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种情况，他们还是要去找莫玉山。
“走吧，你那个爹不也住你们这个洞府里吗？”曦葵想都没想，拉着纪泽川就要去找人。
“不行，这样太失礼了，莫先生恐怕会先将我们当成贼子赶出去。”纪泽川止住不动。
莫家两姐妹都附和点头：“我爹确实会做出这种事。”
“啧，”曦葵不干了，往木榻上一坐，“你们人类就是麻烦。”
“就是就是，人类太麻烦了，我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可自由了。”一澜也道。
“你既然不想待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走呢？”曦葵问莫雨绵。
莫雨绵：“我也想直接走，但是这样就没办法警告我爹，他失去了我一个女儿，还有好几个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妹妹们嫁给那个老头。”
“除非能让我爹对这件事情产生永远的阴影。”
在场的人都一阵无言。
莫雨绵很有想法，但是如何做到却是一个难题。
怎样才能让莫玉山对把女儿嫁给一个鳏夫这件事产生阴影？
纪泽川认为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人就是追逐利益而生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总有人会违背一切去做。
思想的束缚永远控制不住人性的贪婪。
尤其是莫玉山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名声。
“嫁给一个男人怎么获得名声？”曦葵不解，人类追求的东西都太难懂了。
“那个鳏夫是丘定村很有名望的乡绅，整个丘定村都只听他一个人的，甚至大家种的田都是他的。”莫雨绵在知道自己将被嫁给那个人后特意去搜查了很多那人的消息。
“其实不止于田地这些，那人似乎和州府有什么关系，推举的学生都在州府里当上了官。”莫雨柔也说道，这都是她从她爹那里偷听来的。
“当官？推举学生？”纪泽川诧然，“现在已经不能推举，更何况他还只是个乡绅，莫先生想要当官？”
莫雨绵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那人的背景好像极为强大，所以能直接引荐到知府和总督那里，这些大人就会帮他安排。我爹……听我娘说，他并不是不想做官，只是想要有人请他去做官。”
“……”纪泽川从未见过如此别扭的人，嫁女儿过去，只是为了让别人请自己做官。
难道在他眼里，这位乡绅是堪比皇帝的重要人物。
做了对方的岳父，整个归天府的人便会将他捧为上宾？
那莫玉山为什么不肯待在京城，他既然有女儿，估计挤破脑袋都想把女儿嫁到皇宫里去。
做皇帝的岳父，做大夏的国公岂不是更有颜面？
说到底，莫玉山当时虽然考中了进士，却位列太低，连探花榜眼都只能外派出京城，更何况他。
与其去一些不熟悉的地方任劳任怨地当一个小官，每年的俸禄也就这么一点，还不如回到墥县做一个教书先生。
以他的水平，自然多的是人想来请他教书，又有先生之名，又能博得一个不慕名利一心归野的好名声。
不过这位乡绅才是重点，什么样的人能够直接引荐到知府总督那里，这和之前调查赵良廷的内容都对上了。
赵良廷不是这条线的关键人物，但这位鳏夫乡绅却很有可能是。
整个归天府，就差将省巡抚牵扯进来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府州有牵连。
恐怕之前在丘定村发现的过度征税，导致百姓饿死互食的事情也和他们有关。
纪泽川幽幽地望向窗外，这个大夏，从根上就已经坏透了，可却依然在坚持着。
按理来说，地方出现这种事他该高兴才对，毕竟局势越混乱，对他的好处就越多。
可他一想到那些因为这些人的贪欲而死，甚至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明白的百姓，只感到可悲。
“作为一个乡绅却有这么大的权利，是该好好调查一下，若从根上断了莫玉山的念想，那也无处可谈嫁女求官了。”
“再说，乡绅推举这种事情朝廷早就明令禁止了，他既然敢顶风作案，想必后台确实很硬。”
莫雨绵急切地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惩治他吗？”
“那得先让我见见他，我们知道内情是一回事，但办案最重要的还是以证据论事。”纪泽川摊手，就算他是知县也不能不讲证据便直接进去捉人。
“如今我刚上任，他们对我多有防备，想来也没法短时间内挖出什么，我往南边递了信让人查相关情况，相信再过不久便能知道这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那姐姐现在还要待在家里吗？再待下去都要憋疯了。”莫雨柔摸摸姐姐凌乱的长发，莫雨绵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好好梳洗，浑身都乱糟糟的。
