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我贺兰雪虽然是个普通人,可到底也是商贾世家,走南闯北的时候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众生相。”贺兰雪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竟挂住一滴泪,整个人显得十分惹人心疼。
“公子,您和沈姑娘虽然穿着打扮普通,但带了那么多人同行,观您二位气质和样貌却绝不是普通人,定然非富即贵。”
她回身指向西北方,手指的方向是一望无际黑夜行船的水平线。头顶弯弯的月亮的光芒照射在视线近处的河水水面,波光粼粼。
“我手指的方向是大胤的最西北边,那里生活条件不好,你们若是去那里定然不会是为了生计而奔波,那就只剩药王谷这一种可能。”
贺兰雪继续解释。“而我提到药王谷以后沈姑娘没做否认的举动和反应,所以我更觉着我所猜测的是对的。”
“你自述是贺兰松的女儿。”萧恪道。“贺兰商会家大业大,在整个西北疆域应当都有贸易领域涉猎。你想去个药王谷,也不难找到同行之人吧。”
萧恪说的确实如此,贺兰商会会长的女儿想去药王谷求药,居然会找不到同行陪伴者护卫吗?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确实……”贺兰雪的神色颇为扭捏。“个中当然是自有原因,容后我再同您二位慢慢细说可以吗?”
沈妙注意到,贺兰雪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正在看向他们身后的二层亮灯的船舱。
还未等她做反应说同意与否,就是那同一瞬间的事儿,二层船舱的灯居然灭了,沈妙心头一紧,贺兰雪最先冲了出去。
萧恪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看向沈妙。
“走,一块去看看。”沈妙歪了歪头朝向登上二层船舱的那旋转木梯,示意萧恪和自己也一同跟上飞奔的贺兰雪。
这船上船舱的楼梯结构是盘旋而上,且二层中间有缓步台的。因着沈妙他们住在三层,而且船老大也特地叮嘱过二层和一层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所以在这之前,沈妙并没有留意过二层船舱的入口究竟是什么样子。
贺兰雪跑得飞快,沈妙追到她身侧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她看着她摆弄二层船舱的门锁,当下才发现,这所是精铜炼制的锁头。
而楼上三层船舱的入门锁,只是一个木头打造的搭扣,完全比不上铜制锁头的稳固。
铜锁的钥匙就挂在贺兰雪的腰间,只看得她拿着钥匙在锁眼内拨弄几下,因着现在时间已晚,四周安静的很,沈妙能清晰地听到啪嗒一声后锁便开了。
看见两人跟随自己从甲板上到这来,贺兰雪正欲拉开舱门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位进门后,烦请保持安静,也不要被吓到,他不会伤人的。”
“好。”沈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虽然不明白贺兰雪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能感觉得到贺兰雪非常认真。
萧恪当下也表示自己明白了会老实照做。
贺兰雪拉开了二楼船舱的门,沈妙跟在她身后也进到了视线范围内有些昏暗的船舱。
在这儿她甚至可以听到头顶三楼船舱租客在房间内的喧闹声。
但是二楼这一片忽然间被关掉灯的房间,她确定是空无一人的。沈妙回头看了看萧恪,萧恪冲她摇了摇头。
这就证明觉得这层船舱安静的人不只有她一个,萧恪的判断也是这舱内空无一人。
起码没有活动着的活物。
二层的外间是有窗户的,这里的装潢比三层看起来要通透不少,走廊旁侧的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外面的河风窸窸窣窣地吹进来。
吹得沈妙觉得后脖颈有一些发凉,不由自主的就在身体站位上贴近了萧恪方向一些。
三人首先经过第一间舱室,舱室的门上有一扇因为透气而留下的小窗口,它正好与沈妙的身高几乎同高。
沈妙顺势看了一眼,屋内空无一人。这屋里的陈设和三楼的舱室是一样的床,只不过多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外带一个可以装东西的柜子。
萧恪拽了拽沈妙的衣角,示意她不要靠这个房间那么近,还是站到自己身旁来比较好。
贺兰雪并没有去管身后的这俩人在干什么,是什么反应。她脚步急切,有目的的直奔船舱最里面的那间房。
她看着不像害怕,而更像是在担心什么。
依着萧恪的意思,沈妙也没有再去挨个看二楼船舱小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她和萧恪紧紧地跟在贺兰雪身后,朝着最里面那间房疾步而去。
“小心!”
