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科幻小说 > 咸鱼嫡女被迫修罗场(重生) > 第4章 负心汉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却被他轻轻揽着退了一步,刚好是个脖颈以上沉在树影之中、却又能够清晰看到来人的方位。

        墙头上新来的“客人”却也是个半大的少年,眉眼也是英俊的,一身正气正如同他手里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灯笼,只袍角上沾了几根白色的狗毛不由显得有几分滑稽,开口就是一顿痛斥:“你无不无耻!竟然还放狗追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那是我天生讨小动物喜欢。”少年语气淡淡,里面含着的嘲讽意味却十足,“若是叫人听去了,说你堂堂京卫指挥使家的子弟血口喷人可怎么办呢。”

        “扑哧。”

        墙上墙下两个少年都同时扭头来看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了声来。于是紧忙招招手:“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二位继续,继续。”

        墙头上的小灯笼颇有些忿忿却没说话,倒是我旁边这个不安分的,一双桃花眼眯得跟只小狐狸似的冲我笑了笑。

        笑个屁啊。

        还不是你睁着眼说瞎话,明明一直嘚啵嘚的就是你,还欺负小灯笼老实说人家血口喷人。

        小灯笼像是看见了我俩这一番眉眼官司,立在墙头跺了跺脚。

        我本来想提醒他,我家这院墙是国公他老人家特意找了最好的工匠砌的。他老人家对着练了几十年功都没碎,就小灯笼这么不轻不重两脚下去,估计不但解不了气还会反倒搞得自己脚痛。

        结果我话还没出口,却见那石墙竟然震了一震掉下点渣来。一时我也不知道是该感慨小灯笼天生神力,还是院墙长年累月经受我爹荼毒太深,总之成功地把我噎了回去。

        于是我便听他气鼓鼓道:“我家丹青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哪怕你真的不喜于她,但看在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也不该避她如避蛇蝎一般!”

        丹青?

        我眨眨眼,这听起来像是个姑娘家的名字,是小灯笼的妹妹?

        听起来又是一段痴情女怨不得负心汉的悲催故事啊。

        我悄悄瞟了一眼身边眉目如画的负心汉,却也不得不感慨这人色若春花,确实是有几分当话本子主人公潜质在的。

        “我倒是可以装没看见丹青,但谁叫她不光往我面前跑,还动不动就去给我娘吹耳旁风呢。”

        负心汉却是坦然得很:“不过飞白,毕竟你我小时候才是真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做兄弟的便也发自肺腑地劝你一句,还是趁早让你妹妹死了这条心,也快些打消她高价求我八字的念头才是要紧。”

        “怎么?”

        “你还不知道?”少年姿态悠然,“你父亲上京是因为领了指挥使的衔,我家却只是老头子按惯例面圣罢了。最近边关又兵马调动频繁,说不得过几日就要重返北境,何必要连我娘都进京来?”

        小灯笼像是沉思。我却也不由得一蹙眉——起初从王夫人那里听闻边关不安,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但北境之事眼下却被频频提起,所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瓦剌虽说只是游牧部落,但胜在剽悍,几乎人人骑马便可上阵对敌。这些年来大尧与之对战虽是屡战屡胜,却也不能完全将之根除,几乎堪比于卧榻之侧酣睡的猛虎。而梦中的四年后,我父亲更是在清缴瓦剌之时出事——哪怕仅凭此事,我也不得不凝神又细听了两分。

        于是便听那人继续道:“而且一进皇城我娘更是没回我家老宅,直接奔了江国公府……”

        本来站在我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在近旁亭子里坐了,神情含笑托着下颌,“顾飞白,论起年龄你还长我两岁,怎么就光能看出你妹妹的心意,便忘了大尧女孩儿都是这个年纪议亲的道理?”

        放屁。

        我们大尧确乎是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出嫁,十三十四议亲也并无不妥,但京中世家圈子却不知从何时起默认了小姐们都该多相看两年,等到十八才是正经的习俗。

        这话摆明了是仗着小灯笼刚刚入京,开始坑蒙拐骗罢了。

        若是换了旁人被如此哄骗,我说不得还要秉持着我老爹给我灌输的家风理念上去理论一二,但是一想到面前这混球是秦遮,我便没了脾气。

        对,秦遮。

        王夫人家的混世魔王。

        害的我家本来乖巧可爱的皎皎彻底成长为犬中一霸的罪魁祸首。

        入京面圣、直奔我家,又莫名其妙得了我家前院的看门犬相助……

        虽说我觉着这混球不见得知晓王夫人方才确乎和继母谈起过结亲之事,这会话多半也以为我是府里的丫头,暂时拿我冒充下和他“私相授受”的“江小姐”,以此达到使小灯笼以为两家结亲已是心照不宣、劝说他妹妹趁早斩断情丝的目的。但听到这若再反应不过来这货就是秦遮,那恐怕是我脑袋进了水。

        梦中的所谓“前世”里,关于王夫人是否确有与我家结亲的意思我已经记不太得了。不过我与秦遮倒似乎除了幼年的往来外并没什么后续的因果。

        那时父亲去世,国公府也随之倾颓,我忙于照料缠绵病榻的继母,只听说秦遮随秦叔叔再次出征北疆,一杆红缨银枪便平定了燕北十四州。而我作为一位还未过门、家族便已败落的皇子妃处境更早已跌至谷底,后来不久便也一病不起,一日赛一日昏沉下去。

