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萧玉兰有个“战狂”的称号,今天要是不一决胜负,秦笑有预感,以后她可能都没有清静的日子过了。
天阶金钹将萧玉兰困于其中,秦笑又掏出她薅来的另一件天阶法器——唢呐。
想当初,要不是她拼着七窍流血的风险收了这两件法器,她和萧玉兰的坟头可能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她倒是想学着那妙端方搭配使用,所向披靡,可问题在于,别说他吹的那首送葬曲了,她压根儿就不会吹唢呐啊!
死马当活马医,为了与萧玉兰一决胜负,秦笑双手举起唢呐,猛吸一口气,使劲一吹——
“嘟嘟——嘟——嘟嘟嘟——”
先不说韵律,光是这吹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圆润饱满,像是破风箱一吹一漏声,简直是荼毒人耳。
看台上的妙音门修士见此情景几乎个个咬紧牙关怒目圆睁,他们家的天阶法器!就是这么被糟蹋的?!
但也许是傻人有傻福,秦笑这乱七八糟一通吹,不仅荼毒人耳,还真瞎猫逮上个死耗子,对金钹中的萧玉兰造成了伤害。
那唢呐发出的声音宛如无形的锯齿将她缚住,秦笑一吹,锯齿便在她身上来回拉锯,虽然未曾出现伤口,却已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萧玉兰咬牙忍受刀锯一般的痛楚,却是高兴起来:“做得好!”
“不过我萧玉兰,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金钹的具体由来,萧玉兰作为第一宗门年轻一代的二师姐,自然是有法子知晓。
这金钹与唢呐表面看上去都是金制,亮眼至极,但如果真是黄金材质,在她的皓月狂刀劈砍下绝不会只留下浅淡的印痕。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这两件法宝的原材料都是妙音门老祖游历时偶然得来,再由修仙界出了名的炼器大家——百炼道君亲手炼制而成。
既然是出自于自家师叔之手,萧玉兰乖乖孝敬了他老人家一件绝佳的炼器材料,压根儿不讲职业道德的怪老头便装模作样留下了一句:“小丫头,你说真金怕不怕火炼呢?”
显而易见的答案。
只要,火温够高。
而恰巧,萧玉兰认识一位擅用火的大能,并且交情不浅,那就是——清古派掌门萧奉,她亲老爹。
慈眉目善人面,本命法器却是一把杀伤力极大的烈焰拂尘,随手一扬,便挥就一场漫天火海。
有背后两位大能坐镇,妙音门吹上天的天阶法器,便被开挂玩家萧玉兰轻而易举破解。
往日情景再现,金钹又将她困于方寸之间,她却兴致盎然,横刀于胸前,闭目凝神,口中念念。
一诀起,映人如镜的皓月狂刀刀面自发燃起诡异的黑色火焰,熊熊之势好似恶鬼张牙舞爪。这是父亲赠她用于修炼的魔火火芯,据说是取自魔窟的源火,还未能炼化,她若是能将其化用,功法必定能再上一层楼。
萧玉兰自认天赋一流,驯服这魔火也不过几天,不过现今一面身受秦笑那怪异唢呐声摧残,一面要破除金钹牢笼,这魔火好似有些不受控制。
对于这所有,刚苏醒不久的秦笑自然一无所知,还在那儿吹着唢呐荼毒人耳,但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便见那金灿灿的巨钹开始发红,紧接着是红里透黑,竟在一片诡异的黑火中熔化在地,将地面也给熔出一个大坑。
而萧玉兰,从始至终都笔直地站在原地,未曾挪动一步,火坑在她身周形成环状,她似湖中屹立的孤岛。
秦笑看她横于胸前的皓月狂刀正汹涌着黑火,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便想立即回到芥子之源。
可这比试场与之前的混战结界一般,都有规则限制,也有可能是池子清那个狗男人限制的,令她无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秦笑别无他法,只能紧紧盯着萧玉兰的动作尽量避过她的杀招。
可惜,因为秦笑只是一个平凡人出身,甚至都没有真正开始修炼过,所以即便她将萧玉兰那招带着黑火的劈山破海瞧得清清楚楚,也确确实实抬腿想跑,但大招瞬到,她只来得及用手中唢呐一挡。
然而烈焰熊熊越烧越旺,这次别说一盏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唢呐便熔化在秦笑手中,刚长好的手又只剩下骨头架子。
紧接着,劈山破海的泼天刀锋自秦笑腹部穿过,将她整个人劈成了两截!
黑焰越烧越旺,自腰腹的切口往两头燃烧,要将她给烧成灰烬!
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萧玉兰只是为正视对手,全力一击,然后她便见对手萝卜白菜一样的好切,被她给劈得裂开了。
萧玉兰瞳孔骤缩,当即便要收回可吞噬心神的魔火。
已经元婴期了,只要不伤及元神,她就没事。
可那魔火已成燎原之势,再不受她控制,幸运的是,这魔火暂且还不会对她这施术者造成伤害。
台上众人已经开始为萧玉兰欢呼,见她迅疾如风奔往烈火之中,似是要补刀。
却见她捡起了对手的头。
众:“???”莫非是什么特殊的招式?
好吧,台上众人,起码是大多数人,都并不认为这场对决已经结束,谁能想到,当初在九重幻境中杀出来的黑马,竟然这么弱鸡,三两下就挂了!