“我倒没事，主要现在哪里都不是一个好去处。”莫雨绵拍拍她的手，垂下头来，“给你添麻烦了。”
一澜看朋友这么低落也很苦恼：“要不是我们那不太能接受人类，我可以带你去我的洞府。”
莫雨绵摆摆手，“哎呀，你不是说你那里有一只母老虎吗？一山可容不了二虎。”
“母老虎怎么了？”一道女声从旁边传来，纪泽川抬头一看，打开的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起站立着一个人影。
准确说人影也不太像，她逆着月光，本就漆黑的夜晚更加看不清她的模样，隐约的轮廓上，满头杂乱无章的头发，还有一条长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见多了妖怪，纪泽川现在一点新奇的感觉都没有了。
看到一只新妖怪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能面不改色，毫不心慌。
曦葵老早就闻到了这只虎妖的气息，有些熟悉，像是昨日在大街上追过的那个“奇怪的身影”。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带着恶意，她也就没多管，只是悄悄在几人身边放了个保护结界。
一澜看到虎妖的出现慌慌张张地朝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米米，你怎么来了？”
名为米米的虎妖轻盈地跃进屋子里，尾巴顺势一勾将窗户关上。
“我来看看是什么把我们家的小松鼠拐到外面都忘了冬眠。”米米走过来揉了一把一澜的头发，一澜唰的一下直接变回原型。
她拎着小松鼠的后颈将它悬空，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盯得它毛发炸起，浑身战栗。
“你能别吓他吗？一澜本来胆子就小……”莫雨绵大着胆子从米米手中将一澜抢过抱在怀里，本想呵斥她，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切，”米米双手环胸，语气里满是不屑，“胆子小还敢往人类世界跑这么多次，我瞧他比我这只母老虎胆子大多了。”
“那也不能……”两个小姑娘还想说什么，米米轻轻哼了一声，连忙住嘴。
纪泽川看着几人的反应，明白这应该是个大妖，扭头看了眼曦葵，不知道她有没有危机感。
曦葵接收到他的视线，不知为何，他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兴奋的味道。
弄不明白他的心思，曦葵索性扭头对米米道：“没闻错的话，你就是昨日在街上被我追的那个家伙吧，你来人类集市做什么？”
米米一愣，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你学了一澜的敛息术，但他是松鼠，你是老虎，除了妖气的味道，你本身的味道也比松鼠重。”
一看就是不怎么沐浴的妖怪。
自从来了纪泽川的洞府，每日都沐浴的曦葵双手不自觉叉腰。
食物说的果然没错，沐浴会洗掉身上的污渍，自然也能祛除身上大多的味道。
米米抬起胳膊对自己使劲闻了闻，确实闻到了一股气味，但对于老虎而言，这并不是臭味，而是大自然的味道。
在丛林里，这种味道是掩饰自己的好武器，对素食动物来说是，对需要捕猎的老虎来说也是。
“你这个玉石妖懂得还挺多，但是森林有森林的法则，不是你这种在人类世界混久了的妖怪能明白的。”
米米一脸炫耀，她可是管理着好大一片森林，手下也有一众妖怪呢。
来了人类世界不超过十天的曦葵：“……”可恶。
“那你昨日在干嘛？”
说到这个米米便不吱声了，转身朝一澜道：“你弄来的那只熊每天嚎着要看话本子，话本子是什么？”
“话本子是……不知道。”一澜思索了一会发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后，便将脑袋埋进莫雨绵的臂弯里。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米米抓狂，再次将一澜拎在空中，莫家两姐妹又急忙去抢。
曦葵看着她们来来回回地，觉得真有意思，便也上前参与抢一澜活动。
她们的争抢声逐渐变大，隐隐有些传到外面，有起夜的丫鬟听着封闭的院子总是传来嬉闹声，惊慌失措地跑回屋不敢出来。
纪泽川转身打开窗子，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
三个女人一台戏，百年游子满案诗。
古人诚不欺我。
最后等两个人类姑娘抢累了，场面终面歇下来了，纪泽川这才开口道：“对不住了，熊老汗本是我们的犯人，但因为他是妖的缘故，没法轻易带回去，只能先暂押在你们那，如今也是时候去审问一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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