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作为主办方守好最后一班岗，但我看底下除了金丝、银珠都已经差不多了，就准备回房了。本来就还有活，而且领导在场才是真的放不开吧。
“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把怀镜拦在了外面。其实往常他到夜里就回自己房间了，除非我要出去，这几日下来或许是习惯了。
可他没有说话，却难得盯着我看。明明是幽寂淡漠的一双眼，现在却好像在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你也好几个晚上没睡安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快点睡觉去，明早就你一个清醒的了，你得负责叫我起床！”我说完赶紧把门合上。
甩掉脑中那双眼睛，我坐在书案前，沾上墨，开始写明早的方案。还好，入选、考核评审制度本就是我的职业工作，不需要再架构什么，很快就写完了。我把笔一扔，衣服一脱，蒙头就睡。
知道领到交早任务的，是我们怀镜同志，我昨晚特意穿着衣服睡下的，就怕他第二天尴尬。没想到，他是全程闭眼服务。
我被使劲推了两下后，已经醒了。本想逗逗他，却从眯着的眼缝中发现他拿手蒙着自己的眼睛。我爬起来坐在床上，看他蒙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我穿着衣服呢，还穿很多！”
他睁开眼扫了我一下，又别过了头。我低头看看仔细，也没露哪儿啊。
“水杯，毛巾。”
“你平时也是这样的吗？”我看着水杯里隔夜的茶水问他，然后就冷毛巾洗了把脸，“挺好的，精神！”
我拿手通了通头发，这古代的梳子齿太密了，梳个头得老半天。也指望不上怀镜，草草抓了两下，用套在手上的发绳扎了个马尾。拿上方案，直奔老太太主院。
怀镜留在门外廊下，屋里只有老太奶奶和李嬷嬷。
我可算见到老太奶奶本尊了。一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大红色的锦缎衬得人精神极了。手里拄着一把木制老拐杖，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也起身去扶，老太奶奶摆了摆手，我便又坐了下去。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沟壑密布的皱纹却遮不去她眼中的锐利和谨慎。
“你说吧。”她坐下后并没有去碰我写的案纸。
“年龄、身高、体重因与常人不同，不作为筛选标准，以体检时大夫出具的身体报告为准，身体重残或不能劳作者不得入选。有过前科除偷外不得入选，身体残疾但仍有劳动能力的按劳动能力分配。根据个人的性格、技能、特长划分，对应王府名不同类别的商铺。大商铺不超过五人，中等商铺不超过两人。老少男女错分搭配。
人员分直接劳动力和待培养劳动力，直接劳动力适应期五天，待培养劳动力，需经过商铺掌柜或者资深伙计一半以上认可转为直接劳动力。一旦到店，按各家店铺规矩为主。适应期无工资，培养期工资减半但都需要包吃住。所有人员每十天会有定向追踪及情况反馈，还会安排人暗访考核。违反商铺规定，未通过考核的全部予以退回。
大致就是以上几点，详细的我都写下了，还附了两个人员信息实例，太奶奶您有空可以听听。”
“一个晚上就能想出这么多，挺不容易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老太太听完给了句模棱两可的评价。
“太奶奶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这些当真是你一个人，一晚上想出来的？”老太太问道。
“是一个人，但不是一个晚上，太孙女从见到他们的第一刻起就开始想了。”
“那是五天还是六天前了？”
“不，太孙女是指第一次见到乞丐的时候。”
“那当时你想的是什么？”
“我想救他们，可我不知道怎么救。”
“现在知道了？怎么救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前面是一条鱼的鱼，后面是渔夫的渔。”
“呵呵，以为我老太婆听不懂吗？”
“不敢，我只是多说清楚一点，说给自己听。太奶奶，这些年来，做渔夫的本事太孙女一直在学。”
“就从那风月场多，秦楼楚馆里学的？”
“从那里学的，是识人辩事。越是三教九流之地，学的越多。”
“呵呵，胡言乱语。”
老太太笑着骂了我一句，我也跟着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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