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事儿要做,刚送走了南国使团,回府又来了威远侯爷一家。沈妙冲着雪笺眨了眨眼睛,朝前挪了两步拉住张瑛娘的手摇晃撒娇。
“阿娘,我能不能不去啊,我好困,想回房睡觉了。”
她另一只手背在后面,指了指还放在灶上的瓦罐,雪笺会意,悄悄上前。
“不能。”张瑛娘回答的斩钉截铁,屈指在沈妙额前轻轻点了一下。“天天不是困就是饿,再睡就要养成小猪了。”
沈妙说的不假,她是真的困,近几日她为了翻寻典籍都是到了丑时才能上床歇息。如果张瑛娘现在不来,熬完药她真的会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来弥补今天早早便晨起到南城门所缺的休息。
“阿娘您别推我我自己会走。”被张瑛娘推推搡搡地拉拽出院落,沈妙借故不乐挣扎回头看了眼,雪笺正抱着瓦罐自屋内出来。
王府的人想必已经等在偏门处了,这里离燕王府不远,就算是走回去这汤药也得是到王府里才堪堪散热到温良,正好可以入口。盘算着时间控制的刚刚好,沈妙免不了高兴的很。
“刚刚还不想去,现在怎得如此高兴?”张瑛娘自是能觉察得出女儿细微的情绪变化,她狐疑地看向沈妙,又转头看了看沈妙刚刚目光所至的方向。此时雪笺早已经转过弯到小路去了,所以后面空无一人,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什么。”心事了了,沈妙走路的步子也轻松很多。觉可以晚点睡,大不了先去见见那威远候夫人,毕竟谁不喜欢和说话好听的人打交道呢。
同母亲来到前厅,她远远的就看到了穿红带绿头上还别满金银首饰的威远侯夫人王妍。而她身旁坐着的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她的小儿子,小侯爷秦嘉誉了。
玉蓉本是陪侍一旁,看张瑛娘与沈妙已到,便上前斟好茶后自觉离开方便他们说话。
“这不是亭瞳嘛,现在是出落得越发漂亮好看了。”果不出沈妙所料,王妍看见她和张瑛娘来后就起来迎上拉住她的手寒暄。
沈妙愣了一下,随即挂上标准的大家闺秀笑不漏齿的笑容。她想得到王妍夫人是十分自来熟且热情的,但她真没想到能热情到这个地步。
亭瞳是她未及总角的时候家人亲昵之时所起的小字,也仅仅只有身边相熟的人知道。待到她及笄以后这几年,大家都喊沈妙,或者唤作封号武阳,这久未入耳的亭瞳可真是久违了。
“给夫人请安,给秦小侯爷请安。”沈妙保持微笑笑的脸僵,趁着请安万福的时候尚可以低下头缓缓。
“见过夫人,见过郡主”看她先见礼,一边的秦小侯爷也急忙上前。沈妙用余光瞥了一眼,瞧这位秦小侯爷脚步急切神色紧张,讲话后还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想来又是一个被拉过来,时时刻刻要小心谨慎担心挨骂的。
“都快坐吧。”张瑛娘笑容满面,一副沉浸于儿女齐全的喜悦的样子。王夫人也连忙附和,沈妙和秦嘉誉都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礼节性笑容纷纷坐下。
“你两个大了以后怎么如此生分了?小时候不是还在一起玩耍的其乐融融嘛。”许是看出来自从打完招呼后沈妙在这个屋里就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张瑛娘主动开始寒暄打破僵局。
沈妙只觉得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她和秦嘉誉到底从前哪里担得起其乐融融四个字,分明是争执的可谓是“不死不休。”
现下坐定后她方才仔细看现在的秦嘉誉,虽然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奶膘,但依旧还是有些白白胖胖的圆润。不过他皮肤很好,十几年如一日。
沈妙不禁感叹,这东西真的有几分天生的成分,很多世家小姐用各种敷料涂抹保养,也赶不上自小便生的像瓷娃娃一般的秦嘉誉。
他小时候胖些,便经常会有不听话的小孩子取笑他,甚至上手欺负。沈妙看着觉得生气,好歹也是个男孩子,怎么只有吃东西的时候眼神冒光,挨欺负的时候反而话都不敢说,只知道哭了后找妈妈。
沈妙信奉独立自主,遇到欺负后一定要当场还手,秦嘉誉却总是说怕,性格不同,相处的时候一来二去就会遇到很多矛盾,因此常常争吵。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儿,小孩子的争吵总是今日吵明日好,虽然沈妙被秦嘉誉气哭过,但从未有过动真气的纷争。