        可惜梦中我并没能看到自己死后如何,不过想想便也能料到大概是被几个宗族旁支草草葬了了事。

        但如今重新看来,本来亲厚到已有议亲打算的江秦两家突然不再往来显然是别有内情。

        我想了想,觉得这或许也与那时谢望切并没能成功过继到我爹名下、陛下也就没能为他的心肝宝贝在夺嫡中寻得庇护,所以一早就打了为我同他儿子指婚的算盘也说不定。

        毕竟就算我是京中一等一的贵女,嫁妆里还囊括着我爹麾下的八十万兵马,也没人敢和皇上他老人家抢人。

        更何况秦叔叔和我爹一样,一等一的战功赫赫,也是一等一的忠君爱国。

        如此想来,只怕当时我们江家才是陛下为谢望切准备的靠山与退路。然而第一次他因我阻挠没能过继,第二次指婚后我父亲又遭人算计,使已经被迫卷入夺嫡之争的七殿下平白失去了妻家的助力——最后作为替代,秦遮则代表秦家站在了谢望切的身后。

        真不知道秦叔叔那么铁骨铮铮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了他们家这位少爷的。

        我暗自摇头,又没忍住在心里把梅妻鹤子般的谢望切,和虽说日后要名动天下、但此刻却依旧实打实是位“混世魔王”的秦遮放在一块琢磨了一下——

        果然啊,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争夺战面前没有什么绝对合不来这一说。

        我重新抬起头,却发现这会估计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殊不知这才是彻底中计的小灯笼……不,顾飞白也转过头来,颇为认真地打量了我两眼。

        我心想反正我的脸藏在暗处你也瞧不着,再加上本姑娘又没多长出几只手臂来,他愿意看就看呗。然而却不知怎么招了秦遮不痛快,这少爷不知道从哪捡了块石头脱手就飞上墙头:

        “盯着别人未婚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

        顾飞白一闪身子避开了,脸上的神色却很有些无奈,对秦遮道:“就算在议亲了,你也多为姑娘家的闺誉考虑些行不行。到时候江国公真恼了,你上赶着倒插门都没地方去。”

        他说完又侧身对我一拱手:“今晚多有冒犯,江姑娘莫怪。秦遮这家伙虽然跳脱,但本性却是好的,也望姑娘切莫因此心有芥蒂。”

        我微微俯身行了个礼,秦遮却是又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意思大约是“少废话,小爷累了,你好滚不送”。

        顾飞白这个不受待见的“客人”就也没再多留。我目送着人影消失,这才摸索着坐到了凉亭另一侧,对着对面、晒月亮晒得正起劲的那家伙敲了敲石桌。

        “多谢姑娘今晚仗义相助,咱们的账就此一笔勾销。只要姑娘忘了今晚曾经见过我,姑娘私会情郎的事自然也就烂在我肚子里了。”秦遮笑眯眯的,“想来你也不想被你家小姐发现今夜李代桃僵之事吧。”

        你说这秦遮到底是聪明还是蠢呢,现在都还以为我真的是个半夜跑出来雪月风花的漂亮丫头。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

        于是我对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专业笑容,表示“多谢公子高抬贵手小女子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然后认真聆听了秦少爷“有没有事?没吓到吧?可有头晕?顾飞白那样的我一个打十个”之类让人抓耳挠腮的废话一箩筐。

        突然就领悟了孙悟空听紧箍咒的痛。

        明明不说话的时候是个翩翩美少年的,怎么就这么话痨呢。

        ……幸好唐僧也是个万人垂涎的美男子啊。

        好在紧箍咒总有念完的时候,美少年也总有口渴的时候。我估算着翡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于是正能屈能伸点头哈腰要走,没想到却又被人从后面扯住了衣袖——

        “少爷,又怎么了?”

        我无奈,秦遮却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一贯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难得有几分正色。

        他微咳了一声:“之前以婚事为借口,多有轻佻唐突之举,实属无奈。待过几日飞白打消了他妹妹的心思,我也回了北境,自然会一五一十同他说明,至于江国公那边我亦会前去请罪。”

        他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枚花纹繁复的玉佩来:“姑娘虽是国公府的婢女,但瞧穿着打扮怕也多有拮据之处。这是我家在京城铺子的印信,他日姑娘若真有难处,或可解燃眉之急。”

        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意。

        今日我为了乘凉舒坦,叫翡翠给我找了件样式简单的裙子,更是一点钗环都没戴。虽然这月白的缎料并不起眼,粗粗一看确实与婢子们身上的无甚差别,但实际上却是老爹花了大价钱从专做海外贸易的铺子里买来的,夏日里也不觉闷热,反而通体清爽。

        我想了一想,觉得真要说起来,秦遮虽然屁话多屁事也多,拉我当挡箭牌时瞧着也有些故作轻佻,但确乎行为倒没真的失礼过。

        因怕我摔倒,手臂都是虚扶着的,刚刚也只是扯住了我的衣袖。

        我不免定睛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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