意识模糊只在瞬息,秦笑再眨了眨眼,便感觉萧玉兰两只温热的手捧着她的脸,柔美的脸放大在眼前。
秦笑顿时就有点慌:“萧……萧姐姐,我是直的啊……”
萧玉兰不明所以,便也不搭话,只是又凑近了些许。
秦笑一个已婚人士的求生欲立即上线,想要离面前的美人远一些,然而:“我怎么动不了?”
萧玉兰听她声音如常,终于放下心来答话:“因为你只剩一颗头了。”
听闻此言,秦笑心头猛地一跳,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却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自萧玉兰清澈的瞳孔中望见自己现在的形象,真、真的只剩一颗头了!
头脑中似乎有什么炸了开来,有什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有什么鲜艳的红铺满眼前,有谁的眼睛目眦欲裂,有谁的身影形如槁木百念皆灰,乃至——自投绝路……
肉眼不可视之的雪白头套护住头颅,噬人心神的魔火原本不惧万物阻拦,却也只能自下方脖颈与上方双眼的孔洞处荧荧燃烧。
那魔火经萧玉兰亲手炼制入本命法器,已与她的命魂融为一体,因此当那黑色的魔火只留几息,烧在秦笑脖颈焦黑的断口处,烧在秦笑漆黑的双瞳中,萧玉兰未曾察觉这源自自身的气息。
也就这几句对话间的未曾察觉,致使星星之火燎原,萧玉兰刚刚还好端端捧着的头,在她那句“只剩一颗头”刚说完时,便瞬息烧成了灰烬,手中顿时空无一物。
这下连头都没了!
萧玉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竟控制不住地发颤。
躯体没了,元神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把她杀了?
一道白影忽地掠至眼前。
萧玉兰警觉起来,收拾心情提刀望向来人。
哦不,是来狗。
萧玉兰心下疑惑,一条普通的凡犬?她抬头一看,比试场上方的结界还完好无损,但方才她并没有察觉这场中有第三者的气息,难道这家畜还是什么大能不成?
却闻凡犬口吐人言:“放火,继续烧,能把她烧活。”
萧玉兰:“你是?”
“我是秦笑的狗,你不放火我就咬死你。”地动兽大财勇猛护主悍不畏死,要不然某人会让它生不如死。
萧玉兰闻言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选择荒唐地听信一条狗的话,并且不忘提醒它:“走远点。”
“哼,你尽管放,我才不怕。”
萧玉兰便也不再管它,提刀于身周划了一个圈,立于其间施展长春法诀。那魔火不好控制,每用一次便掏空她的灵力,但这长春法诀可以助她将使出的灵力持续在同一个水平上。
她在长春诀覆盖范围内出刀、踢腿、舞臂,美人舞刀,自有风味,而圈外烈火也在她的助力下烧得一片漆黑,大财不可避免被烈火碰到,霎时尖嚎着一溜烟冲进萧玉兰划出的圈内:“嗷嗷嗷兽兽的漂亮毛烧没了!!!”
萧玉兰:“……”确信了,应该就是秦笑的狗。
而台上众人——
“那条狗哪儿来的?”
“是那个秦笑契约的……坐骑吧?”
“秦笑人去哪儿了?”
“火里边儿吧。”
“刚才我看到战狂杀得那个秦笑只剩一颗头了!果然凶悍!”
“这秦笑果然不好对付,一向只顾埋头猛劈的二师姐连长春诀都使出来了……”
而那能看透真相的几人,却是个个老神在在,年轻一辈的比试,他们这些老家伙用不着插手,更何况,连那位都没有反应,他们哪能管。
但也有想管的。
“师弟,平心静气。”
“你管我。”
萧奉:“……那你别扯我胡子。”
年轻俊美的堂朽招摇过市好几日,这才让众人将威名赫赫的清古派长老首座百炼道君与他如今的样貌联系起来。
但显然大家还没能习惯,堂朽不时便能感觉有多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里本来就躁得慌,一抚胡须,却只能摸到只有极薄一层青茬子的下颌。
索性掌门师兄胡子够长都垂至腰际,还就坐在他身侧,所谓长兄如父,堂朽毫不见外,师兄的胡子就是他的胡子,扯几根不过分吧?
直到因为比试凶险万分,堂朽手上已攥上了一把断须,萧奉再端不住一派掌门之威严沉着,道破堂朽的小动作。
堂朽很有骨气地哼了一声,改成暗戳戳扯萧奉手中的拂尘。
而后,却见比试场上魔火泛滥,那人……被砍成了两半?!
堂朽手上力气一重,一扯,没扯动。
掌门又压低声音提醒,“师弟——”他的拂尘可比胡须宝贝多了!
“那位怎么也不管管。”缘何当初在幻境表现得那么在乎,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连他的本心一魄都不放过,没有那最纯真的赤子之魄,他若修炼进阶必定会被心魔所吞噬!
师父曾断言他至纯至真至性,天生适合修炼的好命格,但唯有一魄可生情,而这一魄,也保他赤子之心,多年以来勘破魔障修行一路通途。
偏偏那一魄不知为何被拖进了幻境,以往与其他三魂六魄混为一体之时他极难生情,而这一魄被单拎出来,却能轻易生出情根。
如今这生了情根的情魄又意外回归,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就那人身份而言,那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她那夫君,谁能敌得过?!
初尝情滋味的堂朽心中纠结不已,而一旁的掌门好险护住自己的宝贝拂尘没掉一根毛毛,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应当是……这秦笑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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