由于沈妙一直悬心警惕着,她也是三人之中第一个在昏暗的舱室中发现白影的人。那白影掠动的极快,在舱壁上点了一下,便飞到船舱的舱顶上头。
紧接着,白影哇哇大叫了两声,居然径直朝几人扑了过来。
萧恪的肢体反应要比白影更快,他反身拥了沈妙就地横向一滚躲开白影的俯冲。白影落在地面,发出极大的一声闷响。
沈妙拍拍萧恪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对这白影倒是无需紧张,起码从声音和刚刚他落到地面的响声来判断,这是个人。
只要是人,就总有能制止他的法子。
贺兰雪方才行走的速度快些,因此在两人之前,现在白影和沈妙二人一番腾挪后,大家所处的位置已经经过了调转。
沈妙他俩在更靠里面的方向,贺兰雪在外,中间则是那个从舱顶狠狠跌落地面的白影子。现在他不再快速移动了,借着外头的月光依稀还是能辨别得出来的。
这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影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贺兰雪方向挪了两步,又猛地一转头径直朝萧恪和沈妙方向扑过去。
沈妙有些紧张,慌乱之中她按在了萧恪的手腕护臂处,触感很硬,似乎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得到钢铁的温度。
那是一把匕首,萧恪将拥着沈妙的手换成另一边,转身躲闪的刹那匕首已经出鞘。
“不要!”贺兰雪忽然尖叫出声,沈妙随即看到那道火红的身影冲了过来,却直接被白影反扑摔倒在地上。
“不要伤害他,他是,是我相公!”
她的力气看起来没有白影人大,挣扎反抗的过程中费了好些力气才能在成句说话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
相公?这倒是有些在沈妙的意料之外了。毕竟先前提到她相公的时候,她用的形容词都是体弱多病、身患重症等等。
再加上贺兰雪如此漂亮明艳,她还以为贺兰雪的相公是个缠绵病榻,药香和书卷气味道都很重的世家公子。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样子的……沈妙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萧恪将匕首入鞘收好,他向来是习惯带刀的。如今皇帝许了萧家可以带刀上殿以后,他更是时时刻刻刀不离手,就连睡觉也在枕头底下压着。
白影人好像对于贺兰雪会反抗他的攻击行为非常感兴趣,竟然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猛然一口咬在贺兰雪的小臂处。
沈妙吓了一跳,但贺兰雪只是动作一滞,并没有出声呼痛,也没有叫喊挣扎。奇怪的是白影居然慢慢安静下来了,贺兰雪用另一只手,缓缓地捋着他的后背,哼唱一段听起来像是西北民谣的小曲儿。
“沈姑娘,烛台边上就有火折子。”贺兰雪轻轻道。
和之前在甲板上的骄横模样判若两人,她温柔地唱着那首小曲儿,安抚着白影颤抖的身躯。
沈妙示意萧恪不用那么紧张,看起来贺兰雪还是可以控制现在的局面的。她在黑暗中于身旁附近摩挲着,终于依稀看到烛台的轮廓。
她捻起火折子,点亮那根不算长的蜡烛。
现在虽然这点光亮不足以让整间二层舱室都亮起来,他们四个人相互之间也可以看得清彼此了。
白影之所以看起来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原来是因为他本来就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身上还套着乳白色的纱帐。
再加上他移动速度本来就快,这样纱帐翻飞,他看起来极像一道横向的光影。
“他是我相公。”贺兰雪拥着白影人,白影人见了光以后面对两个陌生人似乎很害怕,此刻正哆哆嗦嗦地窝在贺兰雪的怀里。
“你们可以叫他商舒,商书舒。”
倒还是个温柔书卷气的名字,沈妙一眼便看得出来商舒是有失心疯症状的,此症在普通人眼中容易被叫做鬼缠身。
名门世家眼中这都是见不得人的症状,贺兰商会好歹也算是个大门大户。
贺兰雪刚刚在外头对于她相公的病症嗫嚅不言,以及为什么贺兰商会没人肯和她一起去药王谷的原因,怕都是由着商舒如此吧。
嫡亲的女儿嫁给了这样的相公,贺兰松老爷子是一定会生气的。
“你相公的身手,还不错?”萧恪道。
黑暗中商舒的移动速度是极快的,沈妙功夫虽然弱,但一般男子近不得身。可方才如果没有他,凭沈妙自己是绝对逃不脱那一扑的。
“嗯……”贺兰雪没有否认,她摩挲着商舒凌乱的发鬓,眼神很是心痛。“舒郎发病之前,原是在京城禁军当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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