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乌云密布,如今已进入梅雨时节,远处响起一声惊雷,阿霜心里一惊,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要下雨了,也不知律今日出门带没带伞”。
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阿霜拿起油纸伞,向学堂方向奔去。
到了学堂,阿霜推开大门,一阵冷风吹过,里面空空如也。
平日里律下了学堂便会回家,如今见学堂之中也不见律的身影,阿霜瞬间慌了神。
又是一声惊雷,暴雨倾泻而下。
“唉,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喽”。
街边商铺里的掌柜看着屋外的雨摇了摇头。
“掌柜”
掌柜刚准备关门打烊,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明明手里拿着伞,那人却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这是怎么弄的,您快进来暖暖身子”。
掌柜的倒是一个热心人,见来人浑身湿透,连忙迎了上去。
“请问您有没有看见律”
那人抬头,雨水中混杂着汗水,水滴从发丝滑落,落入衣领中。
见到来人是阿霜,想到有关他真真假假的传言,掌柜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抱歉,打扰了”
阿霜眸光一暗,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见阿霜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掌柜于心不忍,开口叫住阿霜。
阿霜回过头,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眸中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一片死寂。
“我今日隐约的听几个客人说起,授诫者大人似乎是被带回祖宅了”。
手中油纸伞“啪嗒”一声落地,听到掌柜这话,阿霜似是找回了魂魄般眼中一亮,上前几步抓住掌柜的肩膀问道:“祖宅?在哪里?”
“就在那边,最边上的那户人家就是”。
掌柜被阿霜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指了个方向。
“多谢”
扔下这句话,阿霜向掌柜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哎哎哎,你的伞!”
掌柜捡起阿霜落下的伞,一抬头,早已不见阿霜踪影。
“律,你可知罪?”
律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听着屋外的雨声,跪在宗祠里,看着祖先牌位前的那一盏盏油灯,让律想起了那个像是在黑暗里燃烧着的灯火般的人。
“这个时辰我还没回家,也不知他会不会担心”。
律心想。
“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
一道诫鞭落下,伤痕累累地后背上又添一道血痕。
“我将授诫者的职位传给你,是让你好好地将神诫教授给镇上的百姓,你倒好,竟与那不三不四之人厮混在一起”,
男人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诫鞭,微微颤抖的拳头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若不是王家夫人告诉了我,我如今还蒙在鼓里,你抬头看看列祖列宗的牌位,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父亲,阿霜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律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
“啪!”
又是一诫鞭下去。
“你还敢替他说话,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律父扬起诫鞭,刚要落下,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父亲!”
律似有所感,顿时慌了神,“此事是我一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哼,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把你迷成这样”。
律父拂袖离开。
刚一开门,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脖颈上。
“律在哪里?”
门外之人死死地盯着律父,狐狸眼中尽是彻骨寒意。
“你就是那个阿霜?”
律父冷哼一声。
“把律还给我!”
阿霜转了一下匕首,刀尖对准律父的咽喉处,只要手稍微一用力,律父瞬间便会丧命。
“进来吧”
虽被阿霜要杀人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终归还是见过世面,律父很快就稳住了神色,沉声说道。
听到律父这话,阿霜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匕首收回腰间,跟着律父进去。
“律!”
见到律伤痕累累的模样,阿霜连忙跑了过去。又想到他身上满是雨水,怕感染律的伤口,阿霜停下脚步,站在律的面前,与律仅隔着几步之遥。
“你不该来的”
律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抱歉律,都是我害了你”,阿霜垂眸看着律,满眼皆是心疼。
接着阿霜转过身怒视律父:“你为何要如此对律?律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你还来问我?律会受罚不都是你害的吗?”
律父冷嗤一声。
“律他是人,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阿霜直视律父,“况且,神诫所说就一定是对的吗?如今又有几人真正地信奉神诫?”
“放肆!”
律父拂袖,桌上茶杯尽数掉落,碎了一地。
见律父发怒模样,阿霜也不畏惧,直直地对上律父充满怒火的目光。
“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律虚弱的开口,“与他无……”
话还未说完,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地。
“律!”
“授诫者大人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伤,再加上急火攻心,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多谢您了,今日之事希望您……”
大夫一副了然模样,律父往大夫手中多塞了几两银子,又亲自将大夫送出门。
而后折返,示意阿霜出来一趟。
经过律这么一打岔,二人之前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律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我怎会不知如今是什么情况?但旧规不是一日就可改变,这事关宗族血脉传承,就算我放过他,宗族那边也不会放过他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阿霜低声问道。
“你若答应与他永不相见,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般就能保全他了吗?”
许久,阿霜开口问道。
“他是我儿子,我怎会不护着他”
“好”
阿霜看着律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对你们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
“我发誓,只要你与他不再相见,我定会护他周全”。
律父正色道。
想到他将与他的爱人永不相见,时间会将一切抹去,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爱人的容貌、声音、笑容会渐渐地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忘记有关他爱人的一切。
阿霜觉得呼吸一滞,心脏感到刺痛。目光落在屋内人的熟悉的容颜,想要把律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不愿让时间的洪流,冲淡他对爱人的记忆。
“抱歉律”,阿霜苦笑一声,“刚刚你父亲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确实是我害了你。”
从前阿霜总是想着这些反抗条条框框的规矩,去寻求自由。可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做成还害了律受罚。
以前他不懂为何明明小六那么喜欢小沐,却因为神诫而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如今阿霜明白,原来爱意有时也会对心爱之人造成伤害。
屋外暴雨已转为小雨,阿霜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看着天空,眸中失神,不知该何去何从。
“阿霜”
听到有人叫他,阿霜回头,来者正是阿霜许久未见的父亲林海。
“走,跟我回家”
林海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见阿霜周围无人,拽着阿霜就走。
阿霜没有反抗,任由着林海将他拽回家。
“你先好好待着”
林父将阿霜关进房间,有些不放心,担心阿霜会逃跑,又将阿霜的房门锁了起来。
阿霜如同一个失了魂的傀儡般,任由林父摆布。
“阿霜现在就在这屋子里,这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林海焦急的声音。
“别急,等礼成之后,这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这声音有些耳熟,阿霜想起这人似乎是王家的管家。
又不知过了几日,一丝光亮射入屋内,门被打开,林海给阿霜送了些水和食物。
阿霜目中无神,抬头麻木地看着林海。
林海有些心虚,讪笑道:“阿霜,收拾收拾去祠堂吧,爹给你寻了个好亲事”。
彩云镇有习俗,在新婚的前一夜,新人会被锁在祠堂,以祈祷祖先的保佑。
“是与王富结冥婚吗?”
想起那日听到的话,阿霜心中有了些猜测,毫不留情地戳穿林海。
“阿霜,你看,你与一个死人结个婚,爹就能把这赌债还清了”,林海搓了搓手接着说道,“爹发誓,爹以后再也不赌了,你就帮爹这一回吧”。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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