
谢君玉有些脱力的靠在沙发上,“你在外面多久了?”她低着头没看向湜。人和人对视本身就是一种真诚,但她没有。她那一瞬的心慌意乱和心疼是不作假的,又一次拿孩子做掩护。
为什么自己总戒不掉她,总要这么关心?她就是死也不该关自己任何事才对。
向湜嗫嚅道:“就一会,我下次不会了,你别走好吗?”她楚楚可怜的猛然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别走,我都可以改的,你喜欢什么样都可以,也别喜欢别人。”
谢君玉气笑了,她低低道:“我喜欢别人?”不觉得可笑吗?拿她当什么了?
她说:“这是我早就做好的决定,等你易感期过了,我们就回归之前的生活吧。咩咩跟我,你最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每天多去陪陪她。”
谢君玉的声音低哑又酸涩,“她喜欢你,你知道的。”
向湜蓦地站起身,梗着脖子眼泪滑下,“我不同意!”她又失落的重重坐下,一时没忍住问道:“你刚才要去见谁?”
谢君玉微愣,“什么?”她不明白向湜的脑回路,什么见谁,她没约人,谁没事约在下雨天。
向湜低落的轻轻道:“没什么。”
她十指绞着毫不犹豫的说道:“阿玉。”向湜坚定的看向她的眼睛,解释道:“我和沈雨晴没有任何关系,我讨厌她。你不用这样的避开,真的。”
谢君玉轻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自己说这话你信吗?”她目视前方,“不管你现在喜不喜欢她,你以前也喜欢过。向湜,我们到头了,不用再烦我了。”
“我没有!”向湜烦躁的揉着头,一头还没吹干的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她无力道:“我没有。”
她想解释,着急道:“我该怎么和你说呢,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从来没喜欢过,是她对我用了手段…”
“向湜。”谢君玉打断她,“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她声音冷绝,“是不是非要我亲眼看到你们滚床单你才会承认?”
向湜哑然到失语,她双手捂住脸沮丧到极点,低低呜咽着求道:“你别走好不好?不喜欢我也可以,哪怕你喜欢上别人了,能不能别走?”
谢君玉眉头紧蹙,“我喜欢上别人为什么还不能走,你别太自私了。”她不想聊下去,也不想在她嘴里听到自己会爱上别人,这会让她觉得是一种亵渎。所有人都能说这句话,唯独向湜不能。
她说:“别在咩咩面前乱说话,就这样吧。”
向湜呆愣在原地,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明明这几天都很好,一到沈雨晴就变成这样。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她却没擦。
她们还像前两天那样,一起吃晚饭,一起上床睡觉,没有什么不同,却又不同。
阿玉说她会陪着她度过易感期,还剩寥寥无几的一天。易感期缺乏安全感,她的信息素能给到自己无限安全。可现在不行了,哪怕她就在自己身边,躺在身侧,距离并没有那么远,她依然觉得浑身冰冷,就和那天溺死在榕江一样的感受,被困在黑暗寒冷的空间的深深恐惧。
向湜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最后一天,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做什么。一整天都坐在办公室发呆,李湘拿过来的文件该签字签字,能看得进去的多看两眼,再多余的事她做不成了。
她也没有再死皮赖脸的去找阿玉,没有和她一起吃午饭,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吃的很开心,会开心的吧,没有自己。
向湜烦闷的站在落地窗望向远处,外面车水马龙,所有人都来去匆匆,有着自己的归宿,她却把她弄丢了。
阿玉和她说过今天不需要她去接孩子,于是她等到了下班时间才晃晃悠悠的回家。
向湜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口两个大行李箱,小咩咩站在一旁嘟着嘴一脸不满。
向偲看到向湜委屈的瘪着嘴抱上她控诉道:“妈咪!妈妈说你又开始忙了,没空陪咩咩。要让咩咩去外公家住,我不要。”
她拉着向湜的手臂不停地摇晃,撒娇道:“我不要回外公家,这里才是我的家,你跟妈妈说说,咩咩不会影响你的,你不要不要我。”
向湜沉默半晌,她把孩子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望着谢君玉道:“你都收拾好了?”
谢君玉微愣,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向湜心里酸涩,她说走就走,一回家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等着离自己远去,远到她再也抓不回来。
向偲不满,她轻轻拉扯向湜的领口道:“妈咪,你和妈妈说呀,你说她一定会听的。”
她不会听。
向湜想告诉她,但话卡在喉咙里还是没说出来。她缓了缓神色,安抚道:“妈咪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你先和妈妈回外公家。”
她保证道:“妈咪向你保证,最多一个月,妈咪一定接你回家。”
向偲还是不满意,她吵闹道:“不要一个月,太多了。”她指控道:“上次妈妈就骗我,说妈咪很快就忙完了,结果咩咩住了快半年了还没回家。”
她强行改时间,“那就半个月,不可以再多了,妈咪要努力工作,咩咩才不会打扰你。”
向湜轻轻笑笑,小孩子的话语一笑就过去了,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阿玉不同意就是她再闹也没得商量。
谢君玉神色微冷,“向偲,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外公家不好吗?那么多小朋友陪你玩,你不是每天都玩得很开心吗?”她们家人多,自己又是最小的,上头的兄弟姐妹结婚的结婚,没结婚的没结婚,就是最小的孩子也比咩咩大很多岁,她在家就是团宠。
“不要!”向偲道:“又没有妈咪。”她低着头,带上哭腔道:“我不想要再被人嘲笑说我没有妈咪了。”
谢君玉怔愣住,这她真没想到。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会伤到一个人。她也不是会因为孩子而什么都放弃到自己再也没人权的人。
向湜见气氛尴尬,哄着她道:“妈咪答应咩咩,每天都会去看你,还会接你上下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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