“夫人见谅,我和郡主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相处过了,熟稔起来还需要些时间。”沈妙还没有说话,秦嘉誉倒是先开口解释了。
“那好,好呀 ”张瑛娘连连道好,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不断地冲王夫人使眼色。
“姐姐,听说国公爷素来喜欢梅花,书房外梅林似赤海,今日来您府上不知道可有缘一见?我们母子二人初七后便要南下省亲,就春天以后才能回来了。”王妍夫人马上接过张瑛娘的话头找上了借口。
“好!我这便带你去看看,省的你错过如此美景。”张瑛娘站起来,不由分说地便拉着王妍往出走,临了还不忘了回头让沈妙好好接待秦嘉誉,好生聊着。
沈妙看的想笑,这给二人找单独相处的时间的借口未免也太过生硬了。对面的秦嘉誉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右手握成虚拳自唇边轻轻咳嗽两声。
然后便是沉默,沉默过后还是沉默,直到沈妙是忍不住了。
“秦小侯爷。”沈妙抿唇放下手中自己给自己续的第三杯茶水。“你知道,我一向是个直爽人,就不绕弯子直接同您说了 。”
“我也有话要对郡主说,或许不是很知进退,但我一定要说,所以郡主你但讲无妨。”
沈妙托着下巴听秦嘉誉说话,果真是岁月飞快啊,这小时候两句话说不明白就要掉眼泪的秦嘉誉秦小侯爷说起话来也能如此坚定,
“关于我阿娘和王夫人的意思 想必小侯爷你一定是有所察觉了。”沈妙顿了顿。“但我并不想接受这个意思,不知道小侯爷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又不好意思同秦嘉誉直接说不想和你结婚也不想和你相看相处下去这样的话,只能如此弯弯绕绕的险些将自己也绕晕了,希望秦嘉誉能听懂她想表达什么,不要让她再去解释了。
“郡主所言,秦某感同身受。”秦嘉誉听完沈妙的话眼睛一亮,当即站起身深深下拜冲沈妙作揖。
一时间,沈妙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原本顺从母亲是不想大过年的和父母因为这事情多费口舌,想着无论是安排的相看谁,想方设法的推了便是。没想到刚才她感觉得没错,这秦嘉誉也对这个家里安排的“相亲活动”毫无兴趣。
“我不知道郡主所想究竟是为何,但既然郡主也对此无意,还请郡主帮我一帮。”秦嘉誉说完还要再拜,沈妙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搀住他。
这可是未来的威远侯爷,连连拜礼她一小女子端的是消受不起。
“你坐下,慢慢说。”沈妙示意他快些坐下,又将自己这边点心碟里的点心分给秦嘉誉已经空了的碟子一半。
三言两语,秦嘉誉是讲的几乎声泪俱下,活脱脱是话本子里被家人棒打鸳鸯的悲情男主。
原来他之所以求沈妙帮忙,是因为他心中早有所属,乃是中书令薛绍家的大小姐薛宝玉。一听薛宝玉这名儿沈妙就知道他为何如此声泪俱下了,宝玉二字完全说明了薛大小姐在薛绍的眼里有多重要。
薛绍是清流一派的首领大臣,他们这种自为清高的寒门士子一向看不上威远候家里这样拥有世袭罔替爵位的家庭。那位薛宝玉薛大小姐,以后要嫁的人怕也得是从科举入仕的寒门子弟。
秦嘉誉的母亲王妍夫人虽然是个热情自来熟的性子,但是也是有自己架子的诰命夫人。想来薛家说的话不会好听,她自是不肯儿子再去接触那薛家小姐。
恰好和自己相熟的张瑛娘家里有和儿子适龄的女儿沈妙还未嫁人,两人应该就是如此一来二去的商量便成功了。
“郡主啊郡主。”秦嘉誉含着眼泪,嘴里还叼着半块糕点。“我听说了法源寺诗会那天燕王和你的事儿了,我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整天就知道打算盘的二世祖,文治武功都比不上燕王殿下,还请郡主一定一定要坚持住。”
沈妙乐了,他俩到底谁是男子谁是女子,怎么秦嘉誉一副贞洁烈男遇上要非礼他的恶女郡主一样。
“快别哭了,你放心。”沈妙点点头。“就算不为了燕王,为了你这几滴眼泪,我也一定帮你这个忙。”
不过,刚刚秦嘉誉那么提及萧恪,沈妙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就像她和萧恪从青稷山一起回城里那天早上搭的驴车的那个老板所开的玩笑,换成别人她早就觉得生气且拉远和他相处的距离了。
又怎么会有接下来主动关心他身体状况,还要替他开方熬药的事情。
“想将此事速速了结呢,我有一个方法。”沈妙的眼睛转了转,朝秦嘉誉招招手。“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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