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瘫倒在地,眼见着萧玉竹步步朝她走来。
这感觉就像是鬼差要来向她索命。
恍惚间,她想起池子清说过,除非他愿意,不然旁人都无法直视他,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如果真有能看清他长相的人,那人的灵力,必定是此界修为最高的化神期大圆满。
可众所周知的此界第一人百炼道君,修为也只是化神后期。
然而眼前这人,刚才可是变成了池子清的样貌,他得有多厉害啊……
虽然明知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但秦笑即便再咸鱼,也绝不是个等死的人。
更何况,这幻境,可是她的地盘。
她五指次第合拢,皓月狂刀于她手中现形。
她没学过刀法,皓月在她手中只会折损这柄刀的威力。
幸好皓月有灵,且对萧玉竹憎恨极深。
秦笑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提刀一掷,以扔铅球的气势将皓月朝萧玉竹扔去。
皓月疾飞至萧玉竹身前一寸,却再不能寸近。
萧玉竹看着身前的大刀,如同在看挣扎的蝼蚁。
他仅是抬手,凌空两指一捏。
“咔嚓——”皓月的刀身出现了一丝裂纹。
萧玉竹再用了一分力气,却见那裂纹再未扩大。
整个皓月似乎被一层薄薄的云气覆盖,自刀柄处延伸出去,拧成一条白色的长线,而线的另一端,正攥在秦笑的手里。
秦笑的呼吸有些急促,却朝萧玉竹露出一个挑衅的谑笑:“你再动手试试?”
她撑着地面的那只手,正在吸收芥子之源里那一整座云山,那是清古派几千载的传承之力。
在传承之力源源不断的输送下,皓月狂刀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它朝着萧玉竹不断地劈砍,原本萧玉兰尽全身灵力也只能使出三招的劈山破海,皓月是不要钱地刀刀都砍。
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萧玉竹总算歇了动秦笑的心思,决定当先解决这疯了的大刀。
秦笑表面上自信满满,实际上慌得一匹。
这么猛的攻击,那个萧玉竹竟然毫发无损。
既然如此,她也只有豁出去了。
在头一刻钟里,萧玉竹几乎是只守不攻,待他再次熟练躲过一招劈山破海之时,他发现了皓月的一丝破绽,全力出手便要将皓月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
一块几米高的巨石猛现于他身前,他这一出手虽将巨石粉碎,皓月却已不再原地。
蚂蚁再小,也是会烦人的。
且自此时起,不仅是招招猛烈的皓月狂刀,大小不一的石块也不时出现。
攻势太密集了,萧玉竹躲都没处躲,但他仅仅是站在原地,元气罩一荡开,周遭攻势便尽数化解。
他遥遥看向躲在最后方的秦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雕虫小技,也想阻我?”
秦笑脸色苍白,却呵了一声:“确实小了,接下来是……”
“一整个星球。”
障眼法施得够久了,她的终极武器,终于被她强行拖进了这方空间。
这是她造的幻境,光影也由她掌控,头顶三丈处有一道光墙阻隔了视线,而那颗星球,已经近在眼前。
她立即带着皓月狂刀钻进她刚刚打造的通道,而光墙也在此时撤掉,一颗可以遮天蔽日的巨大星球突兀出现,与下方的人影对比,就如同滴水之于江河湖海。
它狠狠砸下,将这方空间的地面砸得凹陷下去,它深深嵌入进不知材质的地底,寂静的空间也随之而震动起来。
以陨石撞击的末日之威,碾碎一人的神魂。
与此同时,秦笑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仅仅是将萧玉竹的元神拖进了幻境中,他的身躯还无知无觉倒在纸钱堆里。
秦笑毫不犹豫地提起皓月狂刀扎入他的身体,正如同他在宝宝的脖颈处啄出的血洞,她也在他的心脏处留下了一个贯穿的血洞。
或许是元神终于被一颗星球的力量毁灭,他突兀地开始七窍流血,全身抽动了几下,终于停止不动。
秦笑检查了他的鼻息、脉搏、元神以及神魂力量,确定了他终于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松了口气,杵着皓月才勉强站稳。
她低下头,有红色的液体也随之滴落在地。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也是七窍流血的惨状。
毕竟她可是从芥子之源里拖出来了一整颗星球啊。
等她有空还得去把那颗星星拖回去,不然就得一直供给力量维持幻境,否则幻境一旦破碎,那颗星星就会砸到现实的人间来。
到底是一番恶战勉强取得胜利,报了萧玉兰和宝宝的仇。
可是二对一,终究还是恶人更胜一筹。
秦笑一时悲从中来,勉力提起刀又刺进了萧玉竹的躯体。
却不料她这一刀下去,萧玉竹猛地睁开了眼!
