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后,答岸和齐微薇在学校门口等着司机。
平时司机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候,今天却来的晚。
齐微薇脸上有点支撑不住,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瞄着周围。
她故意让司机晚点来,周忻叫的。
不一会儿,周忻真的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
答岸看到周忻,也愣了下。
此时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光了,零零散散几个人从旁边经过。
寒风呼啸着,答岸的手放在校服口袋里怎么也捂不热。
齐微薇自觉的走远,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忻神色不太好,他的声音暗哑,“你今天吃得少,我给你买了烤红薯,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很久吗?”
他打开袋子,掰成两半,一边吹着气一边说:“我让师傅挑了个甜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甜。”
答岸心里像涌进了一股暖气,心中的阴郁和烦闷一扫而空。
周忻递了过来,放在她的嘴边,诱哄道:“快尝尝,我吹过了,应该不烫。”
或许是他的动作太温柔,像诱哄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又或许是烤红薯的香味太诱人,答岸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小口。
师傅没骗人,这块红薯非常甜,甜过这天寒地冻,夜色沉沉。
“甜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答岸又尝了一口,“甜。”
头顶上的人轻轻的笑了,像一阵风吹过。
答岸抬眼,就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睫毛染上一层湿意。
“你眼睛怎么红了?”
周忻依旧笑着说:“被风吹的,进了几粒沙子。”
他低头,继续吹散红薯的热气,白色的烟雾在两人的中间升腾又散开。
一滴泪无声的从脸上滑落下来,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连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像要把那滴泪凝固。
那滴泪,轻轻的落在地上,重重砸在了心里。
路边的灯光晦暗,答岸看不清此时的表情,但能看到周忻的肩膀在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变得酸涩,答岸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你怎么哭了?”
“疼。”
“哪儿疼?”
“哪儿都疼。”
他抬头,一双通红又带着湿意的眼睛看着答岸,卑微又可怜,像满身的傲骨,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答岸,心疼我,求求你。”他几尽恳求。
答岸忍着酸涩肿胀的眼,看着他。
“我害怕。”他声音沙哑,像被什么东西割住喉咙,疼痛的难以复加。
她忽然想起中午的时候,心情很不好,还无厘头的朝他发了通脾气。
愧疚之感涌上心头,答岸张了张口:“对不起。”
周忻笑了起来,笑得令人疼痛。
一阵冷风吹过来,周忻侧身替她挡了挡,他轻轻说:“原谅你了。”
答岸把红薯吃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周忻吃掉了。
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一幕,那个少年拿着一根烤红薯,在她面前放下傲娇的身段,卑微的低下了头。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周忻,那个张扬骄傲的少年,为她落泪。
好像每次撞见周忻哭,都是因为自己。
周忻从那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敏感,只要答岸不对劲,他都特别紧张。
他还特地去问过陈医师,焦虑症为什么会忽然发作,陈医师只说,病人可能会受到周围环境或者天气的影响,但不严重,稍微调整心态就行。
答岸再也没有没来由的心神烦闷,整个人也精神了好多。
她再也没有跟周忻发过脾气。
不知道谁打的小报告,有人向老师举报周忻和某文科班的女生早恋。
班主任把周忻叫来办公室的时候,神情凝重,语气严肃:“你谈恋爱了?”
周忻否认:“没有。”
他都还没拿年级第一呢。
班主任叹了口气:“有人举报你和文科班的一个女同学走的近,真有这样的事?”
周忻嘴角扯了一个笑,声音冷了下来:“是谁这么无聊,高三了不好好学习,闲得蛋疼,管别人家的事儿。”
班主任听他这番话,也愣了愣。
周忻又随之一笑:“老师你放心吧,我还没考年级第一,谈不了恋爱。”
班主任疑惑的眨了眨眼,一脸难以置信:“你要考年级第一?”
“对啊。”
班主任对周忻的实力没有任何怀疑,他难以置信的是,周忻不是那种过于注重排名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原则,这会儿说要考年级第一,难免震惊。
他喝了口茶,扶了扶没有变歪的眼镜:“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了?”
周忻一本正经回话:“自然是拿年级第一谈恋爱了。”
班主任被他的话噎住:“和谁谈?”
“和谁走的近就和谁谈呗。”
“还没追上?”
