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在圈椅子上心情烦闷,望着周围浩繁如星辰的古书,心里十分压抑,抽出木阁子里的一本泛黄的书页,敞开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青青丫头第一次登上“远近楼”,以前只是听说,淮王府里有一块素净高耸的楼阁,能俯瞰淮安城里西南角的鼓楼。
每到黄昏云霞漫天时,暮鼓声中,在“远近楼“的最高层,能看到绕梁环飞的惊鸟,四散冲天,景观壮丽,顿时心胸都宽广起来。
蓉姐从书本里钻出脑袋:“青青丫头,你在窗口看什么呢?”
“刚刚恍惚是听见有铃铛在响。想起小时候就常将五彩丝绸挂在树上许愿。”
蓉姐起身来到近前,指着她的额头:“这还不简单!淮王府里远近楼上铃铛不是随便挂的。”她拉起小丫头往二楼上另一个隔间走去:“你看这里是什么?”
厢房里面挂着历代的祖宗的画像,画像前摆放着蜡烛,供着一两本经书。
从脊梁骨里升起一股子凉意,青青丫头不敢吭声。
蓉姐拉着她弯腰从一旁朱漆梁下挂着的纱曼走过,推开遮挡在里面的一扇小门,开门瞬间一阵冷风吹入颈间。
二楼阁楼在阳面是开阔的长廊,四季挂着半截竹帘,是一块连接地面的庭廊靠墙而建,可以依次拾阶而下,就是另一番景象。
几个包着头巾的老汉在平整土地,广阔的空地上栽种许多果树,果实一嘟嘟的挂在上面。
蓉姐笑着说:“从西边的白石桥过去的园子有跑马场大。”二人跑到一棵枝桠茂密,需三人合抱的古树木下,“快将你头上的五彩绳取下来,绑着石子扔上去。”
青青两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默默祈祷,然后高兴的跳起来,高举起手臂张开五指,石子飞上去好几次,才巧合的挂好。
蓉姐抱着手臂从远处回来,懒懒的斜倚着在树干上,青青同样靠在另一边。
蓉姐道:“吹吹冷风倒是让我清醒了很多。”
青青问:“是因为明驿公子的话吗?”
蓉姐叹息一声:“他说的没错,我如何折腾,也跳不出佛祖的手指!祖母会押着剃了头发去尼姑庵的。”
青青不擅长安慰人,伸着手指握住了蓉姐的衣袖:“想些开心的啦!”
竹帘上挂着小风铃,随着风吹动发出一阵一阵悦耳的声音!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木结构轻盈,精雕细琢描绘彩画。
杜明驿站在远处远眺两位柔弱的女孩,转头问陆风风:“你姐妹若有为难,你管不管?”
陆风风觉得这个问题特别幼稚,不回。
杜明驿嗔怪他一眼:“怎么了,这又是!”
“公子,你们家亲情冷淡疏离吗?怎么问这么白痴的事情,我无法回答!”
“你敢骂我白痴!”
陆风风抱着杜明驿的外套在屋子里躲闪:“小丫头刚刚都说了,嫁去必要吃苦头呢!这种富贵人家的是非,是我这种平头贱民无法想象的,家里的老母还要为大户人家浆洗衣服,不是一个层次,必不能互相理解的。公子若不想管,不需要为难啊。”
杜明驿摇摇头:“家中姊妹,一荣俱荣,若不能互相帮衬,白白投胎在一个家族里。这个世道上,男子都尚且要在泥泞里挣扎,可况女子本就柔弱。”
敞开的轩窗轻轻一推,陆风风将竹竿拉进来,杜明驿套在身上,与陆风风一起踩着梯子爬上爬下的翻找起来。
陆风风不识字,全凭记忆强行记住书架书本归类,做些扶着梯子的活,屋里能听见翻书页的声音。
直到两个丫头从外面回来,杜明驿站在梯子上面,一副漠不关心:“蓉姐越发胆大了,祖母可不许小姐身边丫鬟奴婢进祖宗堂,这次替你瞒下了,以后若再犯,少不得二十板子!”
青青吓得脑袋一缩,藏在了蓉姐身后。
蓉姐孤身立在一旁,抬起尖尖的下巴对抗:“青青纯厚,没有恶意!”
杜明驿嗤笑:“你自身都难保,关心起不相干的人,倒是一副侠肝义胆!”
青青细看杜明驿板着一张脸不怒而威,心里微微的有些害怕,伸手拽拽后衣衫,小声嗫嚅:“不值得为奴婢伤了和气。”
蓉姐狠狠的跺跺脚:“三姐,谢你了!”说的心不甘情不愿,拉着青青飞奔下楼!
陆风风听着关门的声音很大,欲言又止。
往杜明驿脸上巡视,一点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杜明驿爬下木梯,随手扔到陆风风怀里几本画册:“抱起来,放在书案上!”
陆风风默默往画卷里瞧,虽然他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但他知道凡事孤本都有许多印鉴,这一幅上盖了五六个红彤彤的印子,顿时觉得怀里充满了铜钱的味道。
杜明驿要求很少,就是他在写字时,陆风风只管细细磨好墨,他便一声不吭的临摹一大箩。
只是经过蓉姐一事,他有些走神,蘸着墨水的笔尖反复五六次都下不了笔,最后郁闷的卷起宣纸,扔去了地上。
陆风风叹息:“公子承认吧!你也是看不上翰林罗家!”
杜明驿没好气的砸一个团纸过去:“就你机灵!”
“罗家并非不可嫁,只是淮王府最忌惮树大招风,罗家在京城已经盘结多年,拉拢结派少不得掺合一脚!何况子弟不成器,眠花宿柳,又怎能把蓉姐推进火坑!此事祖母并没有提议亲事,也是可以缓一缓拖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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