他直直地盯着她,翠绿的瞳色如此纯粹,秦笑恍惚间竟觉得自己杀死了最重要的爱人。
她心口一刺,跌倒在萧玉竹的身侧。
却还是忍不住去瞧他的眼睛。
好漂亮的眼睛啊。
她从中望见了流血的自己,好脏。
她只有杀了自己,才能不玷污这双纯粹的眼睛。
秦笑已经举起了刀,对准了自己跳动的心脏。
皓月因为连连使用大招消耗过多,刀灵已陷入昏睡。
秦笑痴迷地凑近萧玉竹的双瞳,想最后再看一眼。
但她自己一直没有停止流出的血泪,也随着这个动作滴入了翠目中。
翠玉染红。
这滴血惊动了未曾谋面的爱人。
原本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翠目眨了一下。
秦笑失去了意识,栽倒在萧玉竹的尸体边。
……
这是一个只有黑白色调的世界。
像是上世纪的老照片,失去了一切色彩。
天是虚无的白,周遭的场景人物如同素描而成。
偶有漆黑的人影自秦笑身侧掠过,间或听见几声碎碎的交谈,但人影看不清脸,交谈也听不清内容。
简直是,鬼影幢幢。
秦笑平生最怕这类东西,但周遭环境带来的熟悉感,支撑着她瑟瑟发抖地沿着街道走下去。
这是一座老县城。
老县城发展缓慢,楼房低矮破旧。
但秦笑的母亲和继父定居在此,所以当她自省城大学毕业,眷恋着亲缘关系,而且本性实在咸鱼,便还是回到了老县城里工作。
这座城,与她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唯独缺失了色彩。
到了郊区,周遭的鬼影几乎不见,秦笑的胆子大了不少,走到一道门前叩了两下便开始喊:“有人吗?池子清,你在吗?”
秦笑试着寻找某位据说要去灭门的失联人士。
这是池子清租的房子。
他在学生时代就已经开始创业,毕业后并没有与秦笑一道回县城,但依旧在老县城里租了个房子,每个周都会抽出一两天回来探亲。
咳,探亲。
这是池子清的说法。
但他的亲生母亲不仅抛弃了他,再见面,也只是为了让他给才几岁的同母异父的弟弟献骨髓,但这目的一暴露,便被秦笑及她娘给轰出了家。
他的亲生父亲从未出现。
养他的池爷爷奶奶早已逝世。
而秦母与王叔再组成的一个家,连秦笑都觉得不自在,更别说一直算是寄人篱下的池子清了。
他举目无亲。
说是探亲,到底是,只为了秦笑一人。
秦笑心底里既欢喜,却又觉得有些心疼,心疼他忙到脚不沾地,还每周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回来见她。
她想,只要他提,她就跟他回省城去。
可他从未提起。
收敛起思绪,秦笑望着面前扣不开的门,心里叹了口气,自嘲自己的异想天开。
她下意识把手揣进口袋。
咦?
一把钥匙?
秦笑又惊又喜,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穿着,竟已与现代人无异,不仅如此,满世界的灰败中,她竟然拥有自己的色彩。
不经意间瞥见又一个黑影从不远处走过。
秦笑惊觉自己太花哨,在这黑白调的世界显眼得过分,便连忙用钥匙开门进屋,以免招惹鬼影的注意。
而后她又开始后悔了。
在外面天光大亮,黑白色调还能勉强接受,这屋内光线昏暗,再没有一丁点颜色,氛围实在太恐怖了。
她再试探着往屋内走了几步。
“池子清?你在吗?”
一团色彩突兀地闯入她的视线。
它摆在桌上,镶了圈彩色花边。
是秦笑给池子清准备的生日蛋糕。
一个小小的蛋糕,却似整个黑白世界的焦点,一切的色彩都汇聚于此。
秦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蛋糕还在。
证明池子清的生日到了。
那她……是不是也快死了?
还是说,她已经死去?
秦笑顾不上阴森的氛围,连忙奔去池子清的卧房找他的那间密室。
那天她只是想找个地方藏身,童心未泯地玩一次捉迷藏,误打误撞就发现了,池子清竟然藏了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她循着记忆摸索,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始终找不到密室的开关。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
秦笑毫无所获,却莫名松了口气。
找不到……或许也是好事。
至少,不会再遵循旧路,重蹈覆辙。
秦笑坐到了桌旁,趴在桌上盯着彩色的蛋糕,唯有这个色彩绚丽的蛋糕,能将她从晦暗灰败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她才刚九死一生干掉萧玉竹,心力尽瘁。
等她精神好点,再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秦笑这般想着,因为神魂实在虚弱,所以即便她满心里排斥着入睡,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在死域里跑了多久。
朦胧中她意识到有人进了房门,有人在靠近,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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