“有点难追。”
班主任这会儿倒是大跌眼镜了,嘴上却说:“臭小子,追个女孩子都追不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周忻耸耸肩:“没办法,人家女孩子要求有点高,毕竟这关乎终身大事,我能理解。”
周忻臭不要脸的把终身大事四个大字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班主任这回眼镜真的歪到一边了。
他把眼镜扶正,又看了他一眼,一副警告的口吻:“你别追得太张扬,我怕举报信明天就堆积成山了。”
班主任的思想并不老气横秋,他不认为在传统的说法里面,早恋这个词就是消极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很看重周忻,也了解周忻的为人,自然也相信他。
他斜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过,那个女孩子眼光挺独特,居然连你都看不上。”
两人说话的氛围很轻松,完全不像老师质问学生,反而像亲切的朋友。
周忻眼神柔和了下来,嘴角微弯,语气欠欠:“我惯的。”
班主任:“………”
“还有,纠正一点,她没有看不上我,我们是情投意合,她只是为了让我学习进步,才让我考年级第一的。”
班主任:“”
周忻忽然想起什么,“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
班主任把那张纸条递给他,“匿名信,但有人看到是别班的一个女生,好像叫什么任小彤。”
周忻脸渐渐冷了下来,眼神阴寒。
他冷笑一声,任小彤,这会儿,你怕是招惹错了人。
主动把自己的命送上门来这种事,他很乐意奉陪。
他惹得起,就是不能碰了他的底线。
能扯上答岸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任小彤刚和朋友上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一个帅气逼人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任小彤看到来人,先是惊讶了一瞬,看着周忻黑着脸,她莫名心虚,连说话都结结巴巴,“周…周忻。你怎么来了?”
任小彤勉强绽放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故作镇定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周忻冷笑,“对,找你。”
说完便转身走了。
身旁跟着他一块来的蒋寒走过去,拍了拍她的颤抖的肩膀,一脸惋惜:“别太害怕,就是痛了点,很快就会好的。”
不等她反抗,就把任小彤拽走了。
他们来到一处天台,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平时这里的门是锁着的,周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它打开了。
任小彤害怕的浑身发抖,她被推倒在地上,手腕一处磨破了一层皮,正渗着血,她只不过是举报周忻和答岸走的太近而已,却遭受这样恐怖的报复。
周忻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形象,像看着垃圾桶里又臭又脏的垃圾。
任小彤咬住唇,眼里惊恐万分,声音颤得厉害:“为什么?”
蒋寒半蹲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为什么?你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任小彤不怕死,她不相信周忻敢在学校里动她,她冷笑:“对,举报信是我交的,那又怎么样,你们敢在这里动手吗?”
蒋寒笑得更深了,任小彤只觉得后背发凉。
周忻握着拳头,骨节被握得泛白,像要戳破那层薄薄的皮,他蹲了下来,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抬起任小彤的下巴,最后落到了脖颈处,用力一掐。
任小彤瞳孔骤缩,她被掐得难以呼吸,感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像扼住命运的咽喉一样,把她的命死死扼在他的手里,只要再用力,自己就会一命呜呼。
她用双手想把那只手拿开,却使不上力气,那只手力道太重,她每挣扎一分,他就用力更深。
渐渐的,她的嘴唇苍白,面目狰狞可怕,绝望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张可怕至极的脸。
她听见他说:“我是不敢要你的命,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死得理所当然,不信你试试。”
一字一句,像在判下死刑,处决着她的生死。
周忻浑身散发着令人颤栗的气场,仿佛他目之所及,行之所至的地方都变得天寒地冻,寸草不生。
她只听过周忻打架很厉害,能把人打得半残,却从来没亲眼见过,今天,却在自己身上见到了。
她已经害怕的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更没想到答岸在他心里竟如此重要。
任小彤慢慢的闭上眼睛,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她想结束这一切痛苦。
蒋寒忽然伸手拦住周忻的那只青筋暴露的手,焦急道:“忻哥,别太过了。”
过了一会儿,周忻放开了禁锢,把她狠狠甩在一边。
任小彤如获重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浑身发抖,眼泪也跟着簌簌流了下来。
她哭丧着求饶:“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忻依旧冷冷望着她,他的身形骄傲又挺拔,形成强大的压迫感。
任小彤的脖颈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平时高傲的她,如今却被周忻折磨得狼狈不堪。
她真的害怕了,前一秒钟,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就好像现在,她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
蒋寒却故作安慰拍了拍她的肩,叹息道:“小姑娘,记住这次的教训,要想在这儿好好过完你的高中生活,就别再耍什么小伎俩,到头来把自己给弄死了。”
任小彤一直点头,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周忻冷漠的走了,没有留下一点尘埃,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那天之后,任小彤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问她去了哪儿,她的性格太张扬,又一身的臭脾气,并不讨人喜欢,所以她的离开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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